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象耕鸟又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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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一路踌躇,且行且虑,转眼已至村口。

其时,已近深夜,万籁俱寂,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干嚎声,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不能再向前走了。”

重华转首观来,却见是秦不虚、东不訾,各提着一包物件,匆忙而来。

来到重华面前,秦不虚道:“听说你昨夜被逐出了家,料黑夜中必行不远,因而,我与不訾兄商议,凑了些干粮财物,赶早儿送来,以便你所用。”

说到这里,将包裹递上。

患难见真情,重华不禁感动万分,连连称谢,将包裹收了。

东不訾问道:“重华兄,伯父究竟因为何事,非要将你赶出家门?”

闻听于此,重华不禁酸楚起来,却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只道:“惭愧惭愧,总是我的不孝。”

便将前因后果述说了一番,并道:“如今,被赶出家门,我的不孝之罪,是无可逃逭了。”

秦不虚、东不訾闻听,颇为不忿。

秦不虚道:“一定是你继母鼓噪,方至如此,以为兄看来,你那继母,绝非善人。”

说到这里,顿觉口误,不由惭惭,转而问道:“今已至此,你将往何处去?”

重华长叹了一声道:“未有定议,且行且说吧。”

东不訾见状,拍了拍重华的肩膀,宽慰道:“好男儿志在四方,重华兄为人诚挚,苍天定会眷顾,却也不须担虑。”

重华点头,感激的看着二人,转而施礼道:“不孝负罪远窜,不能侍亲,可谓罪通于天了。家父目盲,家母女流,弟妹幼稚,我去之后,务乞你二人随情照顾,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便拜了下去,一时泪如雨下。

秦不虚、东不訾见状,忙将其搀起。

东不訾愤道:“其等待你如此,你又何必,再为其等考虑。”

重华道:“家中困苦如此,作家长的不免烦躁,虽恼怒之下,将我赶走,但我们毕竟有父母之亲,兄妹之情,我又如何不担虑呢。”

秦不虚、东不訾听闻,不由长叹了一声,受重华真情实意所感,竟也目泛泪花起来。

拭去泪后,秦不虚道:“力所能及处,一定帮忙,请重华兄不必记念。若一日,你寻得了依靠,还请转告我二人,让我与不訾兄,也少了牵挂。”

重华含泪默默。

东不訾见状,施礼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后会有期,前途保重。”

三人遂为作别,重华转身行去。

却说重华起行后,一路感念良友,又记念父母兄妹,心绪辘轳,几无停止。

如此漫无目的,向西北行了几日,抵至历山之下。

其时,已至仲春,万物萌生,多见农人于田间播种。

重华见状,暗忖道:“如此漫游,殊不是事,好歹总须做些事业,方能补助口食。

当今天子鼓励垦田拓荒,以利民生,观此山,土质肥沃,不如依此拓起荒来。

昔日,在家也曾务农,若耕作起来,想来,必不落人后。”

计议定,重华便用秦不虚、东不訾资助的壳币,在山下的集市上,货了些木耒刀斧与种子,于历山间,择了一处,辟草斩棘,烧荒垦地,搭了个茅棚,定居下来。

山野荒僻,空荒无人,邻舍又无,白日里,尚能见三两农人,至日落后,便全无人息了。

重华一人居于山间,很为寂寞,又恐遭野兽侵袭,实不敢大意,是故,每至凌晨,方能少寐片刻。

若遇风雨之天,因茅舍简陋,其则更为凄苦。

然其,渴饮山泉,饿食野果,自甘其苦,并不为意。

有时,劳作之余,其也号泣于旻天,既怨恨自己有家不能回,又深切的思念父母亲人。

时日久了,重华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同居,与鹿豕同游,异于深山野人者几稀。

却说一日,重华于山间耕作,不觉间,疲倦起来,便坐于田间休憩。

这时,忽闻得“扑哧扑哧”的鼻息声传来,抬首望去,只见一头大象正向这边而来。

重华大惊失色,正欲躲避,却见那头大象,来至田间,以长鼻卷起木耒,开始耕作起来。

其时,有几位农人与猎户经过,见状后,无不诧异。

大象力大无穷,不至片时,便已开垦了一大片地。

众人见大象并无恶意,便围了上来,看个稀奇,细观后,无不欣然,不禁惑道:“连大象都来帮助耕作,眼前的这个人,莫非是传说中的神明不成?”

重华听闻,莞尔一笑,并不在意。

孰料,此后,那头大象竟然不走了,一连三日,帮助重华耕作。

有了大象的帮助,重华的耕地,瞬间增多了不少,种上庄稼后,地里不免杂草丛生,一个人忙不过来,重华不禁暗自发愁。

这时,却见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群鸟儿,蹦跳着帮重华啄去了地里的杂草与害虫。

农人猎户们闻听,又来围观,见状后,更为诧异,片刻后,其等仿佛顿有所悟:“象为之耕,鸟为之耘,若非圣德感召,何至如此呢?其人,必是不世出的圣人也。”

想到这里,便纷纷近前向重华作礼,拜服于地。

重华见状,忙将众人搀起,让其解释,他自己亦不知为何会如此。

然,自此后,象耕鸟耘的事,便传开了。

山下的人等,闻有圣人于此耕耘,纷纷前来搭界垦荒,未过多久,山间便热闹了起来。

其中有一人,深慕重华之名,也来造访。二人谋面,一见如故,相交甚欢。

于是,那人便在历山上,寻了一处洞穴,与重华比邻而居,住将下来。

因其以石为户,是故,后来,被人称为石户之农。

此时,山间的人多了,彼此之间,难免就有了纠纷。

一日,重华正劳作间,忽闻吵闹之声,抬首望去,原来是邻田的两人,正在争执。

重华放下手中的活计,近前问了缘由,原来,二人是因争畔,一时理论起来。

重华听闻后,劝止了二人,并将自己的丰壤肥饶相让。

那两人见状后,感重华之德,不免自惭形秽,遂不再争执,各自让出畔来。

在重华的感召之下,此后,历山之人皆让畔,争处墝埆。

想到这里,重华心中不禁五味杂陈,顿时泪流满面起来,如此思虑着,及至拂晓,方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为大明,重华收拾了行囊,便要出村,忽闻有人道:“重华兄慢行!”

思虑到此,重华便将草垛,收拾了一下,斜靠着休憩起来。

此情此境,令重华愁思翻涌。

他想起了亲母握登,想起了先前一家人的其乐融融,想起了瞽瞍当初的百般疼爱,想起了母亲去世后,父子二人的相依为命,而今,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陌生。

重华之意,待瞽瞍怒气消了后,再作道理。

瞽瞍闻听,无有言语。

女妊精心布局,岂容夜长梦多,见状后,连忙催促道:“早走晚走,还不是一样,莫再气你父亲了,快些走吧。”

重华忖道,四处探望,借着微弱的月光,适见村口有一处草垛。

“今晚就在此歇息,视明日情形再定吧。”

出了家门,望着茫茫夜色,重华心中不禁凄楚万状。

“此刻,能到哪儿去呢?若借宿于乡邻,自己被父母驱逐,有何面目相见?若孤身行于黑夜,野兽四处出没,未免不遭侵袭。”

重华听了,抬首又看了看瞽瞍,见其面色仍旧严峻,不着一语,不得已间,只得含泪起身,至于居室,从床上胡乱的取了几件衣服,打叠成包。

收拾妥当,重华出来,时见瞽瞍仍无改悔之意,其只得将包负于身上,施礼作别。

无奈之中,重华转首又观瞽瞍,只见瞽瞍,面色严酷,不着一语。

重华只得恳求道:“若父亲执意赶孩儿走,孩儿遵命便是了,但今日天色已晚,请容孩儿明日再走吧。”

女妊与象见遂了心愿,心中不免暗喜,理也不理。

独有敤首,年纪幼小,见此情景,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闻的哭声,重华犹若万箭攒心,悲痛欲绝,转身投入了夜色之中,痛哭行去。

女妊设下了计谋,只等落实,此刻正中下怀,不免暗喜,见状后道:“你已经这般不肖了,还不听你父亲的话吗,倘若将其气坏了,你可真就是个孽子了,还是听他的话,快去吧。”

闻听于此,重华忙转向女妊,连连叩首道:“非为孩儿不孝,奈何,家中父盲弟幼,母亲你又力弱,恳求将孩儿留下,添些劳力。”

女妊见状,一脸的不屑,冷笑道:“家中的事,就不劳你多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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