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

“是，因为她的眼睛虽然瞎了，但每天都会做好饭等我回家，一点也不影响他干活，当然也依然会站在阳台上看着我来，看着我去。”

我问:“你现在什么地方住？”

“在家。因为我没地方去。”

“那你说他母亲是鬼吗？”

“肯定是，只是不知道她母亲是什么时候变成鬼的。也许他从记事起他母亲就是鬼，他是从小和鬼一起生活长大的；也许是他第一次戳瞎他母亲眼睛后，他母亲才变成了鬼的。”

我不由的点头，表示认同大眼的观点，因为正常人被刺瞎了眼睛，即使不疼死，也会失血过多而死，而且他母亲被刺瞎双眼后，还能像平时一样给他做饭，目送他上学，迎接他放学，都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畴。

大眼喝了口水，说:“你不会真想管这件事吧？这明显是鬼七给我们设的套，虽然我不知道他给我们设圈套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没按好心。”

“可不管这件事，鬼七的线索就断了。”

大眼笑着说:“鬼七既然想害我们，他迟早还会动手，可如果管这件事，无疑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太被动了。”

“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啊，如果鬼七出招我们不接，也许他还会搞出无妄之灾来对付我们。”

大眼沉吟了片刻，说:“那好吧，不过散伙的事你必须先放一放。”

“行，等把目前的事解决了我们再谈。”

大眼打了个响指，说:“得咧，明天我们先去满江二中摸摸那小子的底。”

“直接去他家不是更好吗？”

大眼笑着说:“鬼七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没必要按他的套路来，谨慎起最好是先通过那小子的同学和老师侧面了解一下，看看这潭水深不深。”

“但我总觉这个男孩也怪怪的。我并不是说他是鬼，而是说他的精神可能有问题。”

大眼说:“他母亲是个精神病，他从小和她母亲生活在一起，多少总会有点和别人不一样。即使之前没病，经过这件事心理肯定也会出问题。”

我给孙星纸和笔，让他留下了家庭住址，红旗大街平安小区，3号楼1单元502室。

孙星写完家庭住址，礼貌的向我们道别，然后独自下楼离开。我站在窗口看着孙星消失在了街头，才松了口气，说:“大眼，你说他说的事真的吗？”

“可能是吧。”

我和大眼同时说:“能理解。会很愤怒。”

孙星点头说:“是的，我很愤怒。但更令我愤怒的是，在我把第二个洞也堵上后，第三个洞很快就会出现，第三个洞堵上，第四个洞又会出现，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总之，只要我堵上一个洞，墙上会立刻出现一个新洞，而洞的后面就是我妈的眼睛。我气疯了，我真的气疯了，直到墙上出现第二十一个洞时，我彻底爆发了，委屈，不满，恐惧，气愤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那天晚上当我妈的眼睛再一次出现在新挖开的洞后面时，我用提前准备好的铁钎子扎了过去，我也不知道扎了多少下，我也没有听到我妈痛苦的叫声，但是从洞里流出的血，却顺着白色墙面一直流到地上……”

我看向大眼，示意他说点什么，大眼又点上支烟，说:“小伙子，这样，你把家庭住址给我们留下，然后你先回去，过两天我们去看看，你说好不好？”

孙星点头说:“可以。但你们不要让我等太久。”

“会，每天都开，我懒得在去把洞填上，于是我又在她看我时，把她第二只眼睛刺瞎了。可她没了眼睛，依然还会在每天晚上出现在墙洞后面，用没了眼珠的眼眶看我。”

我深吸了口气，说:“所以你认为，你母亲撞邪了，或者说她已经死了，只不过是灵魂还在家里看着你？”

我心有余悸的问:“你杀了你母亲？”

孙星抓住裤子的手不停的松开合上，眼睛中闪着骇人凶光，我从没想到过人的眼神也会如此令人惊骇，他剧烈的喘着气，带动的身子都一高一低的起伏着。

“你说。”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学，回来后就把洞堵上了，用石子，木头堵的结结实实，怕不保险我还把整个书桌挪了下位置，这样她即使把洞重新挖开，也不会看到我。那天晚上我也没睡踏实，总是半夜起来往墙上看，一直到后半夜我才睡过去，原以为第二天也会像第一天那样安稳的度过，可到了半夜我起来检查时，发现墙上又多了一个新洞。于是，我又和我妈吵了一架，可她依然不承认，你们能理解事实就在眼前，对方却死不承认的感觉吗？”

良久之后，孙星才平静下来，他说:“我以为自己杀了她，但是她没有死，第二天像往常一样给我做饭，只是她少了一只眼睛，我吓坏了，我当时真吓坏了，所以逃似的离开了家。

我不敢回家，但是我又无家可归，所以我在外面待了三天，又回到了家，我妈还是和往常一样照顾我，就像所有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过因为她瞎了一只眼睛所以不再送我去上学，站在我上学的地方等我回来，可她会站在阳台上看着我走，看着我回。”

我问:“那她还会在墙上挖洞，晚上看你吗？

孙星继续说:“我当时气疯了，打开卧室门冲进了我妈的房间，我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在墙上打洞监视我。我妈一脸的茫然，表现的很无辜，还说那个洞是装修之前就有的。这是多么苍白的狡辩，我在自己的房间住了十多年，以前从没有发现过那个洞。我和她吵了很久，可是她就是不承认。你们说我能怎么办？”

大眼沉吟着说:“也许你该带着你母亲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不应该找我们。”

“是的，大吵大闹过后，我冷静下来后，也曾经心平气和的这样建议过她。可她不去，而且还表现的很悲伤，我是她的儿子，她是我妈，我能怎么办？但是接下来的事却证明她不是心理问题，而是撞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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