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眼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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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浅暗道:“哥,这二老,高的不敢说,矮的有些怪。”因深道:“怎的?”因浅凝眉道:“方才,他见我跌,拉了一把,那力道,甚是熟悉。”因深道:“弟啊,世上力有千般,劲含万种,他那力道,你就认得?”因浅道:“我习得连天若海,认劲识力,分精辨气,有些手段。且慢,看我问他。”就对矮老者一笑,拱手道:“晚辈长断山派张因浅,这是哥哥因深,承蒙搭救,感激不尽。不知两位来历,缘何救我?”矮老者只不语。

却说花婆三人,待叠螺蜥食净眼污,痛意略减,不见因深因浅,只得回派。

三屠失了因浅,懊丧悔恨,闭门养神,不理外事。正静时,弟子闯来,扑在门首,喘息难定。三屠怒道:“蠢物,不练功,到我家中,搅我清净。”弟子道:“师父,若非事急,也不搅你。花婆他等,路遇强敌,失了因深因浅,现回派来。”

花婆笑道:“甚好,我带他回。”众徒忙乱,五花捆了曲雷,取笼套马,送花婆启程。见她去远,三屠道:“煞儿,那老者,当真厉害?”曲煞道:“不怎厉害,只会施虫,有些难缠。”三屠心宽,说道:“小技,你莫怕,领几人,寻因浅下落。若寻见,莫慌动手,放信鹰,引我前去,活捉了回。”曲煞嘴上领命,心中冷笑,因浅多番辱我,若见他,只一剑杀了,才是干净。

老者那话,是真非假,叠螺蜥既去,眼只难睁,略蒸草药,温巾贴敷,就妥当。花婆闭眼调息,半晌气缓,说道:“今日事,错在曲煞,舌滑嘴贱,一来二往,惹那老者,坏了好事,失了活人,炼不得丹,我回去,难交差,只把曲煞顶替,炼了丹药,此事方罢。”

曲雷冷笑,心道,正是上偏山,下歪海,炼不成别个,反害自己。曲煞大惊,见曲雷笑,急中生智,说道:“老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不知,那老者,我不欲惹,只曲雷暗地撮火,引我动口。”曲雷怒道:“曲煞,你自嘴贱,莫扯鬼话,推我下坑。”曲煞生死关口,只将曲雷做个救绳,不肯松手,咬道:“是他,是他。”

三屠见儿有难,总要一救,至曲雷身后,运真气,在他背上一摸,手上封脉,嘴里说道:“大丈夫,做事担事,莫诬别人,若是你所为,跪下认去,讨得好死。”曲雷脉封,说话不得,膝窝酸麻,就跪倒。满腔辩辞,不能脱口,一身劲力,封在脉内,急得汗流。

高老者道:“此笼精钢所造。有些分量,耐些毁伤,然那火冢赠,没有情面,若扔去,也可毁。只笼内二人,性命不保。罢了,我是商家老,不问江湖事,各走各路,河井无犯。”话毕,就退去,这当儿,矮老者扯了他,凑上嘴去,耳语一句。

高老者听了,眼露精光,转瞬隐去,走到笼前,笑道:“不知笼内二人,所犯何事?”曲煞道:“他两个,杀人欺师,犯了死罪,此番拉去,炼化了,是个惩戒。”高老者道:“如此说,那笼儿,更毁不得,若毁去,跑了犯人,你三个,背剑挎刀,要杀我哩。”曲煞冷笑道:“这笼儿,淬炼三年,不是凡钢,莫说火虫,便是火龙,也毁不得。”老者道:“如此说,我试试。”曲煞道:“你试,你试,只莫伤犯人。”

高老者翻衣袋,又取一瓶,瓶中一虫,尖头扁肚,脚多尾长,两只钳脚,壮似铁球,多生倒刺,相也凶猛,血眼掺乌怀愁怨,嘴鼻盈火倒红烟。

三屠大喜,心道,不知哪处高人,劫他等去,凶吉未定。此事虽怪,却是转机,暗遣人马,搜寻因浅,若寻他到,就藏起,对花婆、厌深,只道寻无踪影,那神功,仍是我的。

三屠想定,迎出来,见几个弟子,掺了花婆一等,跌撞进派。三屠迎上,说道:“花婆,你武功超绝,怎挫了气来,失我弟子,伤了你等?”花婆道:“那老儿,怕是妖孽,深山修武,寒来暑往,沾天地灵气,染乾坤精华,是个纯的,我虽修行,毕竟身在尘世,浮华名利,易聚难散,只是半纯,就敌他不过。罢了,莫说这话,遣人端水拿药,给我治眼。”

曲煞、曲雷见花婆惨相,心下怯惧,转头逃去。老者道:“莫走!还有些虫,都送于你!”煞、雷听了,惊得丢魂,跑出三步,运轻功,纵起去,然方离地三尺,老者抢上,拿了脚,一左一右,拉下地来。煞、雷只觉身重千斤,随他拉下,心有不甘,运足真气力,再使腾云法。纵起三尺,又给拉下,见那老者,嬉皮笑脸,呲牙眯眼,心下更惧,再欲逃,忽觉数虫入眼,痛入骨髓,倒地挣扎。两老者收了货摊,跃上马车,带因深因浅,奔大路逃去。

因浅笑道:“妙,妙,善恶果报,不爽分毫,我等好人,自有救星,他等恶人,天理难饶。”因深道:“弟,莫说这话,不知这二老,缘何救咱,是善是恶,也不分明。”正说间,车轧碎石,猛一跳,因浅无力,险跌下车。矮老者眼疾手快,将他拉住。

曲煞道:“又是何物?”老者道:“唤钳灵虫,比那火蚍蜉,又厉害些。”曲煞道:“小刁虫,不成气候,你试去。”

老者开瓶,念一句,虫儿耳灵,听了令,钻出瓶口,跳在笼上,抬钳一夹,笼栏即断。曲煞大惊,说道:“取走,莫夹了!”老者不动,虫儿不听。曲煞着慌,引剑来刺。虫儿避得剑,攀在笼上,收了钳子,眼转鼻胀,嘴角生烟,呼啦一下,喷撒浓焰。那火焰,不是倒山泼海,囫囵烧去,却只沿栏疾走,须臾将笼烧做灰土,因浅因深,毫发未伤。

三人上前,见高老者手中一个琉璃瓶,瓶内一条红虫,胖头圆尾,细腰长须,似蚁非蚁,不知何物。一人道:“一只红蚁,不怎高明。”老者道:“你不知,此虫名火蚍蜉,居处不凡,山林河海,寻它不到,只在高崖上,石缝中,方得一二。只得一二,也不成事,若得十只,地覆天翻。”那人道:“十只怎的?”老者一笑,扯袖提兜,取出一物,巴掌大,包子样儿,绿菏皮,八道褶,红丝扎口,金线捆腰,内里不安,明翻暗涌。老者提了此物,说道:“这十只虫,兜在一处,叫火冢赠。”那人道:“怪名,有何用处?”老者道:“是个火器,遇石碎石,遇铁化铁,善能开山辟路,恶可摧屋拔舍。”那人道:“只弄瞎话,哄人哩。”老者一笑,手一托,那火冢赠,平飞丈远,落一石上。轰得一声,石碎烟起,粉飞尘扬,火气冲天,雷光震地。

众人见了,再无不信,就翻衣扯带,弄钱钞,买了虫去。曲煞冷冷道:“雕虫小技,没甚看的。”高老者笑道:“少侠,莫说技小,万般物事,这火冢赠,也可毁去,是个宝贝哩。”曲煞道:“不说旁的,单这笼,就毁不去。”众人闪开,果见笼内二人,心道,是江湖恩怨,不宜观之,就散了。

花婆心道,老儿有些手段,不是凡夫,且会会他,就道:“前辈高姓大名?你我不识,没有愁怨,怎弄怪法,坏我花婆好事?”高老者笑道:“没有高姓,亦无大名,倒是你,一把年纪,花婆二字,少了素气。”花婆大惊,心道,我那还童术,虽化俏面娇皮,瞒得人去,毕竟内有老气,暗里生发,无色无味,常人不知。然若遇高手,善能辨气,则纸不包火,泄了真密。如此看,这老儿,甚不凡。然又想,长断山脉,只对山、三屠,有些本领,我既敌得三屠,这老儿,不必挂怀。

思罢,转真气,一脚踢来。老者一笑,拿住她脚,一送,她就回去。花婆大惊,再踢来,老者拿住,又送回去,手上力道,似洪流激浪,抗之不得。花婆心道,长断山脉,果是藏龙之地,罢了,要事在身,不与他耗。就抖衣袖,在掌中暗藏毒针,待要发出,老者笑道:“耍阴弄毒,扮恶使坏,你不及我。”花婆道:“怎不及你?”老者道:“你那针儿,只在手心,尚未发出,我那虫儿,早上你身。”花婆正疑,忽觉两条虫,爬进眼去,剧痛难当,捂眼倒地,摘不出,揉不得,叫道:“贼老儿,害我眼瞎!”

老者笑道:“莫慌,虫名叠螺蜥,专食眼内污物,痛自痛些,待它吃完,爬了去,保你目若朗星,炯炯生神。”花婆听了,心子略安,暗想,厉害,厉害,只抓我脚,就施了虫,再无打头。

花婆见前方吵嚷,定是江湖****,捉打撕斗,就要去,讨些杀事,解了烦闷。曲煞笑道:“不是撕斗,却是还价儿。”花婆道:“怎个还价儿。”曲煞道:“您不知,前方是一集市,鱼童菜老,金商阴贾,木工铁匠,武人脚夫,声气健旺,鱼龙混杂,不是高去处,也有俗趣味,您老看看?”花婆道:“既无杀事,有甚趣味,且走去。”

再行些路,果见人声鼎沸,不是凡处,摊贩野铺,道旁星布,细看时,有一窝人,不是散在八方,却是围在一处,人圈中,一高一矮,两个老头,蓑衣笠帽,油毡雨布,细眉笑面,红唇白齿,目有巧神光,手握灵气度。高的只说,矮的只听。

花婆笑道:“未见阴云雨幕,他就披蓑戴笠,不怎分明,有些怪气,且听他什么妖言,怎样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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