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弓

常玉娇神情恍惚，她原本心想，自己为了他才变得这么惨，他也别想好过。可如今他如日中天，只能靠直指司来处死他了。他死了，自己马上就随他去死，这样，也算做到“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想开了，心里就痛快了，常玉娇不再犹豫，刚要点头，尉迟墨却突然推门进来，满脸兴奋地说：“玉娇，我刚刚接到军报，我齐国将士在金裕山大胜乌兰！本想生擒乌兰的首领来着，结果却让他跑了！不过没关系，他受了重伤，跑不了多远了。前些日子，有人给我算命，说名字里带‘玉’字的女人是我的福星，如此一来，你还真是我的福星啊！”

尉迟墨紧紧抱住了常玉娇，常玉娇一阵恶心，却又不能推开他。她刚刚听到乌兰战败，不知那个乌兰首领是不是玉衡？当初玉衡说，等他功成名就接她去乌兰，从此再也没了音信。不知为何，她心脏跳得厉害，希望玉衡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呵，不是臣多嘴，只怕殿下看上的女人，都跟他有关系呢！”

“什么？刚才她说的梁公子，是梁翊？”尉迟墨吃惊地问。

“她虽然自己不承认，不过这个女人心里装着别人，殿下还是小心为妙啊！告辞了！”

张英走后，尉迟墨又发了半天脾气，甚至想暗中杀掉常玉娇，已解心头只恨。可当他一看到常玉娇的睡容，又下不了手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美了，有时她回眸一笑，他甚至愿意为她去死。他舍不得杀她，就算不能让她当妃子，留在身边当个玩物也不错。再说她的心上人是不是梁翊，明天上路之后就知道了，他还是有办法干掉梁翊的。想到这里，他稍稍消了些气，便在她身边躺下了。

张英不生气，只是笑着说：“因为映花公主的事情，太子殿下恨透了梁护卫吧？”

一提起梁翊，尉迟墨就想起了种种奇耻大辱，一时间羞得面红耳赤，他气急败坏地说：“他数次戏弄本王，本王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将他碎尸万段！”

“哦？”听到常玉娇这么激动地说“不”，张英反而更兴奋了。

“他不姓梁，上次我跟你说过了，他姓杨！”常玉娇绞尽脑汁辩解道：“梁公子不过跟我萍水相逢，我跟他也是逢场作戏。我真正朝思暮想的，另有其人。”

常玉娇越是这样掩饰，张英就越发觉得这其中有诈，他也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尉迟墨听常玉娇这样说，心里也不痛快了。常玉娇一着急，就更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了，于是装作头晕目眩，昏倒在了尉迟墨怀里。尉迟墨连忙唤了她好几声，却不见她回应，只好让下人扶她回去休息。他又急又气，忍不住呵斥了张英一顿。

第二天一早，尉迟墨见常玉娇脸颊红肿，不禁为自己酒后失手后悔不已，嘴上却不承认是自己打的。常玉娇只是笑笑，没有跟他争论。她说自己愿意跟他回齐国，不过在此之前，她想把虞国的事情做个了结，她想见直指司绣衣正使张英，洗清自己的嫌疑，尉迟墨痛快地答应了。

张英见到常玉娇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见到了鬼，犹豫着不敢上前。常玉娇先跟他打了招呼，他才放松下来。不过两天时间，她便闯过了一道鬼门关，已经从低贱的jinv变成了太子身边的红人，张英跟她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几分。

“今天找张正使来，是想告诉您一些事情。之前您怀疑我是残月，我想解释清楚。我不想等我去了北齐，还在大虞留一个‘杀人狂魔’的名声，扰得我不得安生。”常玉娇绞着发丝，笑着说道。

张英看着这两人，不满地咳嗽了一声。常玉娇惊得一身冷汗，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只顾一时痛快，完全没想过后果。张英清清嗓子，说道：“我就问常姑娘一个问题，刚才你所说，可是梁…”

“不是！”常玉娇脱口而出，急切地辩解道。

“是，他什么都好，长得好，武功好，他是我见过的，最最温柔的人。”常玉娇说着，眼泪簌簌而下。

“如此说来，果真是梁翊了？”张英如释重负，如果真是梁翊，那就挖下陷阱，等着他往里跳好了。

“常姑娘能这么想，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张英也微微一笑，说道：“愿闻其详。”

透过张英仅剩的一只左眼，常玉娇看到了他火焰般的贪婪，他就像饿极了的野兽嗅到了猎物的味道，下一秒就能扑上去将其撕个粉碎。她避开张英的眼睛，想到梁翊可能遭受的种种磨难，她胸口疼痛不已。可最终，她还是咬着嘴唇说：“我的确知道有残月这个人，他曾是我接过的客人。”

常玉娇被他扇得嘴角流血，耳朵嗡嗡作响，意识却清醒了许多。她愤怒地盯着他，可是不一会儿，她便释然了。是啊，自己本来就出身下贱，一哭一笑都由不得自己，还奢望别人来爱自己？她哭着哭着便笑了起来，任由尉迟墨蹂躏自己的身体。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她醒了之后，大夫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在此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如果这个孩子还活着，至少她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可如今孩子没了，她更加万念俱灰。她想起自己的种种遭遇，怨恨便越积越深。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馆，不知何时便晕倒在了雪地上，再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尉迟墨带回了皇宫。如今她已如行尸走肉，无论尉迟墨对她温柔还是粗暴，她都毫不在意了。她真正耿耿于怀的，是梁翊和映花被指婚了。

“哦？”

“他把达城弄得满城风雨，又把我弄得心乱如麻…”常玉娇转过身来，已是泪水盈盈，如梨花带雨。

“能让常姑娘心乱如麻，此人必是人中龙凤吧？”张英笑着问。

本想扬眉吐气的比武，结果弄得狼狈收场，尉迟墨只能躲在屋里喝闷酒。他喝得神志不清，粗暴地拉过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女子，醉醺醺地问：“本王…本王都这么难过了，你也不过来安慰一下？”

常玉娇正在发呆，根本就没有理会尉迟墨。尉迟墨见她没反应，便更加粗鲁地扑了上来。常玉娇没有任何挣扎，只是喃喃自语：“亏得我日夜为他担心，可他如今已是驸马，怎会关心我的死活，又怎会对我有一丝留恋？”

尉迟墨已经扯掉了她的衣衫，疯狂地吻着她的身体。常玉娇眼前浮现出梁翊和映花亲昵的场景，只觉心如刀绞，任由泪水在脸上流淌。尉迟墨见她哭了，心情更加烦躁，他狠狠地扇了她几个耳光，怒道：“你有什么资格哭？本王把你带回来，就是为了寻开心的！你哭一次，本王便打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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