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倾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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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在望,叶天岂能容她动摇,劈手夺过了包裹,道:“你放心,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实在不行,我把你送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躲个三年五载,你爹那么疼你,自然会取消婚约,接你回神剑岛。”欧阳菲菲忧心忡忡的道:“在没人的地方躲三年五载?不闷死我才怪,除非你也陪我。”叶天无奈叹道:“陪个漂亮姑娘,终究亏不到我,只要你敢就行。”欧阳菲菲转忧为喜,伸出根小指道:“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两个男人相视大笑,叶天伸出手,勾住她那纤细的小指,道:“一言为定,绝不反悔。”萧见月道:“再过几日,是家母的六十寿辰,快剑堂必会派人前来贺拜,叶公子可在那时归还剑谱,在我萧家,没人敢为难你。”叶天大喜:“如此最好,我与萧大公子万分投缘,却只在快活林时见过一面,正可借此机会同他聚聚。”

计议已定,萧见月令人将画舸摇至对岸,引着叶天回到萧家庄,先去拜见了萧老太君。因为前一阵子叶天杀了萧过芝的事,萧老太君和叶天心里都甚觉别扭,自也无话可说,尽了礼数,叶天便匆匆辞出。萧见月又引见了欧阳诗诗,之后两个男人直奔后庄。萧家庄分为前、后两庄,前庄由萧老太君和萧见月居住,后庄则是萧见日的天下。

叶天从她身旁匆匆走过,打算去井台边洗脸,却听她忽然叫道:“老头儿!”叶天心下苦笑,停住脚步,欧阳菲菲追上来道:“你干嘛去?”叶天道:“洗脸。”欧阳菲菲“哦”了一声,在叶天面前转了个身,道:“我的裙子好不好看?”今天她换了件翠绿色罗裙,两条长长的水袖盘在臂上,头发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梳两个髻,而是随意的披散着,只在两左右耳际扎了两条小指粗细的麻花辫儿。

叶天笑道:“今天又不是你过寿,打扮这么漂亮干吗?”欧阳菲菲长发一甩,不屑的道:“这算什么,今年我过生日,一定让爹爹办一场比这还气派的盛会。”叶天点头道:“不错,他定会不惜巨资打造一个铁笼子,把你关进去,让你再也跑不出神剑岛。”欧阳菲菲“哼”的一声,白了叶天一眼,道:“不理你了。”扭扭捏捏的跑到一簇丁香花前,发起了呆。

叶天蹲在井台上,舀了桶水,洗漱起来。忽然他感到屁股一痛,蓦地扭头,只见欧阳菲菲躲在花丛之中,右手掐着只弹弓,正对着他大扮鬼脸。她假作发呆,原来是在想方设法的算计叶天。叶天自也不会同她计较,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毛巾搭在肩上,寻萧见月去了。

天光放亮,各路豪杰陆续赶到,萧家兄弟便忙碌起来。叶天无一相识,只好孤伶伶的坐在院子里,虽然处处人声鼎沸,这热闹却与他毫无关系,没几个会将这素不相识的白发人放在眼里。不过似这等场面,叶天还是初次得见,天南地北前来贺寿的豪杰足有上千人,不难看出,神剑岛、江南萧家、齐王府这一脉,在当今天下确实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时辰一到,萧老太君被请至寿堂,群雄开始拜寿。客人虽多,却都不敢违了江湖规矩,拜寿也须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依次进行,因此整个过程井然有序。叶天悠闲的看着热闹,心中忽生感慨:“南、北高楼也曾盛极一时,现在却又如何?一切繁华,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也许淡泊才是种真正的幸福吧?婷婷,聪明的你为何却没有看透呢?”一时间心绪如潮,再次陷入沉痛的追忆中。

这时,他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叶天猜到是谁,却无心理会。那人在他肩头一拍,笑道:“你好可怜,没人理你吗?没关系,我来陪你了。”果然是欧阳菲菲。她用袖子将叶天身旁的石凳擦了擦,与他并肩而坐,道:“想什么呢?”叶天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欧阳菲菲蛾眉渐蹙,下颌微侧,斜瞪着叶天道:“又在想华大小姐?”叶天苦笑一声:“你怎么知道她?”欧阳菲菲脸色黯了下去,道:“二姐跟我说的,她说你们曾经深爱过。”说到这里,忽然轻笑一声,眼望熙攘的人群,若有所思的道:“我若是她,一定不会那么傻的,真正爱你的人,怎么会在乎你的容貌?”

叶天不禁正眼瞧向她,道:“这些天来,你终于说了句让人佩服的正经话。看来你姐姐同你说了不少,可是……”他欲言又止,心想不说也罢,局外之人,怎会理解华婷婷当时的苦衷?一个被捧到天上生活惯了的人,会愿意回到人间吗?

不知为何,欧阳菲菲忽然变得十分乖巧,见叶天神色郁郁,便主动岔开话题,给他讲神剑岛上的趣事,包括自己怎样去海里摸鱼,在海边拾贝壳、捉海龟,对于从未见过大海的叶天来说,这的确十分新奇,渐渐的,心情也便好转过来。

到得晌午,萧家在院子里大摆宴席,款待群雄。叶天本不想同些不相干的人凑趣,怎奈欧阳菲菲兴致高涨,拖着他直奔凉亭中一张大桌,正待落座,斜刺里忽然伸出只脚,将椅子踢翻,厉声喝道:“你这毛贼有何资格与诸位英雄同坐?”二人扭头望去,却是孙扬。时值盛夏,宴席摆在院中,自难免有日晒之苦,唯有这间凉亭是个绝佳的所在,最尊贵的客人才能在此落座。

孙扬初到萧家庄时,一眼望见欧阳菲菲,立刻惊为天人,再也挪不开那贪恋的目光。经萧见月引见,得知这小美人就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愈加心花怒放,便好像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一般。虽然他对欧阳菲菲的姝容早有耳闻,但此时相见,仍无法按捺心中的激动,围着她大献殷勤。哪知欧阳菲菲对他厌烦透顶,几句抢白之后,径自寻叶天去了。孙扬认出叶天,但拜寿已经开始,他不敢跳出来搅局,天大的火气也只得暂且压在心里。见二人说说笑笑,亲密交谈,愈发妒火烧心,只盼寿礼早早结束,他便向叶天问偷盗剑谱之罪,鼓动群雄一同讨伐。

欧阳菲菲一见是他,登时火冒三丈,指着他鼻子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坐哪里用你来安排?”孙扬气结道:“你……你爹爹可是把你许配给我了……” 欧阳菲菲冷哼道:“我爹爹把我许配给你?”

萧见月和叶天完全沉浸于彼此精湛的剑术之中,对姐妹二人的离去浑然未觉,直到婢女唤他们用饭,才发现已经过了晌午,于是携手来到厅上。萧见月开了一坛好酒,二人喝个精光,醉醺醺的各自歇息去了。

如此过了三日,到了萧老太君的寿辰,天还没亮,叶天便被嘈杂的吵嚷声惊醒,原来是萧家的人开始悬挂彩灯,布置寿堂,打理寿宴等一干事宜。叶天被搅得睡意全无,穿好衣服来到院中,欧阳菲菲正仰头观望众人在梯子上结花,腮边挂着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萧见日令人安排了房间,让叶天暂住下来。第二天一早,萧见月又将叶天接到前庄,两个人在后花园切磋剑术,乐此不疲。欧阳姐妹坐在旁边闲谈,瞧见二人挥汗如雨的模样,欧阳诗诗叹道:“见月愈来愈像爹爹了,终日与剑相伴,叶公子初来乍到,他也不肯让人休息。”欧阳诗诗的美不同于欧阳菲菲,相比之下,更有种大家闺秀的端庄凝重。

欧阳菲菲恍若未闻,怔怔的瞧着叶天,若有所思的道:“其实他是个好人,当初真不该骗他,更不该鼓动二姐夫杀他,这次他若帮了我的大忙,我一定加倍报答。”欧阳诗诗逗她道:“怎样才算‘加倍报答’?以身相许吗?”

“二姐!”欧阳菲菲蛾眉竖了起来,小脸一片潮红,低声道:“他头发都白了,活像个老头儿,我才不稀罕呢。走吧,走吧,我们到前面去,看他们练剑好无趣。”不由分说,拖着欧阳诗诗出了花园。

叶天道:“欧阳小姐这等容貌,沙云飞居然没有动心,实在奇怪。”萧见月苦笑道:“有人敢动剑帝的掌上明珠,那才奇怪。”转向欧阳菲菲,道:“这件事可以不提,但《无影剑谱》怎么办?孙先河可不是像我这么疼你。”

欧阳菲菲的眼睛始终未曾离开过叶天,这时见他喝光了杯里的酒,如同见了天大的喜事一般,拍掌欢呼道:“你喝了我敬你这杯酒,便是答应替我处理剑谱的事了,不许反悔。”叶天愕然道:“你几时求过我了?”欧阳菲菲道:“我在心里求你,难道你没听见?那我现在再说一遍……”叶天连连挥手道:“不必,不必,算我自讨苦吃,遇到你这么个胡缠的丫头,接连上你的当。反正我也不在乎有个坏名声,你把剑谱给我,我拿去还给孙扬,承认是我偷的便是。”

萧见月深知这位姨妹子的脾性,对她的狡黠胡缠并不惊奇,只是叶天毫不推辞的替她担当下来,却让萧见月大为敬佩。

虽仅一面之缘,萧见日对叶天的武功及为人却称道不已,这时重逢,自然惊喜万分,当下安排了酒菜,三个男人坐在一处举杯痛饮。说到李云开时,三人又尽皆惋惜,萧见日道:“我与李温侯交情颇深,对他素存敬意,却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铸成这么大的错事。不过有句话叶兄弟千万别生气,你那位堂兄实在禽兽不如,我们萧家也是做生意的,却从不敢坑害百姓,赚黑心钱。”

叶天虽也认同他的说法,但毕竟叶琼是自己的堂兄,闻听此言,总难免脸颊发热,无地自容。萧见月看在眼里,急忙转开话头,叹道:“‘古今多少男子汉,冲冠一怒为红颜!叶公子又何尝不是个真性情的男儿,否则也不会因为阿宝一句无赖之言,便承下这么大的事来。”萧见日却不知何事,问清原委,当即拍着胸脯道:“不必怕他,到时谁若敢纠缠不休,我萧大便让他在江湖消失。” 三人哈哈大笑,推杯换盏,喝到深夜才散。

她这仍是胡搅蛮缠的法子,当然不能解决问题。这种儿女之事,叶天本不想过问,但碍于萧家兄弟面上,又被欧阳菲菲结结实实的赖住了,既然非管不可,当务之急便须让欧阳菲菲乖乖交出剑谱,先解决了这个麻烦,才好游说孙先河父子及欧阳雨取消婚事。沉思半晌,说道:“你藏着人家的剑谱,实在是最最愚蠢的做法。试想剑谱是孙家的聘礼,你留在身边,岂非是接受了这份聘礼,应了这门亲事?”

这话果然奏效,欧阳菲菲立刻沉不住气了,瞪大眼睛道:“对呀!那……那该怎么办?”叶天道:“把剑谱给我,由我还给快剑堂,之后我和萧二公子分别游说快剑堂和你爹爹,或者从中作梗,搅了这门婚事。”欧阳菲菲从怀里翻出个与先前一模一样的黑布包裹,递给叶天,却又迟疑着缩回手,道:“如果游说不成怎么办?”

欧阳菲菲摇头道:“承认是你偷的可以,但不能把剑谱还给孙扬,否则……否则我就惨了。”萧见月终于沉不住气了,板起脸道:“阿宝,他承认盗了剑谱却不归还,快剑堂会放过他吗?”欧阳菲菲不以为然的道:“快剑堂的人根本打不过他。”萧见月道:“有时候并不是武功好便能高枕无忧的,快剑堂若存心算计他,终究防不胜防。爹爹不准你习武,你赖着人家的剑谱又有何用?”

欧阳菲菲嗫嚅了半晌,终于耐不过萧见月再三盘问,垂下头道:“十几天前,孙先河带着孙扬到神剑岛提亲,他们知道爹爹痴迷剑术,以《无影剑谱》作聘礼相诱,爹爹竟真的答应了他。第二天娘亲告诉我时,我又哭又闹,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让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呀?可爹爹却说什么‘门当户对’、‘孙少堂主年轻有为,前程无量’等等等等,气得我头都痛了,这才偷偷跑出来,本打算一辈子都不再回神剑岛。”

“沙云飞是谁?”叶天问道。萧见月用指尖敲打着额头,缓缓道:“一个飞贼,绰号‘大漠行者’,武功不错,轻功尤佳。他隐匿于沙漠之中,靠打劫过往的商旅维生,可惜沙漠里鲜有漂亮女子,所以每隔三年五载,他都要到中原物色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掳回沙漠供其玩乐,腻了之后一刀杀死,再出来另寻新欢,哪知这次被她撞到了。阿宝,你怎么与那恶贼打起了交道?被爹爹知晓,看他饶不饶你!”

欧阳菲菲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她自幼深得父母宠爱,因此得了“阿宝”这么个乳名,但她也是个饱读诗书的名门闺秀,于正邪之分还是很清楚的。当下挽住萧见月手臂,娇声道:“二姐夫,你是最疼我的,绝不会向爹爹告我的状,对不对?”

听到这里,萧见月眉头愈发皱了起来,他当然了解那位师父兼岳丈的脾气,堂堂剑帝,一言九鼎,让他收回承命怕不容易。叶天道:“逃避终究不是办法,惹恼了你爹爹,更加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欧阳菲菲道:“所以在我遇到沙云飞后,想出了这条计策,他倒真有些本事,很快便成功了。没有剑谱作为聘礼,这门亲事自然无从谈起,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剑谱还给快剑堂。”说出这些,她如释重负般格格一笑,似乎仍在为自己的妙计沾沾自喜。

叶天笑道:“亏你想得出这么笨的主意,剑谱丢了,孙先河就不会再写一本?”欧阳菲菲斤了斤鼻子,道:“我可没想到这些,纵然他另写一本,终不如原本珍贵,我便同爹爹说他们没有诚意。”

叶天和萧见月均沉默下来,欧阳菲菲自己反倒不很在乎,她所苦恼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情。叶天皱眉道:“难怪你说得到它便可以叱咤江湖,原来是一本神奇的剑谱。”欧阳菲菲讷讷的道:“我可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武功,否则就不会那样说了,是我看走了眼。”叶天苦笑:“你若看走了眼,我岂非更是个瞎子?竟未看出你是男是女。”

萧见月这时沉吟道:“虽然我们不惧快剑堂,但偷人家的剑谱,毕竟理亏,若不能给人家一个满意的交待,动起干戈,天下英雄必都会笑我们仗势欺人。阿宝,你又不会武功,如何能在快剑堂盗出剑谱?”

欧阳菲菲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眼瞥见叶天瞪着只空杯出神,嘻嘻笑道:“怎么不倒酒啊,在等我的‘滴水观音’吗?”将杯子叼在口中,如上次一样,拾起酒壶,曲臂攀至头顶,斟满一杯,捧给叶天,不过这次她穿回女装,姿态更显婀娜。卖弄一番,这才回答萧见月:“我给了沙云飞十张千两银票,他帮我盗出剑谱,这种买卖我还是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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