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在哥谭打拼的十多年

那个“她”自然是指薇薇安。

叶乔敷衍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看她每天那个低胸小短裙，我还以为能多拿多少小费叻，我昨天偷偷看了一下，也就比我多了二十块钱而已。”姗卓阿姨意犹未尽，“嘴巴上涂得那么红，你猜她一天要吃掉几根口红？”

姗卓阿姨悄悄地走向厕所，仿佛没听见老板的呼喊。

贾维斯什么活也没在干，他带着一顶不合时宜的帽子，一动不动地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偷窥着前面的客人的一举一动----可他是老板的儿子，他做什么都没人指责。

提摩西冲前面喊了好几遍，也没人搭理他。

叶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来吧。”

这下，即便抠门如提摩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自从他看在科尔太太的份上聘用了叶乔，这个店里一大半的工作都由叶乔包干了，效率竟是以往的三倍以上。提摩西深知一个好员工对服务行业的重要性。他甚至考虑，要不要多招几个像叶乔这样的黄皮肤。

今天的客人意外地多，一天大概能挣以往一个礼拜的钱，提摩西的情绪本来就有些高昂，一个冲动，“我给你涨一块钱工资！你快去干活！”

薇薇安虽然在和客人调笑，她的心绪却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动向。听到叶乔又一次主动提出要多干活，正在窃喜，却又听到无敌吝啬的老板竟然要给叶乔涨工资？！

“一美金而已，”薇薇安又不屑地想，“还不到我的零头。”

薇薇安是个漂亮的女孩，可惜，她没有钱，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妹妹。在她足够年幼的时候，放弃了所有愿意收养她的家庭；到了12岁，只得住进了老哥谭区贫民窟的寄宿家庭接受监管----距离科尔旅馆不远。

一个生在贫民窟的女孩，只要有一丝美貌，便常常会被贪婪的目光注意到。

好在，她有她的骑士，她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一旁保驾护航。

她四年级的时候，曾经有六个十一年级的男孩，在放学后堵了校门。她被他们拖到了篮球场里，压倒在了一块肮脏破旧的跳高垫上。

那时候，他也才十三岁，只提着一根棒球棍，单枪匹马就杀了进来。

后面的事情，她就不太记得清了。

他是一匹独狼，拖家带口的...独狼，英俊而忠诚。

而她，却常常游离不定...

不是不爱...对！她不是不爱他。只是，她穷怕了。一旦有个机会能让她看见上层的、奢华的生活，她就有些不管不顾。反正，他是不会放弃她的，不是吗？

于是，他们总是分分合合。

直到有一天，他说，“你值得更好的人。”

到现在，他们已经分手半年了。

什么才是更好的人？她去哪里找更好的人？

从前，她常常梦想着做一个大荧屏上的光彩无限的明星。而现在这份工作，只是她为了赚够去好莱坞的路费，而勉为其难的屈就的。

不过，薇薇安想，假如约瑟夫愿意跟她和好的话，去好莱坞是多么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她不想折腾了，她累了，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能没有约瑟夫。

她现在只想要他。

但是约瑟夫帮叶乔介绍了工作。

偏偏还是薇薇安在工作的地方。

每当早上，每当她看到约瑟夫绅士地“顺路”护送叶乔走到餐厅，都会让她气得发狂，嫉妒几乎要嚼烂她的心脏。

当理智重新归来的时候，凭着十一年的分分合合，她了解约瑟夫，那只不过是他对待“家人”的方法。

老母鸡护着小鸡似的，傻得可笑的责任感。

那不是爱情。

于是，薇薇安又忍不住幻想，这会不会是约瑟夫对自己隐秘的表达方式？就好像小学一年级的男孩，总是要作弄他们喜欢的女孩子。

如果约瑟夫真能和叶乔这样的女人好上，那就把她的头砍下来当球踢吧，她也不想活了。

“至少现在，”薇薇安想，“让我先从他的‘家人’身上讨回一点公道好了。”

叶乔向十一号桌走来。

由于托盘还没来得及洗干净，叶乔左手叠放着三个餐盘，分别是茄酱蝴蝶意面，卷心菜猪扒汉堡，和纽约铁板牛排，右手环抱着一瓶可乐和两个玻璃杯，走得稳而快。

隔着两个座位，薇薇安悄悄地蹲下去假装整理鞋袜，暗地里，她打开瓶盖，将手中的橄榄油酸酱的瓶子缓缓倒在了地上，水迹向叶乔的方向蔓延过去......

咣当！

一声巨响，整个餐厅的注意力都转移过来了。

薇薇安窃笑。

刚从厕所里出来的姗卓阿姨也有些幸灾乐祸。

浅绿色的卷心菜撒了一地，白酱黏糊在座位上，客人的衬衫和裤子上，惹来一阵咒骂；厚切的纽约牛排飞了出去，糊在了刚刚店门的玻璃上，路过的行人一脸惊诧；白色的餐盘和玻璃杯碎了一地；叶乔还保持着向前扑倒的姿势，手掌和膝盖，直接扎进了尖锐的碎片堆；而她的头发里，全是红色的番茄酱汁和蝴蝶面。

老板提摩西拿着扫把跑来，一边心疼地大吼，“没有薪水可以涨！扣薪水！我要扣你薪水！”

叶乔忍着剧痛，从碎片堆里爬起来，“知道了，我先去包扎一下。”

顶着那些鄙夷的火热视线，叶乔挺直了腰板，堂堂正正地走回了厨房。

她，虽有迷失，可骨子里还是那个骄傲的女人。

她过错的地方，她会赎罪，多少都赔；

她没错的地方，上帝或魔鬼，谁也不能叫她卑躬屈膝。

等叶乔走进后厨，贾维斯很自然地递给了她一卷绷带。

他就这么站在叶乔身后，仔细地观察她清理扎进肉里的碎片。

…...他的注视让叶乔有点毛骨悚然。

“假装很熟练，其实如同温室花朵般的你，以前从未干过这样的活吧？”贾维斯眯着眼睛说，“离家出走的少女啊，你难道不曾退缩，不想回到过去的生活吗？”

离家出走？

温室花朵？

回到过去的生活？

你认错人了吧！

我TM连哥谭都走不出去！

叶乔没好气地呛道，“回想从前有什么用，过去的我和今天的我，又不是同一个人！”

贾维斯眨了眨眼睛，神色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十一桌的东西做好了，赶紧端上去！”提摩西按了好几下。

薇薇安正在和客人调情，笑得一颤一颤地，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拿盘子的。

叶乔知道，姗卓阿姨在她的背后，一样会和薇薇安一起嘲笑自己是个“黄皮肤猴子”，“蠢笨的丫头”，“呆板的好像死了四天的鱼”，并且“除了传教士体位什么也不懂”。而她们谈话的时候，甚至并不避忌叶乔，“反正她又听不懂”，她们笑着说。

叶乔打工的餐厅名叫郁金香花园，在距离科尔旅馆两个路口的地方，走路五分钟能到。

老板提摩西是个抠门的大鼻子爱尔兰人，和他的儿子贾维斯一起在后厨做饭。尽管提摩西希望他的郁金香花园能和橄榄花园（注1）一样，塞满了漂亮的女招待，可惜的是，他的营业额只够聘请2.5个服务员：穿着过于暴露的薇薇安，四十五岁的姗卓阿姨，和平淡无味的叶乔----叶乔只能算半个，因为另一半的时间，她还得洗碗。

如果不是因为那坨压在头顶的债务的驱使，这份工作她大概连一周都坚持不了。

可是到现在为止，这份工作，她已经做了一个月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周的休息日，给约瑟夫补课成了她少有的娱乐活动。

“不知道啊，挺好看得。”叶乔并不想接这个话。

姗卓阿姨啧了一声，仿佛惊讶于叶乔的无趣反应，“真是老实孩子。”

“都不准偷懒！”提摩西大叔提着汉堡铲在铁板上敲了两下，生气地说。

姗卓阿姨偷笑着看了好一会儿戏，才走过来假装擦桌子，她挤眉弄眼地问叶乔，“哎，她是不是昨天又去找约瑟夫被人甩脸子啦？”

“乔，你要是再让我做习题，我会让妈妈涨你房租的！”约瑟夫常常皱着眉头，一边咬笔盖，一边含糊地威胁她。

然而，一个十九岁的，连二元二次方程都不会解的人，是没有资格不写作业的。

每周日休息一天。早上八点上班，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二点打扫锁门。因为她没有社保号码，底薪一块两毛五，加上小费，时薪勉强能有四美元。

这是她曾经的薪水的十分之一。

像她妈妈常说的，欠的债迟早要还，是时候让这些美国孩子体验一下中国式童年了。

端着过重的脏盘子，叶乔走的有些慢，突然，脚上被高跟鞋狠狠地踩了一下，叶乔吃疼，手上的盘子差点全打翻到地上。

“哎呀，对不起哦。我以为你会让开的，没想到你在路中间傻笑。”薇薇安翻了个白眼，扭着腰，带着一股浓郁劣质的香水味，蹬蹬蹬地从叶乔身边挤去了，“不是谁都像你这样喜欢干活偷懒的！”

“新单子，三号桌，双层芝士汉堡，番茄沙司，不要蔬菜，多放点薯条。可乐我已经拿过去了。”

“快点，乔，你去把十一号桌子擦了，然后赶紧来洗碗！厨房里的盘子已经能建成摩天大楼了！”

约瑟夫帮叶乔找了一份的美式餐厅的端盘子兼洗碗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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