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患难的真情
暴雨越下越大，闪电伴随着阵阵雷声轰鸣，照亮了哥谭的半边天。
同一时间，科尔旅店的深夜逮捕行动还在继续。
“骗子！谎言！这是谎言！”姬姬指着卡罗奶奶的鼻子喊道。
当约瑟夫从后门进来的时候，叶乔一下就看到了他。
他的上衣湿透了，右手臂上的绷带已经全全染成了暗红色，雨水顺着他的银发滴落，划过他的鼻梁，淌到了地上。
他的弟弟比尔被推倒在地，坐在破碎的餐盘和被踩烂的食物当中，无助地大哭。
而他的母亲，被带上了手铐，正由两个制服警察粗鲁地押解着，塞进了警车。
约瑟夫英俊的面庞因愤怒而扭曲，他从厨房的墙边捡起一根棒球棍就准备冲上去，却被叶乔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
领头的警察走了过来，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约瑟夫·科尔就是你？”
“......”
那警察嗤笑道，“可以提前告诉你，这种谋杀案，即使你母亲没有前科，检察官也会要求20万美元的保证金，而我们可敬的法官也必然会同意这个合理的请求。我们都不想让你母亲在拘留所里受苦，对吧？其实我是个心肠很容易软的人，所以特地多给你几天去凑钱。”
坐在驾驶座警察也往这边看来，比出了一根中指，嘲讽地笑着，“穷鬼。”
这期间，所有在场的警察虽然都面带轻蔑，他们的右手却都悄悄地放在了腰间。
而他们每一个人的腰间，都挂着一把配枪。
“不要去，他们是故意的，约瑟夫，别动，求你了，先冷静下来！”
这些警察在恶意挑衅。
约瑟夫的每一块肌肉都已紧紧绷起，他双手握拳，棒球棍被他捏得咯吱咯吱地响叶乔知道，他已经临近狂暴的边缘。
他的痛苦，他的愤怒，以及其中蕴含的力量，她感同身受。
叶乔知道，她快要制止不住他了。
她也豁出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隔着近乎透明的白T恤，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背上。
良久，他终于悲痛地发出一声低吼，棒球棍砸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才敢松口。
她的牙齿被坚实的肌肉反震，隐隐作痛。
而他背上的那个深深的牙印，已经渗出了血。
卡罗奶奶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回房间去了，再次下楼的时候，她居然提着一个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卡罗奶奶瑟缩着，远远地绕开了暴怒的约瑟夫，死皮赖脸地扑上了另一辆警车，跟着制服警察们一起离开了。
警笛声渐渐远去，只留下屋内一片狼藉。
“约瑟夫......”
可约瑟夫的眼睛被湿漉漉的银发遮住了，他一言不发，甩开叶乔的手，转身出门，转瞬便消失在了暴雨中。
叶乔在门边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姬姬拍了拍叶乔的肩膀，递给她一把扫帚，“想走的，留也留不住。”
东西整理好，将大门闭紧，已是凌晨一点五十一分，余下的众人已准备回二楼睡觉。
然而，爱丽丝却还是没有回来。
“啊～啊！真是受不了她。分了手还要人担心！”
姬姬抱着头痛苦地大吼一声，然后一路小跑回了卧室，她从大衣内口袋里，拿了一个长长的金属钱夹出来，塞进叶乔手里，“我放心不下，得先去找爱丽丝。这里是两千现金，存折里还有一万活期，明天天亮就能从银行提出来，多少能派点用。”
“你等等......”
叶乔急忙跑回房间里，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把约瑟夫送给她的女式□□。粉红色的枪套子，俏皮而滑稽。她轻轻地抚摸着，小□□上似乎还带着约瑟夫的体温。一瞬间，叶乔甚至有些舍不得。
“乔，你不用想办法劝我，我不去找她肯定也睡不着。”姬姬站在门口摆了摆手，“好了，我走了。”
“等下，这个你拿着！”叶乔将那把小□□坚定地塞进了姬姬的手里，“我知道你不喜欢粉红色，不过，将就着用吧。安全回来。”
“你还有这个！”姬姬张大了嘴，感激地拍了拍叶乔的肩膀，没心没肺地说，“谢谢，我知道了。”
姬姬把枪放进怀里，随手拿了把大雨伞，蹬蹬蹬地下楼跑走了。
叶乔则拿着姬姬给的钱，走进了科尔一家居住的房间，准备先存起来。
科尔太太、约瑟夫和比尔住的是一套三室一厅，有两个卫生间，和一个独立的小浴室，是旅馆里面最大的居室。这间三居室被科尔夫人打扫得干净整洁，她甚至在门边放了一个漂亮的玻璃花瓶，插着约瑟夫送给她的郁金香，极具生活气息。房间里有两个出入口，大门通往二楼走廊并正对着玻璃窗，另一扇门外面，是一个小楼梯，通往一楼餐厅。为了不打扰女客，约瑟夫和比尔，一般都是使用这第二扇门的。
这并不是叶乔第一次进屋。她给约瑟夫的补习，就是在厅里的那张桌子上进行的，这让她觉得有些怀念。她环顾四周，想要再找一些熟悉的场景，却看到小房间里，莉迪亚修女正一板一眼地给比尔念着睡前故事。
看到叶乔，莉迪亚修女轻轻地起身，表情严肃地递给叶乔一本圣经。
叶乔有些疑惑地翻开圣经，却发现，书页早已被挖空了——里面竟藏着三千块钱。
莉迪亚修女认真地说，“这两天我也要出门，这个麻烦你保管。等约瑟夫回来的时候交给他。我没有很多钱，帮不上什么大忙，先拿去用吧。”
莉迪亚修女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比尔，见比尔已经闭上了眼睛，她便将手头的童话书合起来放在桌上，向叶乔点点头，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手上的钱，沉甸甸的。
叶乔沉默着，慢慢地撩起衣服，解下了一条贴身的布腰带。她把腰带放在桌上，从腰带内侧掏出来三百美金和一只小小的千纸鹤，千纸鹤被小心地拆开摊平，最后变成了一张悬赏十万美金的寻人启事。除去这部分钱里属于姬姬的部分，加上莉迪亚修女和姬姬让叶乔转交的，这里有八万两千多。
二十万美金这个任务，突然，好像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了。
“乔姐姐。”
叶乔吓了一跳，她回头，却看到比尔从床上坐起来了。
比尔把自己卷在被子了，揉捏着被角，闷闷地问，“妈妈会回来的对吗？”
叶乔舒了一口气，“嗯，会回来的。你睡不着吗？”
“修女姐姐讲故事不好听，我喜欢你给我讲。”
叶乔点点头，拿起刚才那本被莉迪亚修女放在桌子上的故事书，坐到比尔床边，从第一页开始读。
“爱丽丝靠着姐姐，在河边睡着了......”
“疯帽匠睁大了眼睛，可他只问了这一句话，为什么乌鸦看起来很像书桌？”（注1）
“我愿意告诉你们我的冒险故事，可是我不想从昨天说起，因为过去的我和今天的我，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注2）
“红皇后大喊着，砍掉她的脑袋！”
…...
天亮了。
比尔早已睡着了。
而叶乔，还在缓缓地读着这本插图鲜艳的《爱丽丝漫游仙境》。
凌乱无序的线索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似乎只差一点点，她就能连成一条线了。
剩下的几位披着制服的禽兽，则拿着棍子到处敲砸，名义上是寻找证物，实际上，却只是在搞破坏。
叶乔能想出的最优解，竟然是什么都不做。她环顾四周，想要至少记下这几个”警察“的脸。
“根本不用和她们说那么多，”一个警察轻蔑地瞟了一眼那些极力抗争的女人们，“拒捕一样抓起来，妨碍公务罪。”
姬姬激动地跳起来，冲到那个警察的面前，“那抓我好了，把我抓起来啊！”
另一个警察抽出警棍，狠狠地一棍子抽在了姬姬的背上，将她压制在地，“给脸不要脸。”
“不知道去哪里？这不就到了！”马罗尼大笑着，忽然猛地捏住科波特的脖子，狠狠地将他的头撞在了前座上。
司机收到信号，黑色马自达猛地一个转弯，撞飞了右道的高速的保护栏杆，碾过缓冲带、石子路和草坪，在一个悬崖边上来了个急刹车。
奥斯华·科波特晕了过去。
“卡罗，上帝有眼睛，上帝在看着的，上帝会知道！”莉迪亚修女紧紧地皱着眉头，将圣经抱在怀里。
“可是我看到了，我看到伊丽莎白，就在她死之前不久，在这个房子里，”卡罗奶奶尖叫道，“我就是看到了！”
“好了，终于再也不用看见这张丑脸了。”
＊＊＊
“无耻的老鼠，下贱的叛徒。呸。”
马罗尼跳下车，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条白色丝绸手绢，在手指上擦了两下，丢在路边。
“企鹅人，你这样紧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要吃了你。”马罗尼坐在他身边抽着雪茄，带着金扳指的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上，皮笑肉不笑，“还是说，你更喜欢我称呼你为‘科波特先生’？”
“不，不，企鹅人很好，我喜欢这个名字，”奥斯华·科波特尴尬地陪着笑，“我不紧张，先生，我只是不知道您想带我去那里。”
波涛冲击着悬崖的峭壁，海水的咸腥气味扑面而来。
马罗尼的两个手下熟练地将昏迷的企鹅人放进驾驶座用安全带绑上，将企鹅人的黑色雨伞卡在油门上，放到前进档，最后松开了脚刹。
马自达咆哮着冲下了悬崖。
天色阴沉而晦涩，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气息，连街上的流浪汉都少了很多。
一辆还未上牌照的崭新黑色马自达，由南向北行驶在哥谭的绕城公路上。
奥斯华·科波特坐在后座上，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看起来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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