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游魂

大人们哈哈一乐，迅速确定了围魏救赵的策略，兵分两路就要改道杀出去。还没开拔，又被喘息了一阵子，喝了张宗贵小跟班递来的温水之后恢复过来的小妖怪拦下了。 “唉，我说你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啊大人们呢，这怎么就忘了派人去援助江集了？”看到义父严厉的眼神，急忙改口说道：“这援助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吗，否则可是让人家心冷的！”

老乐和龚德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巨震，佩服这小妖怪虑事周全的情况之下，也深感自己处理问题太过毛躁，不约而同点点头，马上派了张猛等几个虎将，带了五百精兵，迅速南下驰援江集，剩下的人马这才分作两拨，悄然转向，朝着两个敌人的重要据点杀了过去。

“看热闹还是打道回府？”白老头已经习惯了小妖怪的精灵古怪，智计百出，看着主力已经开拔，只剩了自己带着“练腿”的二三十个童子军，小心请示道。

“老爷，不好了，牛庄遭到了一支队伍强攻，大少爷被困在了围子里，凶多吉少啊！”没跑出三五里地，就有丢盔卸甲的喽啰迎上来报告，差点把老牛摔下马来。立马招呼骑队往自己老巢赶去，一个时辰不到，却是见到了狼烟滚滚，几乎成了废墟的牛庄集。牛老爷一头栽到了马下，就此昏了过去。

其实说起来有些巧合，当江台凌分出人马埋伏到两侧庄稼地里，本来是想故布疑兵，关键时刻吓唬敌军的，没想到缺乏训练的丁壮们看敌人钻到了自己跟前，马上就开始了反击，一下子打乱了双方既定的战术。

听到两侧杀声、骂声、叫声一片混乱，官道上的牛老梗大惊失色：好狡猾的敌人，竟然在庄稼地里布下了伏兵，哪里敢怠慢，立刻传令鸣锣收兵，官道上枕戈待旦的主力也为了保险开始慢慢往后退，等进入庄稼地受到突然地打击逃出来的部下汇集的差不多之后，正要想办法讨回面子，突然间对面狼烟翻滚，杀声震天，大批援兵汇合后直接冲杀上来。本着强龙不压地头蛇，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牛老梗马上命令火枪队押后，其他人迅速往回跑。

已经顺利拿下了孙集东南部四五个村子，搜罗了不少财富，牛老梗这才小了火气。看着天色不早，马上督促有些疲倦的兵马向江集赶来，本打算示威一番，看看对方有何实力再做打算的，没想到在江集南大门的夹沟木桥上遇到了敌人主力，得到报告立马催促部下杀了上来，这心里主要还是怕自己女婿吃亏。

见对方早有准备，不等自己女婿汇报完毕，奸诈的老牛打量着对面凌乱的队伍，马上有了主意。

“把人马分成三队，你还是守好了这边，没必要和敌人火拼，其他两路人马从东西两侧抄敌人后路，将这些泥腿子全部给拿下，老夫倒要看看他们以后谁还敢与咱家对着干！”说完话，自己手下马上分做了两拨，一波将近两千人，呼啦一下子就闯进了两侧的庄稼地里。没等展开进攻，就遭到了迎头痛击，原来对方早有埋伏，一个突然打击就让牛家军乱了阵脚。

看似憨头憨脑的五老头回身观察一番，自己的队伍已经有了小千人的样子，马上选了一半精干，把其余将近五百人分作两拨，埋伏到了两侧的庄稼地里，然后带着五百主力稍作后退，到了一条河沟对面，自己却让人抬来了一块石头，大马金刀坐在了年久失修的木桥之上，横刀胸前，等着敌人冒头。

率先得到江集告急求援消息的自然是离着最近的楚店集，然后是东北面的正在西阳的刘饿狼。前者盘踞楚店的王大刀沉吟良久，也没做出抉择，最后还是得到消息匆忙赶来的外甥孙葵心极力催逼，这才派了头目小刀，以及孙葵心带来的三百多名青壮年迅速赶去了江集支援；后者刘饿狼倒也利落，接到传信，立马组织了五六百人，套了十几挂骡马车，亲自带队杀了过去，临走之前还嘱咐手下着急更多人马前去支援。

龚瞎子离着江集也就三十多里的样子，本来公吉寺也很快得到了报信，可惜他本人远在河对岸的张老家，正在与老乐他们商议如何保护秋收的问题，还是多亏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被小妖怪张耿逼迫着，白胡子没少带着几个腿脚不错的少年郎四外打探消息，凑巧发现了老牛会的动静，迅速派人回来通风报信，这才引起了老乐他们的提前警觉，马上召集了多路人马，并安排好自己老家的防护，一路过河南下，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孙集附近，结果被白胡子背着的小妖怪给拦了下来。

“到敌人后方去，煽风点火，趁火打劫去！”对着手绘的地图瞅了一会，小怪伸手要来了笔纸，刷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后交给一个“部下”，让他尽快交给老乐，然后将剩余的童子军分做了五六组，这般那般作了安排，然后亲自带了一组，优哉游哉向交战地点赶去。

回头再说那坐在桥头看似威风凛凛，心里却不断打鼓，偶尔还扭头张望一下自己后路，看援兵来的如何的五老头，终于等来了敌人的先头部队，牛霸主的上千人马。一下子站起来，手里的钢刀立在身前，冷眼盯着突然停了下来的敌军。苗三刀跳下马来，似乎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瞅着对面杀气腾腾的上千人，找来一名喽啰到后面请示，自己却将队伍列阵，火枪队安在了最前排，然后是弓箭队，最后是长枪和大刀队，那气势还真有正规军队的样子，却原来这小子本来就是清兵队长出身，后来花钱买通了上司，造了伤残的假报告才被放回老家的，面上的军事常识还是有些的。

“唉，我说你们怎么就不知道多读点书，如此简单的军事常识都没有。你们想啊从接到江集有危险的传信可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然后你们整队过来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老啊小子从南边过来，粗略算了一下，等你们赶过去还有小二十里，至少需要半小时啊，是小半个时辰吧？等你们赶到，黄瓜菜都凉了。”看大家听得认真，小妖怪更加趾高气扬教训道：“即便是你们及时到达，会是啥结果？无非三种结果：打败对方；被对方杀败；两败俱伤！老啊小子看来这些都不是最好结局。”

又咕嘟了一大口水，将见底的葫芦还给义父，在众人着急且膜拜的眼神里继续说道：“战争的最高境界是啥？并不是单凭着一身蛮力打打杀杀，而是要用脑子，所谓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之外，这是小子亲自侦查得来的第一手资料：这里、这里，这两个据点都有不少好东西，估计老牛家主要财帛都在这两个庄子上了。”说完，小妖怪闭上嘴巴，伸手出去，龚瞎子的跟班，名叫龚勤、龚俭兄弟的迅速交换一个眼神，递上了一个葫芦，小怪举起来就灌了一口，结果让烧酒呛得一连串咳嗽之后，张口大骂起来：“咳咳咳，你们两个光屁股蛋，竟敢谋害老子，你们等着！”

“义父，你们人仰马翻的这是要干嘛去？”小妖骑在白老头脖子上，一本正经问道。

“一边玩去，军情入火，哪有时间和你这娃娃闲扯！”老乐焦急说着，催动坐下骡子就要继续赶路。身侧的龚瞎子突然睁大眼睛，打量路边小妖怪一眼，小声提醒说： “老乐，我们何不歇歇脚，让这娃娃说说道理！”

正是赶圩的日子，几乎是公开出售私货的江台凌，因为在江集一地实力强，辈分高，被称为五老头的很快得到了跟班小头目江兆的报告。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很有一股子煞气的五老头一脚踢开面前的盐框子，喊一声：“众位乡亲，南面的老牛会等土匪武装杀来了，有胆量骨气的老少爷们，跟俺江台凌迎敌去，老子豁出去这百多斤，也绝不让土匪糟蹋了咱们江集一带十里八乡，走了！”

嘴里喊的是够响亮，私底下可是紧张部署自己的十多个跟班，迅速分头送信，向周边各村寨请求援兵。等出了集镇，等来了不足二百人的青壮年，迅速开始向前推进，一直赶到了江集以南将近十里的王庄，才发现了官道上尘土飞扬，快要成熟的玉米、高粱空隙中隐约出现了几面骷颅旗。

一愣过后，老乐这才明白过来，摇头说道：“还真是有些急昏头了，竟然忘记了这小子的能耐。”说着，挥手让大家就地休息，自己却跳下骡子，凑到了已经下地的义子小妖怪跟前，递上了水葫芦问道：“说说，又有什么高见？”

“‘围魏救赵’，或者‘围点打援’，你自己选！”小妖怪接过水葫芦灌了一口，轻描淡写回答。

“说仔细点！”老乐不耻下问。

骡马商人很是利落，转眼间就掏出了家伙，杀气腾腾对上了拦路的江集人。当头的那位青年人后退几步，手指在嘴里一撮，“知啦知啦”发出了信号，立刻从村尾和田间地头，庄稼地里冒出来数十上百个手举各类武器的青壮年。甚至有人从村子里抬出了“抬枪”，一下子把准备强行突围的骡马商人给吓呆了，只有乖乖投降。

看着只剩了裤衩子，灰头土脸逃回来的部下，牛老庄的霸主牛老梗差点疯掉。大骂一通自己手下无能，偷鸡不成蚀把米之外，在女婿苗三刀劝慰之下，首先打发十多个残兵败将去洗涮换衣服休息，而后与自己岳父密谈起来。

八月中，牛家老梗挑头，联合了周边多路人马，共计三千多精装浩浩荡荡杀向了江集。因为毫不掩饰自己的的行动，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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