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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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浅等进屋报了,夫人更惧。一仆道:“需请高人,方除此魔。”夫人指因浅道:“他等不是高人?速取金银,酬谢了,好驱魔。”仆人道:“他怎是高人?”夫人道:“他方不在屋内,就知道士藏符中间杯下,这般知力,不高怎的?”仆人就揭那杯,因浅正无把握,那杯揭开,果藏符纸,仆人道:“确是高人!”就依命,出门取金。黎离心道,浅哥哥,你猜错哩,方道士披皮,里外大乱,是我趁机寻了符,放此杯下。

因浅道:“也不取你金,只说如何遭魔。”宋夫人方说李兴仇怨,因浅笑道:“论此李兴也是怜人,确该宋刚还命。只滥杀无辜,终是极恶。”就携黎离、李清,提灯举火,出门寻去,见地上血脚印,想是李兴所留,循了去,至一野林。李清攀树远望,见黑涛起伏,古月高照,果是深林。三人进去,枝叶也密,拦了光,火焰嚯嚯,只见脚前,不见远。黎离道:“浅哥哥,这等暗,就寻见魔,不好杀哩。”李清道:“但有活影过来,不论他,起刀先杀便是。”

三人又行一阵,忽觉风起,一斑斓猛虎闪来,李清挺扇,黎离挥刃,欲与它斗,正这时,虎却怯了,浑身打抖,撤头跑去。众人皆觉怪。因浅道:“莫慌,再行去。”三人执兵警觉,缓向前去,渐闻血,更警紧,再一刻,见宋刚尸身,无皮现肉,血腥刺鼻。尸后蹲一人,也无皮,凸眼呲牙,恶狠狠道:“你等何人?”

因浅笑道:“你不知我等,我等知你,可是李兴?”李兴道:“正是。你等可是宋府派来收尸的?”因浅道:“尸也不收,只灭你是正话。”李兴大怒,振爪扑来,三人斗他,跃上翻下,火飘焰舞,终究势众,只几会合,黎离鬼哭草刃伤了他,却不死,惊道:“毕竟阴鬼,毒不侵身。”因浅道:“只以符炸毁得。”三人就取爆符,伺机贴上,然他血湿,符不沾身,仍难除。正难处,一镖打来,陷李兴身内。李兴怒道:“正打不成,却使暗镖!”话方毕,轰隆一声,火光冲天,腥气逼人,已是炸灭。

李清道:“师父好镖,只暗含何劲,炸得他灭?”因浅道:“不是我打镖哩。”再问黎离,亦道未打镖。正觉怪,一人又来,众人又警。李清道:“恐是魔化影来,待我杀他。”就上前,挺扇欲打,然火光到处,定睛看时,却是一女,红袍俏面,眼波涤污,无尽娇意,只左脸一道小疤,破了完美。李清看得痴了。

宋夫人骇得昏死,众仆齐救,抚脉揉穴,方缓得气来,知宋刚无命,又悲哭。因浅道:“不是哭时,待除了魔,再哭无碍。”宋夫人道:“那魔与宋刚仇深,既除得他,必不再犯。”黎离道:“夫人,你不灵敏,那魔既这般手辣,不是善类,若杀仇,必灭其族,只除一个半个,有什么味?”因浅道:“离儿话虽粗狠,确是道理。莫侥幸,待我等除魔。”

正论间,忽闻门前惨叫。因浅道:“离儿,你在此护住夫人,待我看门前何事。”黎离道:“那魔若来,二人齐手,才是胜算,在此护她何用?”就与因浅同往。至门前,见一仆缩在门角,抖似筛糠,口不能言。旁边一人,红肉外露,已是剥了皮去。这当儿,李清也下树,过来说道:“门前古怪。”因浅道:“只那魔来,害了人去,怎古怪?”李清道:“素闻大户家,灯明火亮,他屋却暗,似夕阳景,暗火辉。”三人看灯,果昏暗。正疑处,见灯上滴血,更惊怪。因浅引鞘,跃起捞下灯来,有些软挺,更有毛发,悚然道:“是那魔剥皮,做的皮灯。”黎离笑道:“果是魔性,须杀脱他一家,恨气方散哩。”

女子道:“那镖也深,炸也烈,未伤你等?”众人方知是她放镖,深谢了,互报家门,女子叫桃儿亭。李清笑道:“不似人名,却似地名。”桃儿亭道:“话儿乖哩,莫说,只讲怎来此地?”李清备说前事,又道:“姑娘何镖,这般炸法。”桃儿亭道:“你不知,脉南隔河中,一种紫螺,捉来刮壳上粉,冰纸封了,以镖打出,遇物即爆。你道那螺怎蛰在水下?螺上粉烫,只在水中方受得。”李清道:“姑娘夜路独行,有危无安,不若我等同行,是个照应。”黎离早瞧出李清爱意,搅道:“桃儿那镖,诸般邪物,也炸灭了,要你照应?”李清面赤。桃儿亭笑道:“不瞒,我家在林后远无城,因家兄久病,我常至云眺采药,平日习些浅薄之术,应付得邪鬼猛兽。方你等遇那虎,恰曾受我打杀,见我生惧,就跑了。”李清笑道:“原是你久随我后,驱得猛虎。”又观女子篮中,乌头子根,芸香茱萸,是常见药,更不起疑,又道:“桃儿姑娘,你既有本领,不如随我等,共赴鬼门,断了阴魂来路,保天下太平。”桃儿一怔,略出神,摇头道:“终须照料哥哥,不可同往。”李清听了,不免神伤。桃儿笑道:“莫哭丧,远无城主裴醒之最知除魔事,你等拜见他,或知鬼门所在,可以功成。”因浅谢过。

四人同行,天明出林,确是远无城郊。桃儿亭取纸笔,速书一符,卷叠胶封,交把李清道:“不与你同往,只此符相赠,生死关口,打开可保一命。”李清甚感,眼湿心热。平日素戴护身符,金片玉字,值些钱两,此刻也不顾,取下赠把桃儿亭,又道:“姑娘所赠密符,李清万不敢用,长久留存,是个念想。”桃儿亭笑道:“我把你金玉妥存,你莫将符纸长留,物有所用,金玉护身,符纸渡劫,你不用,是负我心意。”李清应了,又道:“盼来日再见。”桃儿亭道:“见得,见得。”便离去。回身见李清一等远了,心下愧道,我把你等做个险境,也是无法,只求保得性命,助我事成,再报大恩。

(本章完)

宋夫人见他等不和,劝道:“黄道士,多他二人,总可帮衬,赶他作甚,那银钱,不少你便是。”黄道士道:“夫人,我刘兄领宋刚假作祭品,诱那妖魔,定可一举歼之,需他帮衬怎的,然既来了,总要一试本领。不试旁的,只试一门心眼如何?”黎离笑道:“心眼有的,只你缺些。”道士怒道:“我说心眼,乃以心观物之意。”因浅笑道:“怎试得?”道士道:“随我来。”

一行人入宅,果见院内法案尊设,驱魔法器,堆积如山。道士取符道:“你二人背身,我藏此符,若你寻得,便是心眼清明,有些本事。”因浅携黎离背身,喜道,留李清在树,果派用场,就使眼,嘱李清观符所藏,暗指与他。李清早听清道士所言,就会意。细看下,道士将符置于桌上匣内,就以眼语告知因浅。道士藏罢道:“你等只说,符在何处?”因浅笑道:“在桌上匣内。”宋夫人喜道:“果是高人,驱魔有望。”道士不服,又道:“莫慌,到屋内再试。”黎离道:“我等好意,怎的又试,再如此,我等便走,这一屋人,尽遭魔屠,不关我事。”宋夫人忙道:“姑娘神通,由他二试无碍,只当慈悲,救我脱难。”因浅心道,到屋内,不得李清帮衬,必寻不到,也罢,且与他耍,事败之时,胡乱打了他去。就允了。道士回屋藏符,因浅运真气,耳聪数倍,隔门隐闻杯盏之声,心道,符必在杯中。道士藏妥道:“来寻。”张黎进屋,果见柜上一排杯盏扣立,不知符在哪杯下,便胡乱指道:“中间杯下。”果猜错,道士大笑,正欲说破,忽闻仆人道:“老爷回了!”

众人大喜,迎至院中,果见宋刚走来。只面呆口闭,衣身挂血,走来一路血脚印。宋夫人迎上,见他面皮中一道竖缝,脸白口青,煞是诡谲,就道:“身子无碍么?”宋刚不答,夫人又道:“魔除了么,刘道士何在?”宋刚不答。夫人拉他手,只觉皮滑,内空鼓,骇得撒手。正这时,宋刚眼珠一转,撕开皮囊,钻出一人,却是刘道士。原来李兴剥了宋刚皮,套在道士身上,赶他回府,惊骇众人,他手早断,故皮鼓虚。道士脱了宋刚皮,通身血葫芦般,吓得半疯,断续略说前事。黄道士悚惧,只道:“此魔狠怪,难除,难除,我等去了。”就携刘道士,收拾法器,夺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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