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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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一阵,对面尘起,轰隆隆,一股武人,二十好几,凶煞冲来,拦路阻道。观他衣服,一气灰袍,皆绣清雨紫月,老者停车下马,上前拱手道:“列位武人,我车上两个病徒,诸多不便,烦请移驾,我好走路。”

雨月剑派一人上前道:“我叫吴辉,你几个,打何处来?”高老者道:“打判云楼来。”吴辉喜道:“不瞒你,我派几人,下山耍子,在判云楼,放了信鹰,无信无字,单只一鹰,我估摸,有些不祥,你打那处来,可见祸事?”高老者心道,不知出甚祸事,且不论,编瞎话,哄得他走,就道:“我见楼内撕杀,剑闪刀亮,有些悚惧,就携徒驾车,寻路走去。”吴辉大惊,问道:“我派是胜是败?”高老者笑道:“他若胜时,不劳鹰请你哩。”吴辉跺脚道:“果遇杀祸,弟兄们,莫耽搁,上马赶路!”

眼见要走,一弟子道:“吴师,我观二老二徒,车前骏马,似我派战马。”吴辉笑道:“世间马儿,黑白黄棕,总有挂像,你就辨得自家马来?”弟子道:“师父,您平日只管武事,不问杂差,您不知,我自幼养马,派中战马,皆由我喂,那马儿,毛鬃眼鼻,虽记不清,也有忆影,他这几骑,确似我派的。”

因浅笑道:“爷爷不济,遭歹人封脉,若脉畅时,真气行运,一掌一脚,掀风撅浪,把你等,打做个破木烂叶,那时节,不是我等行礼,是你等磕头。”

雨月剑派性本凶恶,听了这话,拍案惊起,露邪相,拔冷兵,就要逼上。高老者笑道:“诸位休恼,我徒儿,伤身害脑,神智散晃,他那话,你莫听。你等欢聚,我也不扰,茶饭不提,只讨些水,饮了马,就好走路。”黑汉道:“没水,再耽搁,都杀了。”

高老者不恼,拱手笑道:“打搅。”四人退去。黑汉笑道:“师老徒病,不在家闲养,来此乱闯,幸我等笑闹,掩了杀心,未教他进来是人,出去是魂。”众人听了,再哄再闹。

吴辉正色道:“老儿,你那马,可是偷来?”高老者笑道:“你等凶狠,莫说未偷,便是偷了,你这等问,我肯招认?”吴辉道:“你说是你,他说是他,一来二去,终究糊涂,误我救人。”弟子道:“师父莫急,我派战马,均有表记,一查便知。”吴辉道:“什么表记?”弟子道:“蹄下铁掌,印有派徽。”吴辉道:“快查,快查,若有徽纹,杀他几个滑鬼!”

却说这当儿,两老者,驾四头大马,道上疾驰。因浅笑道:“前辈功夫超绝,只动手,不拔剑,也灭他等,不打杀,是个慈悲,却偷他马,快自快些,只落下贼名,未免不美。”高老者仰天一笑,说道:“你派瘦马,无水无粮,再跑去,就累死,也不到我处。他等包场耍子,马也借光,在那槽中,水美粮肥,我心痒,暂借一用,到得我处,解缰绳,它要回去,自知归路,不愿回,湖光山影,虽它耍去。”

因浅不语,因深道:“他等痴狂,不晓天高,言酸语坏,拦我饮马,偷他马,纵一阵,不上天路,不下狱沟,使罢了,解绳还去,打什么紧?”高老者笑道:“哥哥比弟弟,到底灵动,合我心意,罢了,只说你等,所犯何事,落此下场?”因深一针一线,细说前事。高老者道:“长断山派,泱泱百年,不是仙门,终归凡派,虽有正师,也养邪徒,这番三屠执掌,不幸之兆。”因深道:“只他也罢,那烟尾山,厌深花婆,先隐功力,暗自图谋,现谋定了,抹脸抖身,现了凶相,携三屠,结暗党,非只不幸,恐怕不祥。”高老者道:“那花婆,功夫不济,怕她怎的?”因深道:“比您不得,也有手段,阴有炼精化药,阳有快手封脉。”高老者道:“化药之术,江湖邪法,莫说它,只说封脉手段,如何高明?”因深又提精神,细数花婆手掌齐飞,连封八脉之事。高老者道:“如此说,有些手段。”因深道:“招法之奇,不似常人,却像阴鬼,平生未见。”高老者笑道:“少侠年轻,只看将来,莫说平生。”因深道:“前辈救我,意欲为何?”高老者道:“你脉遭封,且莫讲,只养气,到得我处,自有分说。”

一炷香功夫,门前吵响,土翻烟起,人喊马叫。黑汉道:“不知又来何人,搅我兴味。”众人道:“他等进来,就劝走,若不听,莫多话,引刀兵,打杀干净。”正说处,酒楼门开,嘚嘚步进一马,皮脏毛污,渴欲生烟。黑汉道:“这马儿,我认得,是那二老二徒的,想是渴极了,走不得,又来讨水,罢,罢,杀他了事。”

这当儿,门破洞开,十余人,卷凶带狠,呼喇进来,为首的,面带煞气,其余的,身有劲风。黑汉怒道:“你等何人,搅我欢闹?”为首的冷笑道:“长断山派曲煞,搅你怎的?”黑汉道:“这酒楼,我等包了,你只快走,莫引杀祸。”曲煞道:“走自走得,只把那二老二青交来,就好走路。”黑汉道:“那二老,原是来过,我等凶他,就走了,要寻他,只到别处。”曲煞道:“你把我好哄,我等离派,东寻西找,多般不易,终在此,寻见他马,马既在此,人必在此,莫藏他,交出了账。”黑汉道:“说他不在,你又多问,罢了,我雨月剑派,不受气压,你既语凶,我不对答,只以刀剑说话。”曲煞暗想,久闻他派,在我长断山,喜杀好劫,为害乡野,俗语讲,一山不容二虎,今既遇见,不杀怎的?因冷笑道:“若是别派,我寻人不到,也只走去,既是你派,只有一杀。”

因浅怒道:“瞧衣服,是雨月剑派,这伙人,平日横行乡野,杀人劫财,有恶无善,若非今日脉封,必铲除他等,正风扬义。”高老者笑道:“少侠莫急,行江湖,如做买卖,和气生财,打杀伤财。他等虽恶,自有天罚。你剑虽利,他未惹来,万莫出鞘。”因浅道:“前辈不知,我那剑,掼在野林里,不从手里拿,瞧我背上,只剑鞘不是?”高老者看了道:“果是有鞘无剑,什么章法?”因浅道:“剑利伤人,故而弃之,就这般,弃剑余凶不消,仍杀一人。”高老者道:“弃剑无手,不能自挥,怎杀得人?”因浅略讲曲煞拾剑杀弟,嫁祸于他之事。高老者道:“人心险恶,原是不错,莫说他,只进店。”

四人入店,尚未落座,雨月剑派一个武人,面黑身壮,声粗语重,跃起嚷道:“你几人,也未问我,也不行礼,只闯来,却不知,这判云楼,我派包下,做个耍子,只聚派内人,不留外来客,你等速去,耽搁了,刀剑招呼。”

话毕拔剑,当先纵去,使个落燕霞,剑光豪闪,黑汉未及挡,双臂齐断,血流如注,惨呼倒地。随曲煞来的,不是善者,心有凶光,现见血气,匪性陡起,一哄杀上。

雨月剑派虽恶,比之长断山派,武力不及,见黑汉惨死,更生惧心。比武斗狠,虽不及,只留强心杀志,犹有胜机,若生怯意,只有败死。长断山众,挥剑捻决,逼过去,腥风打古楼,血雨浇旧地,头滚身落按红河,消散一缕魂气。

只消半饭功夫,雨月剑派尽数遭屠,只余几人,抖机灵,不顾颜面,溜向后去。到了马槽,却不见马,惊道:“我等驱马前来,怎不见马,坏事了,坏事了。”话毕,取信鹰,放了去,搬救兵,然远水不救近火,鹰方飞去,长断山众追来,一气掩杀他等。

两个老者,驾马拉车,带因深因浅,一路疾驰。眼见日头西落,需寻去处,打尖歇马,才好走路。正行处,忽见远处一座酒楼,品正貌端,神古气远,黑驳瓦上,苔绿斜织,糜黄窗里,灯影歪画。四下里,红蓝白紫,纸妆横贴。八角顶,金银铜铁,响铃竖挂。檐下一匾,上书三个泥金大字——“判云楼”。

因浅笑道:“兜兜转转,到了此处,好去处,好去处。”因深问道:“是何处?”因浅道:“你只知习武,不通玩乐。不比我,练功养气少,下山耍子多。这判云楼,不是贵处,名声却旺,每日里,贩夫走卒,武人商客,鱼龙混杂,生机健旺。谈好了,酒色哄闹,说坏了,动手杀人。”高老者笑道:“少侠年轻,见识却丰,莫说,且进去,买酒醉人,取水饮马。”

四人下车,两老者掺他二人,步进酒楼。此时贴近,因浅鼻尖,觉矮老者身上,一股浅香,有些熟悉。未及细忆,进得酒楼,见一屋人,酣谈笑骂,把酒行令,桌上地下,摆枪竖剑,是伙武人,着一色灰袍,心口绣清雨紫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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