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游魂

“这是上海？”看着狭窄的街道，破旧低矮的建筑，以及乱七八糟的巷道，十多分钟就穿过了县城主街区，让张耿有些恍惚感觉：“太落后了，尽管人数比您说的租界要多一些，但是繁华程度却差了很多。”

“说得对极了，所以你们的政府太封闭落后了，根本没有现代头脑，保守愚昧封闭。说的直接一些，那就是没有眼光，头脑愚蠢的很！”麦克晃着脑袋说：“不过，我可搞不明白，如此愚蠢的政府管理之下，你们国家的财富可是比西方国家富足多了！”

张耿没回答对方，感到无趣之下，带着众人向西面走，出城不久就是洋人的关口，在进来的时候张耿已经晓得，这是洋人设立的租界，心中自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弱国无外交，落后就要被动挨打，这可是中学历史课记忆犹新的一句话。坐在麦克找来的四轮马车上，很快就到了北面一道河南岸，麦克半开玩笑地问道：“这片区域可是已经划作我们国家的租界区域了，受我们军警保护，很安全，张少爷想不想买下一块地，作为商埠的贸易货栈？”

“啥工场？不行，你么的政府可是不允许的！”麦克眼睛亮了一下子，接着又摇头说道。

“在租界也不成？”张耿不死心，继续诱惑到。

“我想想办法！”麦克咋能不动心啊，这可是一个好主意，直接把工场建在这里，就不用来回的跨洋折腾了。

没想到，第二天张耿就后悔了，因为他可是在历史课本上学过的，西方国家对中国的早期侵略是以商品输出为主，资本输出为辅的。直到甲午战后，小日本提出来在通商口岸建设工厂，才开启了西方国家大规模对中国资本侵略的时代，自己如此做法这不是引狼入室吗？这进一步分析利弊，中国的民族企业，包括洋务运动可是对近代化起了正面作用的，照此说起来只是一个性质问题而已了，如何破解这里面的关键，那就是一个主导权的问题了。

因为有顾虑，或者没有想通在这里开设工厂的利弊，第二天见到麦克也没有主动谈及这个问题，对方却主动说，已经和本国公使提出了申请，并且这老小子在自己的土地西侧，申请购置了五十公顷土地，和自己连为一体，准备日后建企业。

“你这老小子，竟然忽悠咱，一下子就给自己买了五十公顷！”张耿不乐意了。

“不一样的，咱们身份不一样，你该理解！”麦克有些尴尬脸红的解释道。

直接在这里设加工厂会如何？张耿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

“老麦，咱们合资搞个工厂如何？”

竟然选了三个租界交汇区的河南岸，很是大胃口的提出了购置百亩土地，麦克摇摇头说道：“太多了，公使不会答应的，尽管现在看上去闲置土地不少，但是有些人已经在囤积土地了，想借此发财！”

最后，经过麦克周旋，张耿仅仅用了不到千两买下了两公顷，相当于三十亩土地，这还是以麦克亲戚的名义操作成功的。看着被租界华工忙活着打好边界标志的，属于自己的这片土地，张耿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自己花钱从外国人手里买下了祖国的土地，真他娘的窝心。唉，算了还是想办法努力吧，大难还在后头呢。

足足待了将近一周时间，张耿几个几乎转变了上海及其周边几个市镇，从近代工场这个角度说，此地的手工工场的确不少了，比内地那可是两种局面。凭着这些工场和西洋人竞争，显然不行，必须更加先进的手段才行，但是你要想发展近代企业，那可是不可能的，自己小打小闹的活动都差一点被灭掉，多亏了家族势力才得以存活，一般人可做不到。而且政治因素之外还有其他综合条件的缺乏，比如机器设备，熟练工人，技术工人，以及资金等等。

“老板，你们的货物出售吗？”一名留着大分头操着外地口音的青年凑到了正在安排车队择地休息的老乐。

“自然要出手，只是已经联系好了买家！”张皮梗学了一些英语，跟在老乐身边充作翻译。

“都有哪些上好货色，如果可以，本人可以帮你们找到买主，进行交易的！”青年人很有一股子黏劲，继续跟随忙碌的老乐问道：“要不这样，我看你们也不懂洋文，不会说洋话，更不了解这里与洋人打交道的规矩，只要你们出一部分佣金，我负责给你们联络洋人进行谈判交易，你们看可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不过要花很多钱吧？”张耿动心了，未雨绸缪，或者在这块占一个点，说不定以后用得上，也就认真问道。

“真想买？”麦克却是玩笑话，看对方认真的样子，也严肃的问道。

麦克很义气，也许为了拉客户交朋友的需要，竟然包揽了张耿他们所有的货物，甚至包括那些质量不怎么样地卷烟和大宗烟叶。至于价格，却比老乐卖给洋人的几乎翻了一番，这才让老乐等人明白过来自己被那个假洋鬼子给忽悠了。

因为自己的商船队还没回来，在麦克热情挽留之下，张耿答应等两天。并且要亲自视察一番上海，找点商机，或者洋货。几个人研究决定老乐带主力人马回程，同时委托麦克帮忙，购置了一些洋货物。但是也不放心张耿几个娃娃留在这里，最后决定敏二爷与张猛带了一直精干队伍同时留下来照应着。其他大部分船队暂时留下，由张耿想办法请麦克帮忙走水路，以安全度过几个得罪狠了的清兵管卡。新购置的货物装到马车队上，主要走陆路快速返回，估计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几人商量妥当，很快就分头行动，张耿只带了张猛和小六几个，跟随麦克去了上海县城区，打算开开眼界，找点商机。

老乐听出了对方意思，也没有立刻拒绝，试探着问道：“你说的佣金该是多少？”

“这要看你们的货物价值了！”青年人马上来了精神头，喋喋不休地说起来自己与洋人打交道的心得：“你们可能不清楚，这上海多数地面已经被洋人控制，从这块东南行不到五里就是英吉利人的控制区，你们洋话都不会说，如何与与对方交易？”

汇合了赶回来迎接的小六引领的一队人马，张耿命令放走了守备与他的三个手下清兵。后面尾随的清兵船队，在遭到商船队火力打击之后再也不敢靠近商船队，加上有自己长官被扣押为人质，投鼠忌器之下，也就远远缀在后面。等守备获释，也没了跨界追逃的胆气，马上收队返航，想办法善后去了，商船队得到了暂时安全。

再说老乐得报之后，一方面派出了一队人马跟随小六返回来接应，自己却通过渡船过江东下，两天后赶到了上海地面。

老乐心中不踏实，还惦记着船队的安危，真有急于出手货物的打算，因此很客气地把自己运来的货物进行了介绍，并且请对方可以和洋人进行一番联络，如果价码合适的话，进行交易未尝不可。对方很激动，马上答应着出去联系，第二天一大早就真的带了一名洋人过来验货，并且很快就谈妥了价格。

自称名叫皮特李的青年人很热情。在帮着张老乐等人处理掉大部分货物之后，马上又给他们介绍了一批洋货，比如样布、洋油，甚至洋机器等货物。老乐问明价格自然感到还算便宜，动心之下就购置了一些样布。至于其他货物却没敢轻易出手，他还想等张耿过来拿主意，留着银子与张耿结识的洋人麦克先生做交易呢。

等了两天以后，商船队风尘仆仆赶到了吴淞口，很快就和侯在江边的老乐汇合了，激动自不待言。简单交流之后，听说义父已经出手了大部分货物，开始也没怎么上心，直到又过了一天，终于联络上了麦克奎恩，这才后悔不跌，大呼吃了大亏，但是货物已经出手，想要追回那是不可能的。再说了，通算起来也是有赚头的，因此也就没做计较。

一声枪响震惊了守备以及部下，头皮发麻的守备活命要紧，立马按照张耿要求，派亲兵回去放人，自己却被绑到了一艘船上。

死里逃生的敏二爷他们顾不得问清楚究竟，立马服从张耿指挥，上船走人，补充食物。船队很快离开了清江浦，在守备亲自押送之下，连续过关，直下高邮而去。第二天天刚亮，后面清军船队尾追上来。张耿让敏二爷他们看好守备，安排多名枪手在前面船上开路强行冲过所有管卡，自己却带了一艘船，并一对枪手守在了后面。等清兵船只靠近上来，一声令下，火枪齐发，第一艘敌船上三五个清兵被枪杀。

几乎与此同时，前面开路的敏二爷吸取教训，面对差役盘查，或者清军巡逻船只，直接武力冲杀，出其不意下狠手，带着商船队连续闯过了多道管卡，第二天上午就过了扬州，进入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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