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传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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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正审度着房中形势,忽觉身子一飘,被银面武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但觉周身骨骼一齐痛将起来,却又不敢作声,暗骂道:“狗/娘养的,便不会怜香惜玉吗?若果真是安蓓儿,这下还不摔她个骨断筋折?”一名武士匆匆而去,余下六人立刻退到门外,既不动,也不开口,好像在恭候什么人的到来。

约莫过了一顿饭光景,那名武士返了回来,在他后面,还有一名穿着黑丝长袍,戴着白玉面罩的人,从她纤细的身材及披肩的长发来看,应该是名女子。叶天蓦地想起,埃鲁曾说圣堂堂主朱蒂终日戴着白玉面罩,想必便是此人了。于是又仔细打量她一遍,那白玉面罩制做得十分精美,五官玲珑浮凸,当然除了那双眼睛,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右臂上缠绕着一条花纹斑驳的蟒鞭,鞭尾还有几枚锋利的银钩,看到它,叶天便想起石头城那夜的血战群蛇,险些呕吐出来。

朱蒂径直走到叶天身前,挥了挥手,外面的武士关上门,室内便只剩下叶天和朱蒂二人。朱蒂背负双手,围着叶天踱了几圈,口中吐出的又是那种令叶天头痛的阿拉伯语。她的声音并不算难听,但缓慢而有力,便如咬牙切齿的说出来,显得阴森可怖。叶天心下叹息:“我虽深入到太阳神教,却终究无法与他们交流,要如何才能化解这场争端?”

叶天大吃一惊,三两步抢到门前,抓住栏杆拼命摇晃,奈何每一根栏杆都有胳膊粗细,他用尽全力,却连点声响都摇晃不出。叶天愤愤的扯掉面纱,叫道:“你们抓错人了,快放我出去!”朱蒂看清他那张脸,想起安蓓儿身边的两名中国武士,立刻恍然大悟。此时的她便如吞下了黄莲,忽然暴怒的咆哮起来,想必是在责骂属下办事不力,竟把个男人当作安蓓儿抓回总坛。七名银面武士惧怕已极,一个个噤若寒蝉,看也不敢看她一眼。当然,朱蒂并不会因抓错人而放过叶天,骂够了属下,她转向叶天,恨恨的说了一句,“砰”地一声,把栅栏外的大门也关死了。

叶天退得几步,知道愈是危急关头,愈要保持冷静,就算喊破嗓子,这里恐怕也没人能听懂他的话,唯今之计,还须停靠自己的本事寻找生路。叶天沿着四壁走了一圈,非但没有窗户,就连个老鼠洞也没发现,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做了瓮中之鳖。他兀自不肯死心,伸手往墙壁上敲了敲,当当几响,声音既重且沉,显然十分厚实。叶天虽一再告诫自己不可慌乱,心底却仍不免沮丧无比,想自己一次次出生入死,都活了过来,最后竟要被困死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吗?

他一夜未合眼,这时脑袋里昏昏沉沉,料也想不出什么好计策来,索性往台阶上一躺,倒头便睡。这一觉自也睡不安稳,恶梦接二连三,醒来时额头已是冷汗涔涔。叶天擦了擦汗,坐得半晌,待心绪平复后,又走到那铁栅栏前,试着向上提了提,纹丝不动,显然非人力所能为之。叶天手扶栏杆,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萨里曾用火雷子炸平了自己的木屋,朱蒂若想要他的命,实在有太多的办法,只须丢进个火雷子,便足以炸他个粉身碎骨。

叶天越想越怕,他并不怕死,但若就这么死了未免不值,心里寻思道:“我生来便未曾享过什么福,虽然机缘巧遇,随师父学得一身武功,却也是落难的时候多,轻松的时候少,尤其感情之事,婷婷、墨丽、菲菲……唉,真的好生累人!死便死了,省却许多烦恼,未尝不是件幸事。”绝望之际,他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回转身来,望着那尊木像不住苦笑,暗道:“瞧它模样不像神仙,莫非与太阳神教有什么渊源?”

叶天纳罕不已:“每次她的鞭即将碰到木像,都必定及时收回,莫非这木像就是太阳神教的图腾,不可触犯?哈哈,我若将其挡在身前,岂非无人再敢碰我?”转念又想:“木像一旦受损,必犯众怒,他们不跟我拼命才怪。”正思忖间,却发现朱蒂率领银面武士尽数退去,接着便听“咣”的一声,一道铁栅栏从天而降,将门口封得严严实实。

原来朱蒂瞧出“安蓓儿”武功极高,心下骇异已极,寻思道:“她虽练过瑜珈,但绝不至达到这等地步,莫非真的神灵附体了?”唯恐“安蓓儿”走脱,那时非但疑虑难解,反而前功尽弃,于是使出了这种手段。

这时朱蒂的第二鞭拦腰而至,但不知为何,在蟒鞭即将触到木像的时候,她又迅速一扯,硬生生收了回去。叶天趁机欺至她近前,腿骨一指,直取眉心。朱蒂侧身后仰,蟒鞭迅速收缩成一卷,鞭尾的银钩挂住叶天袍袖,“嗤”的一声,扯下老大一片衣布。在这样寂静的夜里,那种裂帛声格外清晰,守在门外的银面武士听得真切,霎时一拥而入,当他们看见叶天手中骨棒飞舞,将朱蒂逼得团团乱转时,俱都惊奇万分,不明白“安蓓儿”为何神威大发,更不明白她为何直到此刻才肯动手。

叶天不敢再奢望生擒朱蒂,在更多的教众赶来前,自己必须逃走。当下向前疾冲,骨棒刺向一名银面武士。那武士慌忙挥刀抵挡,只听“喀嚓”一声,那根骨棒顿时断裂。叶天心一沉,自己的武功造诣多半都在剑上,如今仅剩一双肉掌,难免大打折扣,偏偏门口被挤了个水泄不通,自己的轻功全然派不上用场。

这时鞭声呼啸,朱蒂抖出九朵鞭花,将叶天身前要害尽数罩住。在中原武林,能打出五朵花的,已算是用鞭的高手,朱蒂一鞭九花,而且所指方位各不相同,霎时将叶天置入一张鞭网中。叶天暗暗喝了声采,弹身飞退,再次落到木像上面。朱蒂的蟒鞭足有两丈长,鞭尾银钩追着叶天,就像一枚枚毒牙,但被钩中,必是皮开肉绽之祸。哪知银钩堪堪触及木像,朱蒂又陡然收力,蟒鞭翻卷着缩回去,险些误伤到身边的两名银面武士。

一名武士取出根麻绳,在叶天身上缠了几圈,牢牢捆住。叶天看那麻绳极细,稍一用力便可挣断,心下暗笑:“他们还当我是安蓓儿呢,区区一根麻绳,能奈我何?阿拉伯人不会点穴,这倒省了许多麻烦,但愿他们把我带回太阳神教,见见那位圣教主,也好问她为何定要置安蓓儿于死地。化解了这场干戈,我才好放心离开。”又想:“糟糕,那圣教主自也不会说汉话,我却如何同她交流?”忽然后悔没有跟安蓓儿学说阿拉伯话,若从认识她那天起便用心学习,几个月下来,至少也能应付应付。

几名武士继续抬着叶天,径直出了穆瓦法吉亚,一路飞奔。叶天仰脸对着天上那轮皓月,不觉又勾起了思乡之情。他这几年走南闯北,居无定所,对任何地方都未曾有过留恋,如今置身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国度,终日听着那些难懂的语言,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寂寞。“这个时候,萧家兄弟大概还在喝酒,薛出晴这家伙多半也不例外,菲菲呢?”想到欧阳菲菲,他的心口便不禁一痛,皱了皱眉,心道:“此番回到中原,我该尽数去瞧瞧他们才对,却不晓得菲菲嫁人没有,纵使未嫁,又还肯不肯见我?”

他这边胡思乱想,耳听得水声轰鸣,侧头看去,但见一条大河横亘在前,水面上波涛翻滚,一泻千里。叶天大喜,看来银面武士果然要把他带回到对岸的神教总坛,那时见机而行,即便因语言不通做不成说客,至少总能瞧出些端倪吧?

等了一会儿,见他默不作答,朱蒂不免烦躁起来,劈胸抓住他领口,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叶天心念电转,忖道:“总不能这么僵持个没完,先将她擒住再说,最好能带她去见安蓓儿,当面说个明白。”一念及此,双臂猛的用力,缚身的麻绳立时崩断,叶天双爪齐出,闪电般扣向朱蒂脖颈。

朱蒂身为圣堂堂主,武功自也不凡,叶天用内力震断麻绳时,她便下意识的退开两步,待叶天双爪抓到,她急忙飘开,叶天出手再是敏捷,终究还是差之毫厘。朱蒂无暇细想,抖手一鞭,朝着叶天头顶抽来。叶天叫苦不迭,责怪自己低估了这名圣堂堂主,若无法尽快将其制住,待援兵一到,自己在人家的老巢难免吃亏。他飞身落在那尊木像上面,顺手摘下木像手中的人腿骨,心道:“勉强当作剑用,总好过赤手空拳。”

穿过庭园,是一座装修精美的大殿,殿上有个宝座,以黄金打造,上面镶嵌着各种颜色的宝石,就像满天繁星一般,虽在黑夜,却仍熠熠生辉,让叶天仿佛置身梦境。宝座后面的墙壁刻有太阳形状的浮雕,用朱漆涂成了红色,每道光芒都刻画得细致精美,栩栩如生。叶天忽然瞥见几个熟悉的大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浮雕的上方,赫然刻着“太阳神殿”四个汉字!端端正正,颇具筋骨。叶天惊讶的同时,心中也悄然生出一种暖意,暗道:“在数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居然能看到这么熟悉的文字,莫非太阳神教崇拜中国的文化?是了,阿拉伯与中国早便通商往来,看到中国的强大、兴盛,当然不会无动于衷。”

银面武士却又出了太阳神殿,接下来是座迷宫般的建筑,房屋鳞次栉比,之间的过道星罗棋布,叶天已无法沿路做下任何标记,不由暗暗叫苦,这么复杂的路径,若想走出去必得大费周折。银面武士不知转了多少圈,才把叶天带到一间隐蔽的石屋里面。这间屋子也算宽敞,尤其四壁皆空,左右二角的灯架上,两盏油灯明明灭灭,昏暗的照着整间屋子。在靠近正面墙壁的台阶上,有尊十分怪异的木像,它长发飘扬,面目模糊,双眼直勾勾的对着棚顶。另外它右手擎着根白惨惨的人腿骨,为这间昏暗的石室又添了层恐怖气息。

河边系了只独木舟,七名武士先后跳下去,坐成一排,将叶天夹在中间,一齐挥桨朝对面划去。渡过底格里斯河,七人轮番扛着叶天,走过一片平坦的野地,渐渐出现一座城池的轮廓,乍一望去,便知要比穆瓦法吉亚大得多。

七人由西门而入,这时万籁俱寂,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们吁吁的喘息声格外清晰。叶天暗自好笑:“也难为他们了,扛着个大活人奔行这么远,兴高采烈的回来邀功请赏,没成想却还是个假货,嘿嘿。”经过这番颠簸,他睡意全无,睁大了眼睛四处观望。穆赫塔拉的确是座大城,街道宽敞,可达五丈有余,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光可鉴人,房屋的密集程度也远胜于穆瓦法吉亚。

毓剑明搔了搔耳朵,道:“心甘情愿?他活够了吗?”安蓓儿道:“叶大哥要查明太阳神教为何无休止的追杀我。”毓剑明“嘿嘿”笑道:“这家伙果然聪明,不过那些银面武士的乱刀随时可能把他捅成马蜂窝。”他之所以还在说笑,全是因为叶天武功实在高强,没人会去怀疑他能否活着回来。

此时的叶天,正裹着厚实的罩袍,任由银面武士扯胳膊扯腿的抬着飞奔。距离安蓓儿的家大约已有十数里,几人停了下来,有两个跃至树上远眺,发现毓剑明和“叶天”都没有从后尾随,便向树下之人作了个“杀”的手势。叶天虽被两双有力的大手扭住,但以他的内功修为,要想挣脱简直易如反掌,所以他并不急于暴露身份。一名银面武士擎起弯刀,月光之下,刀锋凛凛。却见又一名武士挽住他,同众人交谈几句,叶天虽听不懂,但从先前那武士缓缓收刀来看,他们正在商量是否留下活口。

银面武士七转八转,把叶天搞得晕头转向,但他仍尽力记清路径,以免回来时找不出城去。又走过一条长街,叶天但觉一片巨大的黑影直压下来,猛一抬头,便见偌大的一座城堡耸立在眼前,比之总督府还要大过数倍,看上去十分突兀。叶天心念一动:“到了!真是奇怪,阿拉伯人喜欢把教派建在闹市吗?”

银面武士扣开大门,扛着叶天径直入内。进了城堡,叶天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间大厅实在空旷得可以,四根粗壮的石柱从地面直插棚顶,约有三丈多高,上面雕满了花叶的图案。银面武士并没有在大厅停留,很快从一道侧门穿出,进了迴廊。沿路不时碰见守夜的武士,叶天见他们未戴面罩,对银面武士态度恭谨,心想该与萨里等人一样,是太阳神教最低等的武士了。

出了迴廊,居然是个十字形的庭园,四周种满了椰枣和石榴树,中间除了奇花异草,还有假山、喷泉,这让叶天大开眼界,心道:“太阳神教乃阿拔斯最大的教派,总坛建得富丽堂皇不足为奇,但这种建筑风格实在赏心悦目,纵然这次一无所获,也算不虚此行。”

埃鲁从地上爬起来,血红的眼睛瞪着那无边的黑暗,气急败坏的叫道:“还不去追?你就这么让他们把安蓓儿带走?他们会杀了她的!”毓剑明却像霜打的茄子,提不起半点精神,投鼠忌器,他又有什么办法?忽然他想起一个人,登时怒火塞胸,对着小楼大叫道:“叶天,敌人走光了,你还畏畏缩缩的躲什么?出来吧!”他额头青筋暴绽,双拳紧握,只等叶天现身,便冲上去赏他一记老拳。

随着踢踢趿趿的脚步声,楼内走出个人来,不是叶天,却是安蓓儿!毓剑明和埃鲁都惊呆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揉了揉眼睛,仔细望去。没错,还是那件雪白的长裙,只是未戴面纱,月光荡漾在她脸上,看上去那么柔和,那么圣洁。

毓剑明望望安蓓儿,又望望银面武士逸去的方向,登时恍然大悟,那时他便觉得“安蓓儿”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只因情势危急,他只顾担心,并没有认真去想。埃鲁却还是一脸茫然,摊摊手道:“安蓓儿,这……究竟发生了什么?”安蓓儿道:“是叶大哥想出了这个办法,他穿上我母亲从前的罩袍,裹上大方巾,再戴上面纱,心甘情愿的随银面武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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