魂兮归来之二 共和国长子

“小范，给梁厂长煮杯咖啡。”耿雷朝范娜笑笑，吩咐道“记着，多加点糖。”

“Yes。”范娜答应着出了屋。

梁太北刚想说不喝，范娜已关上了门，梁太北只得苦笑。

梁太北一听，坐不住了。什么？难道是我们上赶着非要送吗？明明是你说的短个什么手续，怎么反倒……

其实，梁太北不知道。那天，并不是耿雷卡住不放贷款的，真正卡住不办的就是领他来的这个叫范娜的女人。她是建行的信贷部主任。

耿雷苦笑了。梁太北的心思，他看出来了。“老梁啊，这纯属误会，当然啦，也怪我管理无方。那天，我去市里开会，压根就不在行里，回来才听说这事。”耿雷坐了下来，拍着梁太北的手，“老梁啊，是这么回事。咱行里信贷部的小王，准备结婚，人家那对象是个南方人，嫌咱这空气太干燥，提出非要台空气清新机，可那高科技，新产品，咱这小县城哪有卖的，这不，前些天听说咱厂就生产，硬要我给打听打听。”耿雷显得很气愤：“谁知道，这小子，竟趁我开会，张口朝你们要。这不是明目张胆地索贿是咋地。梁厂长，你放心，我已经让他停职在家里写检查，回头再处理。”耿雷长叹口气，“当然啦，处理归处理。可问题是，这小子，他，他已经把那东西送到了对象家，按说，咱应该叫他原物退还。可那样一来，万一人家对象黄了，咱不是成了拆散人家姻缘的法海了吗。思来想去，我也就做主了，东西让他留下。”耿雷拍拍梁太北的手，苦笑道，“老梁啊，当然啦，东西留下，钱上不能让他沾便宜。钱不能不付。”耿雷拿起茶几上的纸包，显得很为难，“这不，也不知你们那玩意究竟值多少钱，老梁，这是100块钱，多也是这，少也是这了，让他花钱买个教训好了。回头你们也好下帐不是。”

听着耿雷这一番话，梁太北心里很不平静。看来，他得重新认识耿雷了。犹豫再三，他还是收起了耿雷递过来的钱。

耿雷心里笑了，不过，脸上依然愁眉不展：梁厂长，您看，能不能最好回去给开个发票，不然，索贿受贿，这罪名可够这小子喝一壶了。万一将来，有人翻出来，就是个事。咱们当领导的，咋也得爱护小青年不是，你说，对不？

梁太北很为难。空气清新机在厂里尚属试制产品，国家是有政策的。如果开发票，那……还有，尽管梁太北不清楚产品的成本，但他清楚100块钱肯定不够。可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他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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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2 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梁太北点点头。他觉得这屋太热了，轻轻解开紧扣的中山装领扣。

耿雷站了起来，走到组合柜前，伸手从电视机下摸出一个纸包，掂了掂，走了回来，笑道：“老梁啊，你也太那个了，前天贷款提就提了，怎么又让老田专门跑一趟，还拿了个什么，哦，对了，空气清新机，你说，咱们谁跟谁，用着搞这些嘛？请客呀，送礼呀，这不好吗？”

“老梁啊，这年头，啥都得学着点，吃喝嫖赌抽……”大概是意识到说漏了嘴，耿雷哈哈一笑，“当然啦，不能嫖和赌，那是违法犯罪。可这烟不抽，腿短喽。”说着点着烟，连抽几口，然后慢慢吐出一团团带圈的烟雾。

梁太北心里存着事，清清嗓子：耿行长，我……

耿雷摆摆手，哈哈大笑：老梁啊，你啥也别说。我就知道，你一准还得来。三，四千人的厂子，贷个几十万，够干啥？

一大早，梁太北便赶到了县建行，可直等了一上午，也没见到耿雷，下午眼瞅着又快到下班时间了，梁太北不免有些着急上火。后来，还是建行一位叫范娜的青年女子出于好心，才带着他在县城一条胡同里找到了耿雷在县城的家。

范娜走上台阶敲门。

梁太北站在院中央随意打量着院子。这是一幢北方常见的四汗院。东西厢房年久失修，显得有些破败，正堂屋好象刚装修过，一式的塑料玻璃门窗，窗上贴着喜鹊登梅的剪纸，乍一看，屋里的主人象是青年人的住房。

耿雷从玻璃茶几下，拿出盒烟，抽出一支：来，梁厂长，地道的美国货，希尔顿。

梁太北摆摆手。他很少抽烟，但他知道：希尔顿并不是美国货，好象是英国产的。

“梁厂长，父母官驾到，有失远迎，抱歉，抱歉。”耿雷搂着梁太北肩膀，显得格外亲热，“老梁啊，我正想找您呢。来，来，进屋再说。”

进得屋内，更是令人眼前一亮。两间大的客厅，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字画，上书：宏图大展。字画下并排放着一大两小墨绿色的皮沙发，还有样式考究的玻璃茶几，，西面靠墙一溜新潮组合柜，东面有门直通东屋，从吊着的半截门帘下可以看见里面靠窗摆着台电冰箱。

门开了，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的小祖宗，你可来了。

耿雷出现在了门口。满脸通红，一脸笑容。

梁太北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再找耿雷贷款。

说心里话，从个人感情，他真不想再见耿雷。可是，眼下，只有这一条路。本来，郝未平主动提出要去，梁太北没让。

“耿行长，中午又喝多了吧？”范娜努努嘴，朝外面指指，“梁厂长，找您呢。”

“梁厂长，在，在那？”耿雷先是一怔，而后，大笑了起来，“哈哈，梁厂长，贵客登门，欢迎，欢迎。”边拍手边走下台阶。

“耿行长，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梁太北笑道，“冒失登门，打扰了。”

跑路，本是闽南话中的一种地方方言。它的本意，就是走路。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它却被派上了新的用场，成了某些活动和行为的代名词。

701 ----------东西留下，钱不能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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