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

雾如墨，夜风疾！

将军在火光中眺望云海，顿时这座城就像在浓雾弥漫的大海中航行的超级大船一般，若有万钧之势。

可就在这时，异变出现了。

时值二零一三年五月二日

当太阳已经高过头顶韩凌枫终于是醒了，他很高兴因为昨天晚上做了个很刺激的梦。

不过刚刚躺了十分钟，再回想起这个梦便觉得真的是有够无聊的：做梦都能梦到玩游戏。

把手伸出来正准备翻手机，韩凌枫突然一凛！气温……凉飕飕的感觉！

这根本就是天气转凉啊！什么鬼天气，若是放到古代，肯定又是哪个大魔头崛起了，天现异象啥的，想像蒲松龄这类奇葩人物根本是忙都忙不过来，定是会找人喝茶喝酒，聊说鬼神去的。

不过韩凌枫也就是个心怀迷茫的平凡少年，今天是劳动节，学校里放假，他也就在家过着放假休息加写一大堆卷子的生活。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拔了正充电的手机，韩凌枫走到客厅里去了，父亲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父亲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某部以剿匪为主题的电视剧，母亲在阳台上浇花。

“又冷又不下雨，窗上都是霜。鬼天气！”母亲一边弯腰给花浇水，一边道。

“咦？小枫你在家的啊，昨晚哪儿玩去了？电话也关机，给你说过几百遍，有些地方你一人去我们怎么好放心？你宋阿姨家王哥哥就是在晚上被人家伤了脚啊。”妈妈的身影隔着结着冰花的玻璃门，有些恍惚。

她做完了自己的事情，从玻璃门外走进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很难讲她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严肃又好像那本没有表情。

愣了一下，韩凌枫才说:“我是去同学家了，还是他爸爸送我回来的。”

撒了个谎。韩凌枫觉得像这样的事跟爸妈很难解释，说清楚了，事情就变得复杂了。他觉得这样的事情他能应付。

一想起昨天的事，特别是晕倒，韩凌枫就觉得奇怪，怎么自己一年轻健康的少年就突然晕倒了呢？

想到这儿，韩凌枫一个激灵：该不会是自己充着电玩手机引起的吧？哎呀这事儿可说不准啊。

边想着这种开脑洞的难以有个结果的问题，韩凌枫边陪着父母看了一会儿电视剧。

“小枫，你可得好好学，把你那点分给提上来啊，才刚刚上高中，你还有这个可能的。”妈妈一边用手机上网一边说，“你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成绩可是全校最好的，现在你爸爸去开同学会，这也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正在看电视的爸爸拉动了下嘴角，老脸上做了个略带尴尬的表情。

这已经是韩凌枫不知道多少次听妈妈讲这句话了，这是在鼓励他韩凌枫，要打个兔子翻身仗。

可是韩凌枫觉得这有些可笑，父亲学生时代成绩是有多么好啊，可是现在说实话，并不是过得有多好——当然跟很多人比起来，也是过得不错了——可是从小到大，韩凌枫没有敢向家里要钱买过什么稍微贵一点的东西。

韩凌枫上小学的时候同学间很流行悠悠球，那时候韩凌枫每天的零花钱是一块钱，够买两袋那种最便宜的面筋做的袋装零食或者两串烤饵块，那时候韩凌枫通常玩的都是五块钱的塑料悠悠球，中心转动的轴大部分也都是塑料做的，可以说是非常经济实惠，只能大概让你知道什么是悠悠球，这东西的原理是什么，但是和真正的悠悠球不是一个概念，无论是什么爱好都是需要你去投入些什么的。

那时韩凌枫天天下课玩着这样的悠悠球，和同学交流自己是怎么玩的。

眼看着大家都换成了入门级的悠悠球了，可是小韩凌枫还是玩着自己的球，一种渴望在雨水的灌溉下渐渐长大。

后来的有一天，小韩凌枫终于鼓起勇气向妈妈提出要求说自己想买一个二十块钱的悠悠球，这是悠悠球的电视剧中主人公得到的第二个悠悠球，并且和它战胜了对手，距离全国冠军又近了一步时的，那个悠悠球，橙色的，精致又漂亮。

韩凌枫的妈妈同意了，韩凌枫很开心。这是韩凌枫买的最贵的一个悠悠球，在韩凌枫很开心地拿去和同学看时，同学拿出了个一样的，并且指出了这种悠悠球的缺点:绳连接轴时与两边的距离太近，不好上线而且容易产生摩擦，而小韩凌枫呆呆地练习上线。

事实上，直到现在，韩凌枫也不知道“泼冷水”是什么意思。

“韩凌枫是个好孩子。”大人们很少花很多语言去评价一个孩子，而熟识的婆婆们对韩凌枫的印象都很好。

那个悠悠球在一个星期之后就莫明地失踪了，但是韩凌枫没有没有哭，也没有在意过，他只是跟妈妈说他把悠悠球弄掉了，妈妈也没说什么。只是从此以后韩凌枫再也没有跟妈妈提起过要买什么玩具。

韩凌枫默默地坐在沙发边看了一会儿电视，就走进书房。

打开电脑，登QQ，韩凌枫在空间里写下一条说说。

“这世上有些人总是习惯性地穿得很乱，而有的人按习惯穿衣服就能穿得很合身很时尚。我觉得遇到你时我是第一种人，与你打交道后我变成了第二种。”

其下还附了一张网上搜罗来的衣着时尚的帅哥的图片，一看真是像极了那种转发率很多的高品质说说。

实际上没人转。

韩凌枫说的这段话其实是在讽刺初中时的某个同学，不过他们现在不是好友，所以他看不到，别人看到这条说说也根本不知道他在说谁，也算是没拉仇恨啦。

然后韩凌枫登陆游戏玩了一把，就开始放着动漫边写作业。

自从刚刚开了电脑，韩凌枫便觉得压力都排泄掉了似的。

其实韩凌枫不敢承认的是，他现在根本没朋友，他唯一的朋友就是这台老电脑。

韩凌枫整天都坐在电脑前。

这么久了，夜深人静时，是它陪你玩，放电影动漫韩剧给你看，陪你聊天，帮你找朋友，帮你找资料帮你想问题……

很久以来，韩凌枫觉得是这台老电脑在陪自己玩，很久以后他想通了，陪自己玩的，是做游戏的人。

笔尖在写题，像小鸡啄米。

午后被挡在在云层和水蒸气后的光照得这个世界发白，韩凌枫做题好像有了效率，速度很快。

韩凌枫把游戏继续下载了，一边写作业一边乱想，也许自己就是个无爱少年吧。

不争气的少年，尘世中呆了十多年，连吐槽都不会，成绩一塌糊涂。

又不会玩儿成绩又不好，韩凌枫奇怪自己这些年都是在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一直很安静，只有电视剧中的人物对白的声音，都是拉兄弟啊，当土匪啊打县令啊……

“啪”！门开了，妈妈走进来。

“累不累啊？”妈妈说，表情有些奇怪，瘆得慌。

“……”

“我看你写了多少作业……”妈妈看向韩凌枫的本子，韩凌枫也看向自己的本子，上面只有半张是写了歪歪扭扭的题。

韩凌枫的妈妈很漂亮，染过的扎起的头发上有丝丝的白纹。也是因为韩凌枫的妈妈，他的长相还耐看，精心打扮后还是邻家男孩的风格。

有那么一瞬间，没有人说话，空气里的声音像是都消失了，韩凌枫觉得空气里的声音都消失了。

耳边，韩凌枫从未听到过的语气：“你就做了这么点？”

入坠冰窖。

“不是，我是在看例题……”韩凌枫下意识地说。他确实是在看例题。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上初中高中你爸爸跑了多少地方？我们本来期望你有一点点的改变！”韩凌枫的妈妈满腔怒吼地说。

心里一凉，韩凌枫几乎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与男同学吵架，那是激动地手脚颤抖，但是与妈妈吵架，韩凌枫觉得就像是把自己扔在冰窟里的感觉，每一寸汗毛都要倒立起来。

在有所想法之前，韩凌枫已经推开椅子起身，走向书房外。

不对劲！

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只见附近正站在那里，二话不说就抬起手向韩凌枫脸上挥去！

“啪”！清脆的一声在房间里回响，韩凌枫的左边侧脸上像是撒了辣椒粉一样，火辣辣的。

韩凌枫呆滞了。

这什么情况？！

眼角余光一扫，父亲手上正拿着年轻时打鸟用的气枪。

它本是父亲的收藏品，平时就静静的放在角落里。

韩凌枫的父亲年轻时还打猎。

“妈呀！”韩凌枫立即做出了枪战片里明星的动作，猫着腰就向大门外跑去。

“嘭！”突然一声轻轻的枪响发出来，韩凌枫只觉得右腰的衣服传来一阵风，吓得连忙快速向楼下跑去。

楼道里静悄悄的，被韩凌枫推开的门迟迟没有动静，整个居民楼里静得像阴间一般。

自己的脚都因为激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右腰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见鬼了今天！

韩凌枫一直跑到楼下，才慢了下来，走出小区大门，他还属于呆滞状态。

这不是正常人该遇到的事儿啊，韩凌枫一辈子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父母……可是生养了自己的人啊，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父母教会的，你的每一个思想都是父母言传身教啊！

据说所谓艺术家穷尽一生仅仅只是在为另一位艺术家的作品写简介，她就是母亲，儿子是母亲唯一的作品。

韩凌枫觉得自己身边的事怪怪的，父母亲其实是爱自己的吧？应该是爱自己的吧？今天的事情怎么回事？这世界怎么了？

当你发现自己与世界不太一样了，那是不是说明他自己与世界不太一样了？

根本没有地方可去，自己随意而去的方向，是书店还有网吧。讽刺的是，书店和网吧居然在一个方向。

韩凌枫读初中时留过级，已经18岁，是可以进网吧的。

他在网吧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是一个靠窗的位置，韩凌枫在里头坐下，过了一会儿了心不那么慌了。

瞟了瞟旁边那人，是一个青年男子，短碎发映衬着洗得很白的皮肤，胡渣也几乎看不见，是个有正当工作的那种人。

男子正在玩一款名叫《英勇战联》的游戏。这是目前网络上最流行的竞技游戏，一直是各种年龄段的用户都爱玩的游戏，男子的手法很是老练。

韩凌枫自己也点开《英勇战联》，玩自己的。

不知过了多久，下午了，旁边的男子已经不见，韩凌枫想起今天的事情，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玩游戏的？好像是自己还很小的时候，观摩爸爸在一台同样是小小的旧旧的电脑上玩游戏开始的吧？自从自己大一点之后爸爸很少玩这么久的游戏了，可是韩凌枫玩的游戏越来越大。

对韩凌枫这般年纪的少年来说，父母就是……给你一切的那个人啊。

不得不说，韩凌枫这十几年的人生很是窝囊，被小妹妹欺负什么的，当时他并不在意，可是这时那些无害的记忆好像又翻滚着跑了出来，燃烧着。

身上的钱差不多只够通宵，银行卡里的压岁钱倒是多，但是放在哪里他自己根本不知道，出来的时候忘了带，又要怎么取出来？

明天又要怎么办？去哪里？就算带了银行卡，自己又能用多久？

每个离家出走的孩子都是要跑回家的，自己又要怎么回去？韩凌枫想不到，于是暂时不想了。

旁边坐下一个女子，韩凌枫趁队友换防时瞟了瞟，是个姐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好，干练，有亲和力。

她正在玩《英勇战联》里一个女警角色，在游戏里蹦跶。

这个角色配合她现实里的样子，那烫染过的发质很好的中长栗色头发，很可爱的。

女玩家还戴着耳机一边玩一边小声地叫队友。

“这个辅助是笨蛋，居然带引燃……”

可爱的女子，让人想起顾小曼。

韩凌枫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手臂都冻僵了。

他什么都没有做，他什么事也不想惹动也不动一下，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天渐渐黑了下来，傍边的座位上一个人也没有了。

韩凌枫还是比较认同那个姐姐，话说人怎会比电脑好呢？

天渐渐黑了，韩凌枫关了游戏，玩得很艰难，接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独自在这样的地方过夜其实不安全。

每一次到无路可走的时候，韩凌枫总是想象会有奇迹发生，突然穿越到游戏世界什么的，但是事实上，这样的事情从没发生过。

渐渐地，发现自己也不想这样的事了，没有人会注意你会珍惜你的，你没有值得让别人珍惜你的……东西。

忽然眼角扫到一个人，无声地站在他的身旁，一身白衣有些熟悉。

韩凌枫侧脸一看，居然是维克多。

维克多没有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看不透的样子，一脸“终于找到你了”，疲倦的表情。

(本章完)

整座城上的火把都灭了，一片黑暗，将军说不出话，他的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东西。乘着最后的霞光，那些巨大的身影下，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细小身影缓缓地从雾中走了出来。

从海底爬出来的怪物，以巨大的锁链为武器，极为难缠。如果你遭遇了它们，即使拥有良田万丈，兵车千乘也无济于事；即使你拥有这世上最快的马，也无法逃脱。

“还有……一个……两个……天！数不清！”黑暗里有人吞着口水。

整座城都被巨大的黑影围住了，将军愣了有半刻，“熄灭火把。”

“熄灭火把！”命令被传了下去，再这样背水一战的时刻，这支军队表现出一种纪律性和效率。

“之前侦查异样的东三郎副将，在夕阳将落的时候，消失在海边了，”远处隐隐传来那个又矮眼睛又小的贵族奸诈狡猾的声音，“一点音讯都没有，大名派遣我们前来调查，但是如今我们连敌人的影儿都没见到，东三郎大人已经……”

（大名：大名是日本古时封建制度对领主的称呼。）

天色越来越暗淡，东二城和东三城位于两座岛之间，临海，水体里保存的温度正化作暖暖缓缓的海风流向陆地，竹叶被海风吹动，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听上去就像是恶鬼在嘶笑，瘆人心魄。

“雾里有人！”一名眼好使的士兵喊了出来，随后大家也都看到了那个在雾中出现的影子。

天呐。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庞大的身影像是扛着某种古遗迹上的巨柱。这样算起来，这个家伙的个头得有十来米高，按常规的作战方式，士兵根本无法拿它怎么样。

“随我上城。”将军站定了一下，背对着属下说，随后上了城楼。

“是！”

城上火光点点，城外大雾弥漫。

“之前驻守这里的夜五郎将军，也是莫名地消失了，只留下老百姓在城里，一觉起来城里的兵都没了，被吓得够呛。当地人说，事发前几天，城里的士兵就跟着了魔一样，禁止所有人上城楼，并且在夜晚还不点灯。这个季节，整夜都有大雾，不点灯，就像座鬼城……”贵族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继续说。

“将军！入夜了！我们今天已经无法返回。”又是一名斥候，黑色身影稳健地单脚跪在门口，声音里没有语气，报完稍等了一会指示，便退下了。

冰冷的夜里，烧热的开水蒸腾出袅袅的白烟。跪在茶具前的身影，不动如山！

“照你这么说，夜将军可是扰乱民心的大魔头啦？……”和他对答的，是一个军官的声音，勇猛又喑哑。

“哼！”原本正坐在凉席上的将军起身走了出来，浓雾都在风中被打乱，散尽了。

侍从赶紧为将军加裘衣，将军头也不回，径直走上城楼。

“将军！派去东三城的斥候已超过了时间。怕是城已破。”是个没有名字，没有表情的斥候，房间里只有一个视角，但凭借豪华的木质结构的房间，主子暗蓝色带花纹的和服，便已经能看出这是战国时代的日本。只是哪一家势力，就真的看不出了。若是战国时期著名的织田信长、明智光秀等人，那都是各有特点，在任何电影游戏里都是着重强调出来的，你一眼就能看到他。

但在眼前这样重要的场景里，眼前的将军的确只是一位名儿让你记不住的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大众脸、光头，但貌似是个武力强悍的狠角色。

将军在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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