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陈述哭了
“一百多人？”
“喜子喜子起来吃饭了，喜子，喜子”
“不好喜子发烧了”
“不管了，他的钱我们不能乱用，先去铲雪，能赚多少是多少？”
房间传来一阵急促的穿衣声音还伴随着哽咽……一会门口走出十几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嘴里叼着大饼忙着扣纽扣拉拉链的，或是手里拿着大饼，忙着穿鞋子的，乱糟糟的冲出房门，仔细发现他们的打扮各异，但是却和他一样衣服不太合身，或者破烂不堪！估计也是捡的或者是别人送的吧！片刻安静后屋里又传来一阵女孩的声音。
“谢璐，别哭了，估计喜子是昨晚冻着了，你在家照顾他，我和卓群，丰倩她们去帮忙打扫卫生”
“知道了，姐……”
“好了，不哭了，很快会没事的”。很快四人离开后，屋里哭泣声越来越大。“喜子，你醒醒啊，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陪我回家，你千万不要有事，喜子，求你了，你快起来，我们……”。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我们还没有孩子呢？”
好单纯质朴的女孩，这个女孩第一次就不顾一切的去保护当时被打倒在地的喜子，这次又如此真诚的表白，看样子她喜欢这个叫朱传喜的男孩，前天他背着他时，而她还不忘牵着他的手，似乎在告诉受伤的他，她还在陪着他始终没有离开！简单的感情却根本不简单。他不明白，但是他懂！他也有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只不过太过于悲鸣！
他慢慢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沾着的雪，离开了……
离开工地后，还不忘在附近转了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可惜一无所获，索性直接回到了出租屋。
“哥你回来啦，我给你介绍，这是我老姐陈玉玲，她最疼我，这是俺倩姐，这是俺群姐也疼我”
“好啊就她们疼你，我不疼你吗”那位倩姐很不满意的抱怨道。
“没有啦”陈述似乎知道说错话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好，我叫丰倩，谢谢你救了璐妹和喜子！”
“你好我叫卓群，你呢”？他没有回答，因为他此时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名叫陈玉玲的女孩，短头发，大眼睛，特别是那双眼睛出奇的水灵！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劲，陈玉玲羞愧的低下了头，脸上一片红晕！
“哥看什么呢？她是我老姐，还没有对象呢，有我在你放心”
“啊，姐不要啊”，此时陈玉玲一脸的愤怒的啾着陈述的耳朵，只不过脸比之前更红了而已！
“你们别闹了”
“姐姐我错了”，陈述半跪着身子做出讨扰之状，甚是滑稽！
“唉，唉”，丰倩用胳膊撞了撞陈玉玲并丢了个眼色，他还在望着她，短头发，圆脸蛋，只不过她是大眼睛，而她是小眼睛。
“我不会找你这样的人”，瞬间脑子里不停地回想这句话，他双眼微眯，用手掌狠狠地砸着自己的脑袋，然后右手放在头顶，大拇指和无名指不停地按摩太阳穴，身体不停地颤抖，慢慢的挪到床边……
“哥怎么啦？”
“你怎么啦”陈玉玲关切的问？他依旧按摩太阳穴，还不时拍打着脑袋。“我不会找你这样的人”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脑壳，又像是一台绞肉机不停地搅动脑袋里的每一个细胞……尽管屋里所有人都急切的安慰并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此时已经是痛苦不堪。
万虫蚀骨的疼痛让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不好意思，我需要休息”
“我们走吧！”一刻钟后卓群拉着丰倩陈玉玲离开，走到门口时，陈玉玲回头忘了一眼还在痛苦挣扎的他，满脸疑惑的离开了。
“真是奇怪的人”，不远处传来丰倩的抱怨声。房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只是偶尔会传出拍打脑袋的声响！陈述傻傻地看着他，抓耳挠腮地正犯愁呢？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开口道：“睡一会，今晚我们去解谜”
“哦，哥你没有事吧”
“没事，只是突然头疼”
陈述看了一眼把手放下的他。赶紧跑去把新买的毛巾拿来。因为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水珠！陈述急忙把拿回来的被子铺在床上，赶紧扶他躺下。寂静再次光临！陈述弓着身子帮他掖了掖被角，看他的脸显得更交集了。他打量了陈述缓缓道：“我没事，那边有多余的被子你睡我旁边”。
“不用了哥，我睡地下”。陈述快速的脱了鞋子，一把掀起被窝，钻了进入！此时他侧身打量着陈述，原来陈述早就把自己睡觉的地方安排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估计是为了方便开门和开关灯，他莫名的一阵心酸，这个“弟弟”真诚，懂事，比起自己的亲弟弟好很多。房间靠墙的四周贴满了海报，哪里那么多海报呢？内心很是疑问？而他的床边缘靠墙的地方除了贴满了海报，还贴了几张不认识的壁画！房顶的蛛网尘灰早消失的无隐无踪！床头左手柜子上整齐的摆放着牙刷牙膏，杯子，镜子，还有一些钱。
“怎么就一个牙刷杯子”？回头望向陈述问道。
“哦哥，我一般不刷牙”，陈述埋着脑袋答道！
“明天别忘了买”
“哦”，陈述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睡吧！今晚估计我们要在雪地里睡一夜了”
“哦”
“明天别忘了跟你老姐他们解释”
“知道了，我会的”
他反复翻身，根本睡不着，翠竹园的那位女孩为什么看到他喊了一声弟弟，再确认不是后放生大哭呢？他看的出那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悲痛，他有这样的经历，在打算去打工时，他偷偷地回到学校一趟，只不过他是躲在学校后面的墙角，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头埋在怀里，放声哭泣。那是第二次流泪。这个学校给他最痛的记忆，没有人能理解，没有人能够体味，他的痛，他的伤，他的悲。撕心裂肺的哭泣并没有改变任何结果！却让他的脸写满了伤痕！一切都来源于学校，那种不被人看起的滋味，那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滋味！谁也无法体会！
夜悄然无息的来临，它带着一丝的阴冷，哀哀白雪欺凌的挣扎在美丽的城市上空，兮兮碎碎。他遥望着天空，内心无比的犹豫，他知道今夜又将是不眠之夜。
“袋子里有件军大衣你穿上”
“哥不用了，我不冷”
“穿着吧，今晚我们可能要睡在雪地里了”
“啊，真睡雪地”
“对”
“哦，我穿大衣，哥你呢”
“没事你穿着就行”
陈述打开衣袋一阵翻找，最后在最底下找到了那件衣服，虽然已是千疮百孔但却很暖和！穿好大衣，陈述把其他的衣服用衣架撑起，挂在了屋角一根绳索上，这个绳索由一根长长的还算结实的布条，贯穿墙两头的钉子上，布条还打了好多的结扣。估计是怕衣服太多压弯绳索聚集在一起。钉子直入墙体，末尾还打了一个小弯，估计是怕绳索脱落而设计，设计者发了不少心思。
“你姐弄得”，他指着衣绳问道。
“嗯”
……
“就是这里了”，陈述迅速铺开他从工地带来的一块有床两倍大小的油布。
“收起来，不是睡这里”
“不是这里那铺哪里？”
他微微一笑。“我们等今天哭的那个女孩，然后跟踪她，今晚睡她们住的楼顶也许还可能是门口的地下”
“啊！跟踪？”
“跟踪她干嘛”
“我想知道她给我一百元的秘密”
“那钱不是老板娘给你的啊，我还你为老板娘看上你呢”，他白了陈述一眼，陈述则是一脸的得意！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给我钱，不过我能肯定她绝对有苦衷”，停了停又说道：“如果你能保证今晚见到她后不说一句话不发出一点声响，这一百元就归你”
“真的”
“真的”，他拿出一百元放在陈述手中。“你先拿着，等下记得还我”
“不是说是我的了吗”
“那可不一定”
“你放心，这一百我要定了”
天越来越阴暗，不过还好有雪，显得还算明亮。
“不对啊哥万一她住饭店呢？很多服务员为了省房租，都选择直接住在饭店包间里的”
“有这事”
“嗯”
他埋头一阵思索。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只能爬楼了”
“啊，哥没有搞错吧，那可是二层楼啊，都是墙面光滑咋爬”
“总会有办法的”
“等着我去翠竹园四面打探打探”
“好”，过了一会，他垂头叹气的回到陈述身边。
“不好搞啊，还好两块破门板还在侧面花园里，利用好爬到二楼没有问题，可是听不到他们说话了”他一阵摇头，略显失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店门口已经没有任何车辆了，里面陆陆续续走出了厨师和老板娘他们，可是等了好久就是不见那个女孩，他开始焦虑不安！
糟糕不会被陈述说中了吧”正当他思索今晚可能发生哪些状况时，饭店里走出两位熟悉的身影。
“哥你看她们出来了，唉！锁门了，快看”，陈述指着远处的身影说道。他把陈述的手压低说到。
“记住我们之前的赌约”
“砰”，陈述狠狠的锤了胸口一拳，“放心吧，我赚定了”
两人锁了门，正在门口不停的的四下张望，其中一人还不停的在饭店左右寻找着什么……一个小时左右，其中一个女孩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店门口的路灯下隐隐约约的发现她不停的跺着脚似乎再说着什么，而另一个女孩还是不停的走动着，一时右边看看，一时右边看看。两个小时左右，那个女孩已经抱着膝盖蹲了下来，估计又哭了。许久在另一个女孩的搀扶下，她们慢慢的往这边走来。
“快躲起来，别出声”，两人迅速躲到路最边缘的商铺后面。两个女孩走到马路上，一路往南，走了没有多远，转进了一处巷口。在巷口处，女孩左右望了望。
“快，跟上”，陈述急忙就上跟上。
“别动”，他见状立刻制止陈述，果然俩名女孩又从巷口出来两边左右看了一眼，看没有人又退了回去。
“别动”，陈述刚要迈出步子，再一次被他制止。
“哎呦我去她们又回来了”，不一会俩人在马路上站了一会，又转身进入了巷口。
“吓死我了”，这一次他没有制止陈述，而是第一个冲了出去。两人极速奔跑，到了巷口，陈述脑袋贴着一家四合院墙壁，慢慢得伸出脑袋，然后又迅速收回，手捂着心口，“哎呀，她又回头了”
“吓死我了，差点被发现”
“看到他们进去第几家了吗”
“看到了第六家”
“再看看”
“她们进去了哥”
“我们现在去吗？”
“在等等，仔细听拴铁门的声音”
“咚铛”，一阵轻微的栓门声传来，两人极速奔跑，到第六家门不远处的墙角，不到4米高的墙，让他迅速反应，背对墙面，身体笔直弯曲，双手十指紧扣，手面向上贴放在一条90度弯曲的腿上，身体微微前倾。陈述心领神会，一个极速冲刺，纵身一跃，一只脚踩在他的手面上，他使劲提起双手往上一送。陈述轻松的上去了。
然后陈述趴在平方楼顶边缘接过油布，双臂垂直放下，他后退五步，一个简单躬身冲刺，跳跃，抓住陈述手臂，陈述借着房顶挡水槽双肘使劲。他两脚踩着墙面，慢慢的被陈述提起。
“嘘”，他对着陈述做了个静音的动作，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泼了洗脚水的那个房间楼顶处，陈述慢慢地铺开油布，两人趴在油布上，然后又把多余的油布盖在身上，刚够两人一铺一盖。
而此时的屋里始终没有停止过哽咽声。这房屋根本就谈不上隔音这两字。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传到他们耳中确是很清晰的。
“别哭了，红芳，他只是像你弟弟，又不是，而且看他今天的样子，好像根本不会在意你的”，屋里又是一阵放声哭泣……
“好了，好了，不哭了，会打扰别人睡觉的”……
哭声越来越小，许久过后沉默打破。
“他真的很像，特别是回头看我的眼神，特像我弟弟，我能感觉的到”
“你不是说你认错了吗”
“他只是像而已，不过我怕再次错过，毕竟如果弟弟在的话，现在也差不多像他一样吧”
“到底是不是啊”
“我不能确定，必须脱了他的裤子才能知道”，陈述眼睛睁得大大的转头望向了他。他瞪了一眼陈述示意继续听。
“他小的时候，我带他出去玩耍，对面一个骑自行车骑到我们面前时，一个不小心就要摔下来了，当时4岁的弟弟硬是把我给推开，而自行车的脚蹬没有了脚皮，硬是把弟弟的屁股划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4岁啊你弟弟真懂事”
房间里再次传出一阵抽泣声……
“是啊4岁，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母亲早逝，父亲带着我们俩也不容易，后来经人介绍，父亲给我们找了个晚娘，一开始对我们还算不错，可是后来生下了另一个弟弟，她的态度大变，经常打骂弟弟，一个不小心，弟弟就会被打的皮开肉绽，父亲在的时候她有所收敛，可是父亲只要不在，他就趁机找麻烦，弟弟经常一个人跑到家前面的池塘哭泣，我是姐姐，看着心疼，每次晚娘打他时，只要我护着弟弟，晚娘就威胁我，我越护着，就打的越狠，每次我只能陪着弟弟一起在池塘边哭，一年四季，从未停止过对弟弟的打骂，弟弟身上到处是棍棒留下的伤口，每次被打以后弟弟总是会依偎在我的怀里，哭着对我说，姐姐我想妈妈了我想妈妈了，记得有一次，因为后母生的弟弟，在玩耍中不小心摔倒，后母硬是把气撒到弟弟头上。抄起早已准备好的柳条狠狠地打骂着，弟弟被打的则是不停的在地下打滚，他连跑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不敢跑，跑了，打的会更凶。那次硬生生的打断了二十几根柳条，弟弟的身上全部是炸开的伤口，血痕累累，弟弟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那次弟弟就躺在我怀里睡着了，嘴里不停地喊着，姐姐救我，姐姐救我，我好恨我自己，连我自己的亲弟弟都保护不了，我不配做一个姐姐！”。突然屋里传来了女孩撕心裂肺的悲痛声，他能听得出，她真的后悔自己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的弟弟，心里一定很痛，很痛......
“不要伤心了，我想你的弟弟知道你还在找他一定会很开心很幸福的！”
“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是在上学还是在流浪”
“你说你弟弟是自己跑的，还是被你父亲送走的，还是被你晚娘卖了”
她带着哽咽的声音说：“我也不知道，只记得我做了一个噩梦，醒来后发现弟弟不在我的怀里，后来父亲奔波好多地方找了好几个月没有消息”
“那你继母当时什么表现”
“自从父亲走后，她很焦虑，好像也很开心”
“砰”，陈述狠狠的锤了一下屋顶，表情极其愤怒。
“什么声音？”
他迅速双手捧了一团雪花，然后揉成圆球，砸向院落里的一个铁盆边缘。
“喵”，他接着学了一声猫叫。转头望了望陈述，只见陈述满脸的愤恨之色，两眼则呆滞的望向院落，右手从口袋里慢慢地掏出了一百元，塞在了他的手里，右手擦了擦眼睛……
他仔细的看了看，原来陈述早就哭了，因为陈述眼前的雪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小洞，那是热泪融化的……
“那他买东西怎么办？”
“不知道呢，老哥人很好但是不爱说话，哦我想起来了，你们现在去帮人铲雪，估计能赚钱，不过哥好像不让我去，说过几天雪会下的很大”
“上哪弄钱买药啊”
“我这还有点，早上赚了15买了东西还剩5元，不知道够不够”
“哦对了哥走时丢了80元让我买点生活用品，你们看要不先给喜子哥买药”
“陈述哪搞得的那么多”
“早上煎包现在又是大饼，老弟捡到钱了吧”
“哈哈刚我和哥一起租房子帮人铲雪人家老板打赏的”。陈述洋洋得意的回答道。
“啊，我看看”。几十秒后，屋里乱了起来，小声的哭泣，暗骂此起彼伏……
“咋办啊”此时屋里传出的哭泣声越来越大。
“好几倍”
“嗯能住一百多人”
“租房子？”
“嗯租了好大一间”
很快陈述就到眼前，大喊一声：“老姐我回来了，兄弟们我给你们送吃的了。有人听到声音就打开了房门。
“啊，这么多”
“老姐，你等下和我一起去帮忙打扫打扫，那地方太大了”
“有多大还要你姐帮忙”
“大，太大了，比这大好几倍呢”
离开家后，他没有去工地而是直接去了陈述以前住的那个地方。他有种感觉，陈述肯定会在他离开不久后来这里一趟。到了没有多久，他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最后选择了出租屋后的一颗白羊树做支点，轻松攀爬至屋顶平方处，然后跳跃带着身体前倾，一个侧翻滚。他很满意，因为这连续的动作根本没有多大动静，他想屋里的人应该不知道他们的头顶藏着一个陌生人。
很快熟悉的身影出现，他双眼不停的在屋顶四周徘徊，顿了顿他又放弃了想法，这个平方屋顶的屋檐只有不足十厘米的挡水槽，四周咣当当的根本没有地方躲藏！索性直接双手放在后脑勺，席地而卧！他确信此时的陈述根本没有心思观察屋顶。
只见陈述抱着几十块大饼，快速穿梭在茫茫人群中，那速度快如闪电，而且奔跑起来绝不拖泥带水。身体特别的灵活，仔细看去，在这人挤人的人群中，仿佛就他一个人，连别人的衣角都没有人碰触！这灵活的境界也太高了吧！他内心暗暗的吃惊，自打认识陈述到现在，他已经惊讶了好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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