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煞气
为了逃离和他之间奇怪的氛围，我假装大大咧咧地把包扔在沙发上，冲进厨房做饭。
背对着他的我不知道，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钧吾黑蕴的瞳孔猛地被血色充斥。垂着的双手有尖利的黑色指甲若隐若现，随时要则人而食。
在他的眼里，我变成了食物，他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把我吃进肚子里。
我端着饭碗胃口大开，很有闲情逸致地打开电视，电视上正播放着新闻。
“今日9：45分，城南崇北路二十八号，天天幼儿园突发火灾，因火灾发生时幼儿园正在上课期间，伤亡惨重……”
女记者冷静机械的播报声从电视机里传出，液晶屏上还配着视频，视频中的天天幼儿园完全看不出今天早上我看到的安静祥和的样子，一片火海，滚滚浓烟散发着不详的气息直冲天际。
手里拿着的碗差点掉在地上，我看着电视上扑在幼儿园门口哭得撕心裂肺的家长，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宝宝。
我的脑海里只有早上在公园里遇到的那个小身影，早上送他去幼儿园的时候他还转身鬼马地给了我一个飞吻，还说：“姐姐再见，宝宝乖乖哒。”
如果……如果我没有送他回幼儿园，而是花费些心思寻找他的妈妈，是不是……
可惜世界上最怕的就是如果。
我什么都来不及想，捏碎一张神行符直接到天天幼儿园的门口。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小然！”
“啊啊啊啊！”
耳朵里全是悲怆的哭声和劝告声，消防人员在浓烟滚滚的幼儿园里穿梭，时不时抬出来用白布遮盖着的担架。
那隆起的形状是那样小，他们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木有来得及把这个世界看完整便急促地离开。
我的心里堵塞极了，钧吾站在我的身旁，说：“我感觉到了，怨气。”
是的，在旁边这些寻常人的眼里这场大火只是一个意外，没有半点异常。
但是我睁开的阴阳眼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天天幼儿园的正中间的楼房里散发着死者的怨气，它在咆哮，促使着大火越来越烈。
我愤怒不已，这些可都是小小的生命啊！
“钧吾，我的术法不能把这个大火完全隔绝，你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吗？”
“非是天命，系在人为。”言下之意有办法，我对他说：“那你把火隔绝片刻，我去把人救出来。”
贴一张符咒在身上，我在旁边人和消防员的惊叫声下冲进熊熊烈火。
热气翻涌，符咒散发着红光环绕在我的周围。那股怨气强大得令我有一种蚍蜉撼树的感觉。
我赶紧屏住呼吸，在一间间教室里寻找还没有被消防员搜救出去的小孩子。
“咳咳……”
细小的咳嗽声在角落里响起，我跑过去一看，是个五岁大的已经陷入昏迷的小女孩，雪白的公主裙被烟熏黑，全身红彤彤的，处于严重的脱水状态。
我赶紧把一张聚灵符用在她的身上，抱着她跑出去。
“她出来了出来了！”众人的惊呼声，当她们看见我怀里抱着的小女孩的时候几乎被惊呆。
还有更多的人在里面，我把小女孩交给消防员，不等他们反应又冲了进去。
一个又一个孩子被救出来。
有安然无恙的，有重伤的，还有再也不会醒来的……
我找遍了所有的教室，但是就是没有看见宝宝。
钧吾隔开向我扑来的火焰，冷冷地道：“怨气更浓重了。”
这场扑不灭的火把整个幼儿园笼罩在里面，如果不是我，这些孩子恐怕一个也逃不出去。我一想到那个把矛头对准小孩子的邪祟，还有生死不知的宝宝，就恨得牙痒痒。
我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己的职责，我是驱魔师，我要做的，便是肃清邪恶。
钧吾一直都属于比较沉默的类型，他没有回答我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很快做好了饭，端着电饭煲去客厅。
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两个菜，红烧茄子和水煮嫩筋豆，一荤一素正好。
那时候听他这么说我脖子后面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拍着自己的胸口数次感慨，幸好幸好。
但是现在我是不知道的，甚至我还举着菜刀抵在身后的钧吾脖子上，恶狠狠地说：“要是我爷爷出事，我把你剁碎了冲进下水道！”
“……”
“你，你干什么？”
瞬间贴近的脸庞将那份精致俊美放大了无数倍，甚至有惊心动魄的效果。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眼珠子都转不过来，赶紧伸手拦开。
这一瞬我忘记了他是鬼，拦开的动作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作用。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他告诉我的，他说要不是我在厨房里弄得叮叮当当的，一直叽叽喳喳地嘀咕着今天吃什么，有什么菜，他肯定会忍不住。
毕竟那时候他已经走进了厨房，定定地站在我的身后。
我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除了洗衣粉的味道什么都没有，我疑惑地问他：“谁的味道？我今天就出去找魂玉，但是你突然没了声音，魂玉也没有反应了，所以又回来了。”他这一说就说得像我出去“偷汉子”一样，奇怪得要命。
而我居然也奇奇怪怪地解释了一番，实在不太像我平日里的作风。
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来越凑近我，直至完完全全地靠在我的肩上。
“你碰到过什么东西？”他在我耳边问，阵阵冷风拂在我的颈子上。
“等等――”
青烟腾起的那一瞬，钧吾又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脸凑近我，几乎是贴住。
“什，什么？”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他又说了一遍，我迷迷糊糊的大脑好不容易找回一点神智。
我见他实在不大好，在家里翻出一堆养鬼的东西，拿了个铁盆出来点了火烧给他。
“你烧得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闻。”嫌弃地撇过头，钧吾一只手撑着，一手扇了扇。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真有一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感觉，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等盆里的那点火苗燃尽之后立刻接了一杯矿泉水把火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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