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凄惨
出租车司机慈眉善目的，我连着应了几声，手撑在车窗上微微有些心神不宁。
我在想爷爷现在怎么样了，我从小与他相依为命，分离的最长的时间也只不过是他外出做法事时的三四天。
那时候我知道他安然无恙，心里不会这么着急，不像现在，就好像下一刻他就会离我而去，跟爸爸奶奶那样。
魂玉是阴间的东西，不可能没有动静。
“钧吾？”问了他他半天没有回答，我拎着脖子上的魂玉碎片晃了晃，还是没有动静。
这是怎么啦？
我皱着眉，挪动脚步向公园里走。我脑袋里想着的都是魂玉碎片里的钧吾出了什么事情，完全没有注意脚下的路，当感觉到撞到东西的时候才猛地回神，下意识拉了一把。
“抱歉抱歉。”我歉意地低头一看，竟然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圆嘟嘟肉乎乎的脸和身体，穿着天蓝色的背带短裤，背着海绵宝宝的小书包。锅盖头，圆眼睛，可爱得我快要飞起。
他被我拉着手道歉，眯着月牙似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乖乖，宝宝木事哒，不气气。”
边说还边小大人地拍拍我的腿，萌得过路的人都直说这孩子懂事，更别说我了。
我蹲下身，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小朋友，你一个人在这儿？妈妈呢？”
刚才我就看了看他的身后，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看样子是在这个公园里走失了。而我这么一问，小男孩儿咬着自己肉乎乎的小胖手，眼神茫然地说：“宝宝……不知道，妈妈，妈妈。”
说着两只大眼睛就浸着水光。
我赶紧把他抱在怀里拍拍背：“不哭不哭，姐姐给你找妈妈啊。”
拉着他的手四下望了望，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大爷大妈，看这小男孩的样子，也不像他们的儿子啊。
而广播里也没有通报有小孩子走失的消息。
望着小男孩儿委屈的模样和被早晨太阳晒得红彤彤的脸蛋，我心里有些气愤。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这么粗心大意的妈妈，连儿子不见了居然都没有发觉。
我带着他走到一株大树下的木椅子上，把他抱坐着，问：“宝宝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肚肚不饿。”小男孩甜甜地笑着，他一脸神秘地拍着自己的小书包，“宝宝有吃哒，姐姐要吃吗？”
海绵宝宝的书包鼓鼓的，看起来真的被填得很满。
我心里对他妈妈的怒气总算是消散了一些，看他小书包被塞得这么满，他妈妈应该也相当疼爱他了。
我拉住他准备拉开书包的手，却不想看到书包上吊着的粉红色小牌子，上面写着五个字：天天幼儿园。
这不就是公园旁边的那个幼儿园吗？
“宝宝你是天天幼儿园的？你的妈妈会去那儿接你吗？”
“……嗯。”小男孩垂着头，用脚尖画着圈圈。
我想着他妈妈找不到他也会着急的吧，便抱着他站起身道：“姐姐送你去幼儿园跟小朋友玩儿，晚上你就能看见妈妈了。”
他软软的小手抱着我的脖子，什么也没有说，似乎是累了。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越来越盛。
天天幼儿园很快就到了，我把他放下来，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摇地走进去，还对着他摇摇手。
他站在被铁门拦着的幼儿园里，甜甜地咧开嘴，肥乎乎的小手居然给我飞了个吻。
我禁不住粲然一笑，心里因为爷爷消失的阴霾都消散了几分。
小孩子是天使，也是希望。他们是生命的延续，谁忍心伤害他们呢？
我直直地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他的小身影才转身离开。
钧吾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不出声，刚才发热的魂玉碎片也没有了动静，仿佛出来这一趟就是为了遇到小男孩儿一样。
唉。
深深叹了口气，半点头绪都没有的我干脆打了个车回家。
刚刚上楼进屋，钧吾从魂玉碎片里飘了出来，灵体淡了一些，微微透明。
“你这是怎么啦？”灵体变淡对鬼魂造成的伤害很大，相当于人类的断肢，钧吾道行高深，谁能把他伤成这样而且我半点都没有发觉。
他靠在八仙桌沿，冷然的脸更加惨白。
白云公园是附近有名的森林公园，空地上全是来晨练的老大爷老奶奶，还能听到鸟儿的鸣叫。
我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哪里有异常。
路程十五分钟，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对正微微出神皱着眉头的我说。
我说了声谢谢，拎着包下车。
“钧吾，魂玉碎片在这里吗？”
这关系到爷爷的安危，我连拖鞋都没有穿奔下床，把发光的魂玉给他看。
正坐在檀木椅子上修炼的钧吾听见我的声音睁开眼睛，当他看见发光的魂玉的时候，眼里闪过锐利的光。
他道：“附近有魂玉，走。”
钧吾也安安静静地，出租车向着东南方向开去。
“小姑娘，白云公园到了。”
这东西本来就是他的，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魂玉了。我半点异议都没有，打车随便报了一个东南方向的地址。
司机还以为我也是个上班族，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那边正堵车呢，小姑娘下次去上班可要早一点，这要是迟到了可不好。”
话音未落他就幻化进魂玉碎片里，我七手八脚地收拾了一下法器符纸套上鞋子，二话不说冲出家门。
脖子上魂玉依然滚滚发烫，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路上全是赶着去上班的车辆，车喇叭一片接着一片。
脖子上猛地有灼烧的感觉，那块棱角分明的魂玉碎片闪烁着血色的光芒。
“钧吾！”
我抽了抽鼻子，竟然还闻到老王叔的包子香。
真的是大海捞针啊。
无处下手的我茫然地站在原地，附身在魂玉里的钧吾感应了一下，对我道：“东南方向，它在移动。”
第二天，我是在公交车的噪音中醒来的，这班公交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不只性格不好，还喜欢狂按喇叭。
以前我还自娱自乐地把这噪音当做闹钟，但是今天一点起床的想法都没有，这噪音出现得实在是让人心烦。
我一把把被子捂在头上，准备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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