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杀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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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枯木一步步逼到门前,眼中凶光闪烁,狞笑着道:“嘿嘿,赢场赌局有什么用?能够活着带走摩梵提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丫头抓起叶天的剑,指向他道:“你也不是。”

袁枯木已不急着动手,犀利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冷笑道:“就凭你?据我所知,南高楼从来没有你这么个丫头,哼哼,只怕大家心照不宣。”话锋陡的一变,厉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图谋?”

“一定是夜里便被掳走了,华青藤需要摩梵提的血,当然不会立刻杀他,而丫头毕竟是南高楼的人,紫衣飞雪也不敢轻下决断,想必是带回去交给华青藤处置。”想到这里,叶天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脸色苍白,身上还沾着斑斑血迹,如此大笑,直如厉鬼相似,骇得周围村民都纷纷逃开,关门闭户的躲进屋子。叶天对此全然不放在心上,依旧手舞足蹈的大肆庆祝,他甚至暗暗感激紫衣飞雪,若非他及时赶到,现在躺在院内的便是他和丫头了。只要人还活着,便大有希望,他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救出来,否则便把性命也留在这片雪原罢了。

对于叶天来说,时间无疑是最重要的,他没有脚力,又身负重伤,空有绝世轻功却无法施展,便只好委屈自己了。他每天只用一个时辰睡觉,一个时辰运功疗伤,其余时间都是在雪地里跋涉,归心似箭,也不如他此刻更加迫切。而不管醒着还是梦中,挥之不去的,全是丫头窈窕的身影,在一起时他尚不觉如何,陡然失去,才知那种提心吊胆的思念竟会让人如此痛苦。相依为命这么多天,丫头不知为他解开了多少寂寞烦忧,对他的照顾更可以说无微不至,雪地中的驰骋,冷风中的相拥,细心的关怀,温柔的照料,一切都恍如昨日,尤其在毒伤发作的时候,他再也找不到那双温暖的手。

在这种意念的支撑下,他仅仅用了三天便回到边城,故地重游,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苦涩,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这里带给他的回忆都将永世难忘!

经过这几日的调息,他的伤势复原大半,因此虽然已过三更,他却仍然马不停蹄的摸到南高楼,一路上都在默默祷告,但愿丫头和摩梵提都还没有遭遇毒手。南高楼人手不多,六神君又去了三个,叶天轻而易举的便潜入进去,一路畅通无阻,竟连个守夜的也未得见。几个起落之后,来到那栋古塔似的小楼前,举目一望,但见门扉紧闭,却不曾上锁,不禁狐疑道:“瞧这样子,丫头和圣僧并未关在此处,可哪里还比得上这阁楼更像座监牢?”

淡淡的月色笼罩着小楼,好似为它披了层缥缈的轻纱,月光透过枯枝,像被筛子筛过一般,在冰面上洒下一片斑驳陆离的白影,好个沉静而美丽的冬夜!

叶天在楼前徘徊一阵儿,寻思去何处抓个人问问,忽听得身后阴恻恻一声冷笑,跟着有人说道:“朋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叶天蓦的一惊,暗暗叫苦:“糟糕,还没查出人在何处,自己却先露了行迹!”扭头望去,黑暗之中,只见朦朦胧胧的三个人影并肩而立,一个方面大耳,阔背圆腰;一个矮小精悍,满脸横肉;还有一个相貌倒算端正,只是嘴角总挂着抹轻浮的笑意。

叶天打了个哈哈,拱手道:“在下所料不差,三位该就是六神君中余下的三位了。”这决非是无端猜测,三人距叶天不过三丈,以叶天的耳力竟没有觉察,其武功可想而知。三人齐道:“是又如何?”叶天道:“那自然最好,在下正要找个知情人问问,圣僧摩梵提和丫头被关在何处?”

三人闻言俱是一愕,互视一眼,那矮小之人沉声道:“你又是谁?”叶天如实报上姓名,却见左首二人面色大变,只有那相貌端正之人无动于衷,不过眼神中却多了几许冷酷之意。矮子道:“杀我三个兄弟,居然还敢送上门来,哼哼,今日正可为兄弟们报仇雪恨!”言罢猱身而上,双掌平平推出。这一招不急不徐,却劲风鼓荡,显然内力不俗。

叶天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梦游到南高楼伤人一事,必定又是史留芳、袁枯木公诸于世的了。他旧伤未复,哪敢硬碰?当下用了式“破浪”,长剑斜插,从他双掌间穿过去,左右一搅,便好像把他掌上力道尽数吸入剑身一般,那凛冽的劲气顿时消于无形。矮子“噫”的一声,招式陡变,双掌轮番劈出,比之方才可要迅疾百倍。

叶天被逼得连退两步,心下反是一喜,这矮子若总像适才那般有条不紊,即便有了破绽,也会及时补救,而他一旦加快攻势,便容易对付多了。叶天再退一步,蓦地里滑向左侧,挺剑回刺。矮子双掌一翻,便去拿他剑身,岂料叶天不等剑招用老,忽地从他肋下挑了上去。这一招看似平平,实则已直攻矮子空门,他便有通天本领,也已救应不及,只得斜身暴退,嗤的一声,叶天长剑从他肋侧刺过,将他衣襟刺穿一孔,紧贴皮肉。

矮子逃过一劫,额头冷汗直流,大吼一声,变掌为指,招式又已变了,向叶天身上一十二处大穴戳到。与此同时,另二人游鱼般滑了过来,一个拿他背心,一个切他肩头,三人分成三个方向,将叶天陷于垓心。叶天心想事情紧迫,不宜与其过多纠缠,总要制服了他们才好询问,因此更不留情,剑尖如风雨中飘零的落叶,左右一荡,分袭三人。

便在这时,冰面上忽然泛起淡淡的灯光,跟着后面有人说道:“都住手!”这是个柔美的女声,叶天听得耳熟,蓦然一惊,脑中闪过个念头:“是她!”长剑一拨,飞身退开,扭头望去,那阁楼门前提灯俏立的,果然是轻纱遮面的华大小姐!叶天心念急转:“原来她并没有遇难,谢天谢地,她跟丫头情同姐妹,应该会网开一面。”

只听华婷婷说道:“你们都退下吧,叶公子,请随我来。”三人齐道:“是。”身形一晃,隐没在夜色之中。

叶天满腹疑窦,见她转身进去,便跃上小楼,随后而入。

叶天如遇鬼魅般,脱口惊叫一声,他原以为是袁枯木杀尽所有活口,挟摩梵提回边城而去,哪知袁枯木自己也伏尸于此,在他胸前,有道深达数寸的伤口,一剑穿心。莫非在自己昏迷之后另有高手潜入?是杜西阳?华青藤?还是紫衣飞雪?现在他最迫切做的事,便是找到丫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随手抓起自己的剑,来到院中。马车已不知去向,两道长长的辙印从大门伸出去,投向远方。地上躺满了尸体,伤口或在咽喉,或在胸口,皆是一剑毙命,这种快剑手法,除了紫衣飞雪,叶天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望着满地的狼籍,叶天不免后怕,倘若不是自己先已昏迷,被紫衣飞雪误认为死了,又如何会逃过此劫?他数了数,随袁枯木前来的十名武士全部在此,一个也没能逃得命去。可是叶天找遍了整座院子,甚至连附近几户人家也找了一遍,只是不见摩梵提和丫头的尸体,也没有人见过这样两个人离开村子。

不知过了多久,叶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第一个反应便是阳光刺眼,四周却静得出奇,心里蓦的一惊,翻身坐起来,却感到胸中血气上涌,喉咙一甜,又吐出口鲜血,方才想起夜里受袁枯木那掌,着实伤得不轻。定了定神,瞥见身旁伏着一具尸体,看那身衣装正是车夫!叶天只感到毛发齐竖,心里痛得直比“寸断肝肠”更胜百倍,放声大叫道:“丫头!丫头!”连滚带爬的进了卧房,却见里面空空如也,只有那盆烧剩的炭灰,仍旧死气沉沉的摆在炕上。

叶天又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西屋,才一探头,便如五雷轰顶,登时呆住了。墙角蜷缩着两具尸体,肚破肠流,惨不忍睹,正是老迈的房东夫妇。鲜血已经凝结,像滩浆糊似的粘在他们身上,想来他们因为害怕而躲到墙角,却仍没能逃脱噩运。

叶天双拳攥得喀喀作响,咬牙切齿的道:“北高楼!袁枯木!”他跌跌撞撞的向门外冲去,到得门前,脚下忽又一绊,险些摔倒,垂头看时,见又是具尸体,脸朝下紧紧贴在地上,一头苍白披散开来,和血水搅在一起,十分恐怖。叶天却像发现世外桃源一般,心中豁的一亮,急忙翻过他的身体,一望之下,顿时目瞪口呆,这具尸体,赫然竟是袁枯木!

虽然一击得手,叶天却忍不住呻吟一声,他举剑时身子上挺,腰、腹俱要用力,因此一动之下,不仅腹中一阵剧烈绞痛,便是那腰伤也被牵扯到了。丫头看得最为真切,在叶天出剑时,她心里便是一紧,及至听到那声呻吟,紧攥的双拳更是汗出如浆,指甲也几乎拗进肉里。

袁枯木冷哼一声,道:“看你还能撑多久!”挥了挥手,又有二人猱身而上,这次他们学得乖了,未到近前,便将手中兵刃舞得风车也似,紧紧护住上盘。可是他们独自舞了一回,叶天却如死人般动也不动。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丫头想起他那日甚一日的毒伤,心头忽然涌起一种不详之感,撕心裂肺的叫了声:“哥!”正要冲过去,忽又忖道:“他比兔子也还狡猾,不会是借这机会拖延时间吧?”算算时辰,再有一盏茶的工夫,叶天腹痛便会消了。这么一迟疑,只见北高楼那两名武士终于按捺不住,挥刀向叶天背上攻去。

丫头道:“你算老几?南高楼有什么人,一定要让你知道吗?”

叶天强打精神,假意听二人对话,实则心念电转,飞快思索着脱身之计。他知道不管怎样,只要自己还能睁着眼睛,袁枯木便会有所顾忌,而一旦自己倒了下去,丫头、摩梵提,甚至包括无辜的车夫及房东,每一个人都无法幸免。然而愈是如此,他愈是感到脑袋发沉,便好像全身骨头都要碎了,腹内更是翻江倒海一般,忍不住吐出口血,双腿一软,终于昏死过去。

袁枯木旨在速战速决,刚刚将叶天迫开,便又合身扑上,对准叶天面门霍霍两拳。若在平时,叶天只需略微侧身便可避开,然而现在他稍一用力,腰间、腹部便一齐痛将起来,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举掌相迎。掌上功夫原本非他所长,加之目前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几分力气可使,但听波的一声响,被震得飞进屋子,直向丫头立足之处撞去。

丫头听那声音便知这下伤得不轻,待叶天撞来,急忙伸掌去托,然而乍一触手,便觉那力道极大,以她的本领非但接不住,只怕连手臂也要给撞断了。好在她反应神速,单掌托着叶天背心,在虚空中划了几圈,另只手掌则不停拨动叶天双腿,使他的摔跌之势转化为旋转之势,渐渐卸去力道,将他放落地上。

叶天手指突地一动,二人立时长声尖啸,躲避瘟神似的仓惶跳开,眼中满是恐惧之色。其实叶天并没有出剑,只是二人慑于他神出鬼没的剑法,劈出那一刀只用了三分精力,而另七分则用在如何逃命上,因此乍见叶天手指一动,便即中途收招,跳了开去。若是给外人瞧见,只这一幕,名震江湖的北高楼便要贻笑大方了。

袁枯木怒道:“废物,‘寸断肝肠’正在发作,怕他做甚?再拖下去……”说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冷哼道:“这种鬼蜮伎俩如何瞒得老夫?”不敢再有片刻耽搁,贴地一滑,身子也几乎平铺在地上,双腿剪刀般夹了过去。

袁枯木老羞成怒,向两名手下道:“过去瞧瞧他耍什么花样,不用怕,正值他毒伤发伤之时,充其量只余下五层功夫。”他不敢贸然上前,却为手下人壮胆,自己反而退开一些。那二人踏地有声,飞奔向前,斗蓬像鼓满风的帆一样飘将起来。

叶天伺他们靠近,猛地一剑刺出,剑尖在中途抖出两朵剑花,分别挑向二人下颌。以常识而论,叶天伏在地上,势必要以地堂之类的招数专攻下盘,然而他反其道而行之,这一剑迅疾无伦,又攻二人个措手不及,噗噗两响,二人颌下均自喷出道血线,尸体随后栽倒。

叶天听得风声飒沨,力道十分强劲,知是袁枯木亲自出手了,暗道:“糟糕,给这老狐狸识破了,这时我如何斗得过他?”手掌拼力一撑,飞起两尺多高,袁枯木双腿贴着他胸口砰然合拢。

叶天心下暗凛:“他这双腿之力足以碎金裂石,若给踢在身上,那还了得?袁枯木身为北高楼头号高手,果然不容小视。”一边想着,一边凭空翻转身来,长剑顺势一撩,自袁枯木小腹直向咽喉划到。

袁枯木叫了声:“来的好!”双足连踢,将长剑荡向一旁,陡然直立而起,左拳右掌,一捣叶天肋下,一切叶天胸际,端的是狠辣无比。叶天剑尖在地上一点,弹开数尺,落地之时,忽然闪了个趔趄,险些摔倒。他们这几下兔起鹘落,非但动作迅捷,招式也漂亮异常,便是北高楼众人也忍不住喝了声彩,及至瞧见叶天摇摇欲倒,面呈痛苦之色,才想起他正受伤痛困扰,自不能像袁枯木那样随心所欲,否则此战必多精彩之处。庆幸之余,众人心中却又隐隐感到些许惋惜。

叶天却忽然做出个奇怪的动作,向后跳开一步,合身扑倒在地,整个身子平平的贴在冷硬的雪地上。刚刚被解开穴道的丫头不明何故,急奔过来,便要去扶他。叶天大声道:“回去保护圣僧!”因为腹痛,他的声音略微发颤,却仍骇得丫头吃了一惊,乖乖的回到房中,站在摩梵提身旁。

叶天只是想以雪地的凉气遏制腹痛,袁枯木却瞧不出端倪,不知他又有什么古怪主意,迟疑良久,却是不敢靠前,嘿嘿冷笑道:“你赖在地上不起来,我便会放过你吗?”

随着寒气侵入肌肤,叶天身体渐趋麻木,腹痛果然有所减轻,笑道:“也许你一生都在赢,可我赢这一次便够了,现在,任何人都休想迈过这道门槛。”这口吻,正和袁枯木当初对他说话时一模一样,不过这次,得意忘形的是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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