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楚天孤影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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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杏儿仿佛也有着同样的疑问,一双杏花似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韩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答案。

可韩绽并未发言解释,盛花花却拦在了他的身前,仿佛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薛杏儿质询的目光。薛杏儿身上一震,便瞧向了不远处的何鸣风,只见对方在山风中朝着她笑了笑。

这个人明明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可仿佛永远胜券在握似的。

她似乎想到了生死不明的付镇兰,便银牙微咬,心神一定,转身对着韩绽和盛花花使了个眼色,又把目光投向了在付镇兰身边的陈静静。

陈静静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仿佛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

可就是这个带着几分稚气的男人,差点就要了付镇兰的性命。

不过这人先前负过伤,若是他们三人一齐靠近现在的陈静静,在一瞬间同时出手,未必不能生擒此人。而只有等这个陈静静落了网,他们才能好好查看付镇兰的伤势。

韩绽似乎读懂了薛杏儿的眼神,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虽不愿用偷袭这样的手段,但对方埋伏在先,他便也不得不出奇招了。

盛花花也扬了扬脸,平视了薛杏儿一眼,再与韩绽对视了一眼。

他们从未真正交流过,可此刻却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只凭着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一个微微扬起的弧度,便能读懂彼此的意思。

他们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走路,而是在等待。

等着陈静静心绪不宁的那一刻。

这充满着血光的战场忽然之间变得无比安静,静得仿佛连风都凝固在了这一瞬。

风若不动,云也跟着冻住了,而在这偌大的天与地间,就只有陈静静的呼吸声。

他的呼吸声一直平稳而安宁,像是一个一百年都未曾歇息过片刻的旅人,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片刻的宁静。于是这旅人便极为这珍惜来之不易的宁静,珍惜得连眼皮子都懒得抬起。

可就在此时,一片树叶忽地落了下来。

那树叶原本是生在崖间的一根小枝上,如今却似被剑气所伤,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

算算位置,它正好要落在陈静静的面上。

可就在那树叶即将碰到陈静静的眉心之时,他的呼吸却乱了。

他这一乱,便像是银瓶乍破,水浆迸裂,韩绽、盛花花、薛杏儿等三个人,便如三支离弦之箭一般,同时从三个方向袭向一个位置——陈静静所在的位置。

韩绽一刀突进,直砍他的右臂。

薛杏儿用左手甩出一道鞭影,似要卷住他的左腰。

盛花花则是手腕一抖,一剑斜刺,势要把剑锋搁在这人的喉咙之上。

这三人从不同方向而来,三招击的是也不同部位。

而陈静静只是一个血肉筑成的凡人,不可能一下子生出三头六臂来,更不可能同时化解这三招的攻势。

可他却偏偏做到了。

仿佛还在熟睡的陈静静忽地一跳而起,像是一条小鱼挣脱了滚烫的油锅。

这个孩子一般的男人,在短短的一瞬间同时出了三招。

第一招是双指一弹,任那血珠从指尖纵出,弹到了韩绽的刀身之上。

第二招是用两指截住了薛杏儿的鞭子,最后再是一掌对向盛花花的剑。

一瞬之后,韩绽的刀落了空,盛花花的剑多了一道缺口,薛杏儿的鞭子则少了一截。

多的那道缺口是由陈静静造成的,少的那截鞭子也在他的手里。

而他本人却是完好无损,而且还笑得甜甜蜜蜜的,仿佛比之前更加精神了。

韩绽的面色陡然一沉,眼中寒光一闪道:“澹台舒朗座下七大煞,果真个个都是名不虚传。”

陈静静却道:“不是我名不虚传,而是你们这招出得不是时候。”

盛花花道:“如何不是时候?”

陈静静笑了笑,面上仿佛还带有些惋惜的样子。

“你们三位若是全力施为,那这世上简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同时接下这三招。只可惜……你们没有一个人能使出全力。”

他顿了一顿,忽然看向韩绽道:“你的刀是杀人之刀,可惜你身上的毒刚刚解除,所以你的刀便顶多只有一半的威力。至于另外两人……他们一个身受重伤苦苦支撑,另一个使不了右手鞭,同样无法掣肘于我。”

韩绽只缓缓道:“我们无法把你怎样,你也同样无法把我们怎样。”

陈静静道:“这话怎么说?”

韩绽冷冷道:“你若真能将我们尽数拿下,又何必一直躺在那儿看戏?”

付镇兰的剑到底不是小孩子的挠痒痒,陈静静必然是受了不轻的伤,才必须躺在那里恢复元气。

可陈静静听了这话之后,面上却仍在微笑。

不过这次是皮笑肉不笑,仿佛戴了一张只画了笑脸的面具。

薛杏儿瞥了一眼躺在他脚边的付镇兰,冷声道:“你若将付镇兰还给咱们,咱们也自可放你离去。”

陈静静奇异道:“放我离去?难道不该是我放了你们?”

他忽地张开双臂,微微一笑道:“我只需一声令下,昆仑骑又能冲下阵来,到时你们是生是死,不是由我说了算么?”

“只可惜你做不到。”

陈静静抬头看去,只见崖上忽地飘下两人,正是那叶深浅和白少央。

萧白炼撤退之后,敌军也似乎惧于他们的攻势,没有再继续涌上来。两人便趁此机会在一旁疗伤,直到此刻才飘身而下。说出那句话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白少央身边的叶深浅。

陈静静笑道:“我怎么会做不到?”

叶深浅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道:“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北汗昆仑骑。”

话语一出,四座皆惊。

韩绽垂眸深思,如有所悟,盛花花则是奇异地看了叶深浅一眼,薛杏儿则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要将目光落到何处。

陈静静的秀眉狠狠地蹙了一蹙,仿佛看着一只怪物似的看着叶深浅。

“澹台舒朗‘七大煞’中的一煞二煞就在此地,你居然说‘七大煞’身边的士卒不是昆仑骑?”

叶深浅只微微一笑道:“其一,昆仑骑所用的刀枪箭矢皆十分统一,可今天的这些人射出的飞箭却是各式各样。其二,他们的盔甲远看与北汗人的十分相似,可只要近身一战,便能发现这并非精制的铁甲。其三,昆仑骑悍不畏死,可这些人看我们势强,便不敢硬攻,只敢远攻骚扰。就此三点来说,你若说这些人是大名鼎鼎的昆仑骑,我都替昆仑骑觉得委屈。”

他说完之后,白少央也补充道:“昆仑骑虽能行军千里,但要越过边境直达中原也绝非易事,混入一两个像萧白炼和你这样的高手还好,可混入一只百人的军队?那是痴心妄想。”

陈静静忍不住拍了拍掌道:“好一个‘玉面掌藏风’,好一个‘横刀请剑’,敢问这些人若不是昆仑骑,还能是什么人?”

叶深浅淡淡道:“是强盗、是流民,是你们在中原秘密训练的新兵!”

陈静静这下却笑不出来了,只直直地瞪着叶深浅。

就连韩绽也觉得这话太过荒谬,忍不住问道:“小叶,此话当真?”

叶深浅侃侃而言道:“朝廷最近有意剿匪清路,那些大山大寨的强人只怕过得十分艰难。我若是澹台舒朗,便会遣手下带着粮草金银潜入中原,对边境的山寨头领施以援手,招募一些士卒出来。能投向北汗人的多是官府难容的悍匪恶盗,以萧白炼的练兵手段,训练个三月半载,就能让这些人成一些气候。他们平时看上去是中原人,一到关键时刻,就能披上战甲变成北汗人。如此一来,他们便成了北汗人安插在中原的钉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这人的口才简直能把死人说活,把活人说死。

所以再异想天开的事儿由他嘴里说出来,都好像成了再合理不过的计谋。

陈静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不说话,便只能叹气。

叹了一次又一次,在叹到第三次的时候,他才抬起头道:“舒朗说这中原武林出了几个了不得的年轻人。这话我本来是不信的,可我今天却看到了你。”

叶深浅叹道:“你若是能投向中原,也能成为一名了不得的年轻侠士。”

陈静静却摇了摇头道:“可惜我已经选过了一次。”

白少央却温和一笑道:“谁说你不能再选一次?萧白炼都已经弃你而去了,你难道还要继续顽固不化?你把付镇兰还给我们,咱们有话好好说上一番。”

陈静静忽地口气一软道:“我倒是可以把兰兰还给你们,可我还得要另外一个人。”

他忽地把目光投向了韩绽,眼里还带着期待的笑意。

韩绽道:“你是想让我和你走?”

陈静静笑道:“他们如今容得下你,是因为有共同的外敌,等外敌走了,你说你在这小队里还有什么容身之处?还不如跟我走上一遭,见一见来自北汗的好汉。”

白少央心头一痒,却见韩绽只是语气淡淡道:“这就不牢你操心了。”

他好似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死,也未曾顾念过救人后能得到什么结局。

陈静静笑道:“即便你不担心自己,难道你就不担心楚天阔么?”

这句话就似一道惊雷劈在了韩绽头上,劈得他眉头一颤道:“你说什么?”

白少央听得心头一紧,唯恐这小子说出什么惊天之语来,当下便起了一分杀心。

陈静静眨了眨眼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楚天阔而杀了张朝宗一行人,也知道你为了他多年来奔波劳苦,可惜你却不知当年真相。如今我能把他的消息告诉你,你就一点都不肯动心么?”

韩绽咬了咬牙,似乎在艰难地忍耐着什么,但他炙热的目光在地上的死人身上转了一转,又顿时冷了下来,沉声道:“我不必动心,因为像你这样无心无肝之人,绝不会说出什么实话。”

陈静静却低低一笑道:“这话倒也不错,似我这般没有心肝的人,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他忽而手腕一动,亮出一枚半月形的玉坠,唇角一扬道:“你既见过楚天阔,应当知道这枚玉坠是谁的吧?”

白少央瞧得浑身一震,韩绽更是满面诧异道:“你……你怎会有楚大侠的随身玉坠?”

陈静静唇角一扬,仿佛有笑意在面上叮叮咚咚地流淌着。

他满意地看了看韩绽的反应,手指轻轻一动,那枚玉坠便被他收到了袖中。

“我能得到这枚玉坠,是因为楚天阔不但尚在人间,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当年张朝宗等中原武林人设计暗杀他,他也的确是受了重伤,可他还是有幸被一北汗义士所救。而在你为他奔走复仇之时,他便已投了北汗,成了北汗大王的……”

陈静静的话还未说完,白少央忽地怒喝一声,扬手便是一刀砍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问题来了,根据作者的尿性,老楚会是BOSS还是正派?

P.S.我想日更一个月

项问尊下的毒已经渗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从他的心脉游走自全身上下、四肢百骸,别说是有什么妙手回春的神医,哪怕是大罗金仙再世,只怕也救不回这“小山神”的性命了。

眼看着“小山神”就要去地下做神仙了,薛杏儿便想起这汉子刚刚拼死相护,不由眼眶一热,柔肠一拧,几抹梨花泪在眸子里飘飘转转了半天,就是不肯爽快干脆地落下来。

既是大敌当前,便不能再有内斗,若韩绽愿意出手救人,那就暂时随了他去。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看看那些活着的人。

可是路凭川虽然还活着,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第一刀挑飞那要命的金光,第二刀则是刀面一翻,自上而下地向着项问尊的脸搠去。

刀光从上往下一过,项问尊的面孔就被一道狰狞可怖的刀伤分成了两半。

这刀伤使得他的皮肉向外翻起, 像一条巨大的蚯蚓伏在他的脸上,自额间蔓到鼻峰, 再从鼻峰爬到双唇, 最后才从双唇衍到下巴,将那五官的走向给彻底打乱。

他似乎只需一个咳嗽,一个微笑,就能化解这汹涌的暗潮,将烟火消弭于无形之中。

薛杏儿似也读懂了他的笑容,只微微咬了咬唇,便毫不犹豫地奔向了路凭川。

不过韩绽不是中了毒,受了伤么?

他怎么还能活蹦乱跳地使出这么鬼神一刀?

这样可怕的一刀下来,无论用怎样神乎其技的易容术都无法掩盖他面上的伤疤了。

那刀伤裂骨三分, 断肉五寸, 自是痛入心扉,项问尊初始还是一愣,而后便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尖嘶,那尖嘶像是山野老猫亡命前发出的惨呼,听着只叫人觉得头皮发麻。

他首先切进了盛花花和项问尊之间, 像是一只飞鸟切进了两道旋风当中。

这一切之后,他便在一瞬间出了两刀。

这人越叫越痛, 只恨不能立刻拿双手捂住自己的面孔,可他的手筋被挑,双手被废,便也只能在地上像条病狗一般打滚呻/吟,看着实在凄惨可怜得很。

盛花花只冷眼着这丧家犬的惨状,眼中有寒芒若隐若现,似乎心中的恨意仍是半分未减。

若不是半路跳出一个魔刀无敌的韩绽,只怕他如今就和这项问尊一样生不如死了,到时还有谁去可怜他呢?

出手的人既不是盛花花, 也不是近在咫尺的薛杏儿, 而是在何鸣风身边的韩绽。

这人的出手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包括一剑退敌的盛花花, 也包括远在崖上背靠背对敌的白少央叶深浅。不过这些人的心惊倒不单是因为他出手的时机,更是因为他出手的速度。

韩绽就像是一把沉寂已久的宝刀, 一经出鞘,便是光满万丈、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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