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今天爸爸请客。”
肖峋：……
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店里没什么人，两人的面上的很快。
林羽还没有刻苦到这种地步，每天上午一放学还是跟随大部队的脚步回家吃个饭，然后稍微午休一下。
在幼儿园时期被逼无奈养成的午睡习惯，对林羽最大的影响就是从此之后中午必须睡午觉，哪怕十分钟也好，否则的话，这一下午的课程她恐怕都要在“想睡觉—想睡觉又怕被老师发现—怕被老师发现就只能趁其不备偷偷打个盹”这个过程当中煎熬下去了。
回到座位上，林羽把校服外套罩在外面，趴在桌子上，为自己营造了一个优越的午睡环境。
等到陈澈来了教室，林羽还趴在桌子上毫无防备地呼呼大睡。
陈澈走到跟前，低头看见桌子上罩着校服外套的一坨，径直绕道前面还没有来人的一排，踩着桌子轻轻翻了进去。
没过多久，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说笑的声音不绝于耳，陈澈低头看书，旁边那一坨动了动。
从宽大的校服中露出一个脑袋，机械地摇了摇头，睡眼朦胧地朝着四周看了看——值日生在擦黑板，张晓红在帮李大壮写作业，戚杉津津有味地在看《故事会》……
很好，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条。林羽满意地点了点头。
“醒了。”林羽听见陈澈的声音幽幽从左边传来。
“诶？……”林羽有些恍惚。
“你什么时候来的？”刚睡醒的林羽声音还是哑哑的，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皱着眉头，眼睛眯成一条缝。
“你还在睡的时候。”陈澈不以为然。
“那你怎么进去的？”罩在头上的校服滑落下去，林羽的头发乱糟糟的，又几缕还竖了起来。
“从戚杉位置上翻进来的。”陈澈弯下腰去捡林羽掉在凳子底下的校服外套。
“哎哟，少侠好身手啊。”林羽没带眼镜，眼前一片朦胧，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嘴上还不忘耍贫。
陈澈“切”了一声后，把刚刚捡起来的校服抖了抖灰，搭在林羽的椅背上。
“你傻不傻？”
林羽有辱她智商听见陈澈的问题，反而还傻兮兮地笑着，丝毫不在意。
把头绳取下来，直接用手指刮了刮头发，利落地梳了个马尾。
“喏。”林羽刚把头发梳好，陈澈递来一盒蓝幽幽的东西。
“这什么啊？”林羽打量着那个色彩亮眼的盒子，没有接过来。
“吃的。”陈澈看都没看林羽一眼，简单明了地回了两个字。
“陈澈，亏我还把你当做我的知心好友。我不就是在你给我讲题的时候反应慢了点儿，也不至于你杀人灭口吧？”林羽突然瞪起眼睛来，一副十级戒备的样子。
陈澈没吭声，从蓝色盒子里倒出一颗颜色仍是蓝幽幽的小正方体块，直接捂着林羽嘴巴塞了进去。
林羽被陈澈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是说不出话来，瞪着个眼睛还真像□□在人体扩散、腐蚀内脏时的表情。
东西进了嘴巴里，林羽下意识地嚼了嚼，一股劲爽的薄荷味冲击着舌头，又凉又辣的，生生让她清醒了不少。
林羽嚼着嘴里的东西，才发觉原来陈澈扔进她嘴里的是块超级无敌霹雳劲爽薄荷口香糖，那种立马让人神清气爽的。
“这毒怎么还没发作？”陈澈见林羽嚼着口香糖正来劲，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嘻嘻嘻…我哪里知道是口香糖啊——你那盒子包装和颜色都太浮夸了吧，我要私信他们制造商提提意见，外面盒子绿油油的很容易误导消费者啊！”
林羽嚼了口香糖之后本来午睡后还留下的困意一扫而光。
陈澈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拿着口香糖的盒子转着细细辨识了一会儿。
“这是蓝色，不是绿色。”
林羽突然一哽，有些不好意思，冲着陈澈直嚷嚷。
“哎呀，我说是绿色这就是绿色！我们家的绿色就是这个样子的！”
陈澈没搭理旁边这个幼儿园刚毕业的小朋友，低头看着书，边笑边摇摇头，还满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是吗？你们家绿色是这个样子的呀。”
林羽本来还想赖皮到底，刚想开口，突然脸色一边，愣住了。
陈澈感觉到旁边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没了动静，扭过头去看。
只见林羽眼睛瞪得像铜铃，神色严肃起来，鼓起腮帮子，一副很委屈很想哭的表情。
“怎么了？”陈澈也有些被吓到了。
“陈澈…”小姑娘压着嗓子开口叫着旁边人的名字，还带着哭腔。
“怎么了？”陈澈脸色也变了。
“我…我刚刚把口香糖咽下去了…”林羽声音都变了，一脸收到癌症晚期的体检报告似的紧张。
“我妈从小就给我说，如果把口香糖吞进肚子里的话会把肠子给粘住的。”林羽一脸把她妈奉为神灵的表情。
陈澈重重叹了一口气，忍着嘴角的笑意，憋出一句话来：
“林羽，你傻不傻？”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林羽自然不敢怠慢。
嚼了薄荷味的口香糖，好像也不太犯困了，就算还是想要打瞌睡，在林羽把口香糖咽进肚子里的那一刻，她也已经完全清醒了。
数学李前脚离开，林羽后脚就神叨叨地凑到陈澈旁边，皱起眉头，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
“陈澈，你说我把口香糖咽进肚子里真的没关系吗？”
“你妈吓唬你的。”陈澈扬了扬下巴。
“可是我现在真的感觉肚子不舒服。”林羽立马捂着肚子，好像此时此刻她连呼吸都困难了。
“那是你中午吃多了。”陈澈轻哼了一声。
林羽：“……”
最后陈澈实在没办法胡乱编了个谎话，告诉林羽他小时候把口香糖咽进肚子里的好几次，还不是好好活到现在。
林羽：“真的吗？”这傻姑娘果真信了。
陈澈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心虚，演技逼真。
第二节课的预备铃声响起，林羽轻松得仿佛刚躲过文言文抽背，愉快地差一点就要跟着铃声跳起舞来。
“林羽。”陈澈无可奈何地敲了敲旁边的桌子。
“怎么了？”林羽此时脸上挂着老母般的微笑。
“你是不是傻？”
吃过晚饭，准备上晚自习。
陈澈检查着林羽这大半个月以来林羽错题集的整理情况，果然比月考之前好了太多，最起码态度是端正的，也看得出来下了功夫。
正在被检查任务完成情况的林羽同志在小本本上神情专注地列着算式，手边放着一堆零钱。
“诶诶诶，不对啊？怎么还是差三十啊？”林羽第四次叫了起来，她正在统计这个月零花钱的使用状况，算过来算过去，反反复复计算了好几次，还在草稿纸上一遍遍列算式，始终还是差三十块钱。
陈澈没有搭理在一旁抓耳挠腮的林羽，拿起红笔在错题集上勾画了几笔，又在题目的下方写了几行字。
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互不干扰，各行其事。
陈澈看完了林羽的错题集，随手放在了她的桌子上。然而林羽还在纠结着那三十块钱到底飞去了哪里。
最起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眼看着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快到晚自习的时间了。
林羽终于打算放弃那莫名其妙蒸发了的三十块钱，一脸哀怨地把散在一旁的零钱收进了钱包里，气鼓鼓地拿出习题册打算做数学作业。
似乎数学作业的魅力仍然无法让自己对那三十块的不翼而飞感到释怀，林羽一边在纸上算着数列的公差，一边重重叹了口气。
陈澈咳嗽了一声，抬抬眼皮把林羽桌子上的小本本拿了过来。
粉色格子的封皮一看就是小姑娘喜欢的风格，陈澈看着本子里林羽一笔一划记着的这个月的开销，视线滑到一行之后，眉头轻轻一拧。
“林羽，你过来。”陈澈语气中尽是无奈。
“找到那三十块钱啦？”林羽眼睛闪闪发光。
“找到了。”
陈澈摊开记账本冲着林羽，手指指着其中一行点了点。
“4x8等于32，不等于64。”
吃过午饭，林羽直接回了教室。
时间还算早，教室里也没有来几个人，有的几个也都是自愿申请来上午自习的。
“废话，我第一次见你哭就是被辣哭的！”林羽表情很是夸张，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少年眼神中多了几分羞赧。
“当时你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啊，脸涨得通红，把我和你姐吓惨了——”林羽还沉浸在回忆当中。
“闭嘴闭嘴闭嘴，吃你的面吧。”肖峋为了不让林羽再度提醒自己这段黑历史，急忙打断了她。
“你不觉得…很冷吗？”林羽弱弱地接上话，没敢说这件短袖穿上实在是太像个流氓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走吧，爸爸——吃饭去！”肖峋根本没在意林羽刚刚说了什么，大摇大摆地出了电梯，只留下一个背影。
肖峋把面前的牛肉面拌匀，香菜和葱的清爽混着牛肉厚重的香气，热腾腾的蒸汽扑进口鼻。
“你还记得我不吃辣椒啊。”肖峋眯着眼睛，小声问道。
“那就要两碗牛肉面，一碗不要辣椒——一点点都不行。”林羽对着老板娘反复强调道。
老板娘走后，林羽冲肖峋挑眉笑了笑——
随便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面馆，二人找座坐下。
“想吃点儿什么啊？”老板娘很热情地招待道。
“这件衣服招谁惹谁了？”肖峋狠狠咬了一口苹果。
“这件衣服…”林羽打量着那两个像在咧开嘴笑得窟窿。
林羽看着菜单上种类并不多的面食，又抬起头来问对面的肖峋：
“你想吃什么？”
“随便。”肖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舌头舔了一圈上排牙齿。
林羽给肖婧妍叫好了粥铺的外卖，同肖峋一起下了楼。
电梯里显示屏上的数字一下一下地变小。
“你怎么还没换衣服？”林羽睨了肖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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