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第一纨绔

石凡瞪了他一眼，家丑不可外扬，到了朝堂就别内讧了。

汝南王突然发声：“刘渊的事情廷尉已查明，你已交了黄金赎罪，不许再起争执。”

石凡拿黄金摆平只是不愿麻烦，此举给外人的印象却是，他已经认罪伏法。现在好了，刘和的死又摊在自己身上。不管了，石凡继续说昨日的事情。

楚王刚做太尉，他有心帮助石凡，但此等事情做不了假，只好不去言语。

石凡斜眼瞪了他一下，辩道：“有句老话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不知你懂是不懂。战机稍纵即逝，我用佽飞虎贲可全灭匈奴贼人，若去太尉府办理，一来一回徒劳一场……”

“好了！”

汝南王听不下去，石凡虽然口才说不上出众，但为人行事还是有理有据，说话应对又大胆泼辣，他的几位小弟都不是对手。

“虽说你是右卫将军，有调兵遣将之权。但佽飞虎贲不同其它，这是专为戍守皇宫的禁军，你调派出城的罪责逃脱不了。”

他要是这样说，石凡还真不好反驳，佽飞虎贲不是他的私人武装，不能想出宫就出宫，想出城就出城。

汝南王见石凡认怂，轻声命令道：“右卫将军石凡未得诏令私遣兵将，罚俸一年，暂离岗位另行指派，保留其散骑常侍、太子中庶子职位。”

汝南王的话便是圣旨，他这次甚至没有假装上前询问。痴帝啃着大骨头肉，指着石凡说：“老虎！老虎！好吃！”

他想起石凡见面时送他一只个头很大的老虎，还听石凡说好吃，但一直没有品尝过。

石凡右卫将军的官衔丢了，他自认为丢的很完美。汝南王抢过去的，贾南风不能怨他，石凡为了自保随机应变，群臣也说不出什么。这便是他一直苦思不大不小的错误，丢了官却不会丢别的，给汝南王机会却不惹怒他。

汝南王很满意，他甚至饶有深意的多看了石凡一眼。见石凡表情轻松，他似乎也能看出什么不同。石凡的主动放弃让汝南王了却一块心病，他愈发感觉朝廷大权在握。石凡的意见却略有不同，权势的获取以朝堂稳定为基础，若一方势大必然造成天枰失去平衡，贾南风那边就像是弹簧，你压得越紧将来她反弹的越厉害。

石凡已经准备退回了，一个意外的家伙却站在正中间，那是他的大兄石凯。

石凯问：“石浩然杀匈奴左部帅，岂能不论罪？”

众臣子想起不久前那一幕，东武公司马澹当堂对弟弟司马繇捅刀，让司马繇不但丢了王位，还被流放带方，最终死在前往那里的途中。

石凯是想复制那一幕吗？见石凡丢官，他想痛打落水狗。这举动甚至超乎汝南王的想象，他对石凡的怨念只是右卫将军的官衔，其它方面两人相处挺愉快的。石凡是襄城公主的未来夫婿，见了汝南王还得喊一声叔祖，他们没有彻底结仇的必要。

汝南王咳嗽两声说道：“刘和一事，廷尉处调查清楚，若如浩然所说，匈奴人上门复仇，刀枪无眼打死活该。”

这便是**裸的偏袒了，汝南王也不再喊他将军，而是称呼表字“浩然”。

廷尉卿刘颂出班应和，若是他来处理，首先要追究匈奴兵频繁在洛阳出现的事。至于其它，他自当秉公执法。

事情这样可以过去了吧，石凯却意犹未尽，继续留在中间，禀道：“至尊，我还要反应石浩然的罪过。”

自家兄弟来揭老底了！石凡吓了一跳，他担心的是落魂谷的事情。别人不提，你千万别自个供出来，到时候是灭门之罪，你也逃不了。

石凯并不知落魂谷内有洞天，他说的是武库的事情。

“前任武库令石浩然大胆妄为，竟将武库中藏书万余卷私自借出，至今仍有近千卷尚未归还，望至尊详查，按律令重重责罚！”

石凡很想说，你大爷的。

可是你大爷，就是我大爷，朝堂上站着呢，大鸿胪石统。

石统指着石凯痛骂道：“你这孽子，渤海石家的败类，怎如此对你亲兄弟！”

石统位列九卿，论年纪、论资历都是响当当的，能让他忍不住跳出来骂娘，可见石凯戳到了他的痛处。作为讲究礼义廉耻的家族，石统最重族内的团结协助，却遇到当众内讧的晚辈，这张老脸朝哪放啊！

怪不得石崇坚持不让他在朝为官，甚至曾对石统说，这个儿子天生是个祸害，他只要不招致灭门之祸，我们已经可以在祖庙里烧高香了，怎敢祈求他对家族做出哪怕一星半点的贡献呢！

石统听说侄子回京，也准备好生的教训他，但石凯不但不上门拜访，还以各种理由拒绝相见。直到今天的朝堂上，石凯厚着脸皮攻击弟弟，石统的怒火积攒够了，忍不住喷发出来。

好多同僚出来相劝，石统指着石凯的鼻子大骂，直到汝南王发话，两人才被人群隔开。龙椅上的皇帝吃着肉看热闹，饶有兴趣的样子。

石凡站在那里哭笑不得，老子从库里拿几本书，这也会被告上朝堂。他苦笑着摇摇头，大兄这次回来，兄弟俩的争斗才刚刚开始，又不能真拿刀砍，也不能设套害他，石凡有些无可奈何。

这时候，替石凡出头的人来了。新任吏部尚书裴頠出班，他可是大晋国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刚迈动步伐，朝堂上恢复安静，听他如何说。

“臣裴頠有本奏，石浩然从武库借书一事，不但无过，反倒有功于社稷。”

偷偷从府库拿东西，哪来的功劳啊？

裴頠道：“不但有功，功在万民，功在千秋百代！”

裴頠一半是炫耀，一半是质问的语气，没有石浩然借书，金谷书局卖的书从哪来？国子监、太学里新发的书籍从哪来？石浩然将一本书变成了百本书、万本书，他让书籍走进千家万户，他让书籍不再高高在上的被人供奉，岂不是功在万民，功在千秋百代？

裴頠继续道：“金谷印社、金谷书局是臣与浩然合伙做的，若说有过错臣一己承担，但浩然的功劳，臣今天要替他好好的争一争。至尊，老殿下，你们说该当如何奖赏呢？”

裴頠虽年轻，却是朝中之望。他官任吏部尚书，人称裴武库，出身八大世族之一的河东裴氏，父亲乃开国八公之一，先帝司马炎的三大近臣。

因此裴頠一出，那些还在观望的朝臣下定主意，纷纷出班附和，为石浩然请功！

汝南王也要考虑群臣的感受，问：“众位想如何奖赏呢？”

裴頠斩钉截铁道：“浩然之功，足以抵刚才的过失，臣请老殿下将其官复原职。”

汝南王为难了，只要不是做右卫将军，赏赐什么都可以，封侯也是可以商量的吗？

裴頠的眼神告诉他，没得选，官复原职。

汝南王深知众怒不可犯，裴頠一直对他服服帖帖，今日发威出于兄弟情义，但威力让汝南王大惊失色，他还只有二十岁出头，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汝南王还在迟疑，琢磨如何推掉此事。

痴帝嚼着肉，指着石凡大声道：“好！好！好！好吃……”

痴帝最后时刻被噎着了，大家没听见“好吃”，只听见皇帝说“好”。

皇帝的金口都开了，汝南王沮丧的没办法，石凡刚丢了没多会的官职，又回来了。他眼巴巴看着汝南王，不是我不想给，是我大兄多此一举搅了好局。

汝南王半是遗憾，半是希冀，你若是能投到本王门下，也不用跟你计较什么右卫将军了。两人一个想要、一个愿给，居然还把戏给演砸了。

石凡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说的现场雅雀无声，继续道：“五百恶徒闯入家中，臣不惜烧毁价值连城的归来居与之同归于尽，臣是为国杀贼，岂是一己私利乎？”

汝南王面色难堪，一些话做老大的不方便说，一个做小弟的蹦出来质问道：“你私调佽飞虎贲出城，可有太尉府调令？”

石凡从他的语气里判断，汝南王已经知道昨天的事，今天打算借此发难。所以他用不着客气，语气冰冷的直接称呼石将军，而不是“浩然”或者什么。

石凡偏偏是个执拗性子，他要是主动给的，你们拿走就是。可你们非要来抢，石凡就想念叨几句。

“臣今日上奏，并非为辩解罪过。臣有没有罪，该不该死，自然有廷尉审理。想我堂堂大晋国，任由匈奴人在洛阳附近出没，前些天是千余骑兵，这次是五百多人，至尊皇威何在？百姓安危何在？大晋的脸面何存？那些匈奴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位可以负责？谁又应该前往责难？”

石凡摇头，“我曾写信询问父亲，并非如此。不知汝南王抽了哪根筋，非要调他回来，还一定要担任我曾经做过的武库令。”

另一侧的吏部尚书裴頠忍不住感叹，“他回来了，恐怕朝堂热闹有趣的多。对了，你们兄弟相处如何？”

石凡叹口气：“怎么说呢，朋友见了可以喝酒，敌人见了能拔刀。唯独他，你说我是献酒呢，还是拔刀？似乎都不太对劲。”

“五百匈奴骑兵因私仇闯入我家中，意图将金谷园夷为平地，臣无奈之下只好反抗，尽杀其所有兵卒。只是，刘和乃是被人灭口，并非臣的意思。”

汝南王问道：“石将军的意思是，刘和之死与你无关了？还是说杀五百人不是罪过？”

“不就是你杀的吗？”

这次出言打断的…… 居然是他的兄长石凯。

刘琨笑着拍他肩膀，以后有你受的。

朝会开始，昨日匈奴的事情已经传的朝野皆知，与其让别人逼问，石凡硬着头皮，不得不出班汇报。

凡此种种，众朝臣现在想来还历历在目，石凯不是单纯的坏，也不是没有能力，他只是有一颗顽劣的心，喜欢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如同一个没长大的纨绔子弟，稍一疏忽他便有惊人之举。

刘琨问石凡：“你大兄回洛阳，季伦知道吗？”

“禀至尊，匈奴人贼心不死，昨日由左部帅刘和率领五百余匈奴骑兵现身洛阳郊外……”

“人呢？”

汝南王打断石凡的话，石凡抬头看了他一眼，缓声道：“人死了，刘和与他的五百精骑都死了。此人以为其父是我所杀……”

次日早朝，多了个新面孔，石凯是新任的武库令。虽职位不显，但此人在洛阳贵族圈里劣迹斑斑，几年前离开时给人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

好多人偷偷的嘀咕，他怎么回来了？听说是汝南王任命的，怎么什么人都用？

就在几年前，石凯和现在的石凡一样年轻，做洛阳北部尉的小官，相当于洛阳城一小部分区域的治安队长，被时任御史中丞的华廙参奏十八条罪过。其中包括上班期间与不名女子行苟且之事、以权谋私窃取商贾货物、偷吃赵王府家犬一只、知法犯法夜间醉酒在街头行走、因私人恩怨烧人房舍造成邻居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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