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迁徙之殇

郑氏老祖心里当然是十分高兴，但她还是微笑着，婉言地谢绝了。她拉过儿子的手，摇了摇，说道：儿呀，娘既然已经说过退出郑氏祠堂，当然娘就不会再回去啦。从现在起，你就学会自己断奶，去当一个威风凛凛的真正的郑氏大头领吧。

可郑惊人一回到祠堂，就立即吩咐他的心腹族人，去干了两件大事：一，他让族人尽快找到冲突当天的那个牵牛的老者，不惜重金，买下他的那头大水牯牛回来。二，他另派族人选乘快马，秘密潜回到大迁徙以前的老家，尽快找回当年他的外公所配制的密药。

当然，这两件事，都是他在暗地里做的。明地里，他也做起了两件事来。一是他召集起了部分族人，专门给郑氏老祖修建一个小型的祠堂，里面不塑鼻祖，也不挂列祖，只塑一个巨大的郑氏老祖。二是他也到田间地头去亲自督促，让族人们加快收割稻谷，以便让他的大哥，早早地娶回那陈妮儿来，让英雄和美女，早日结成良缘。

在这场雨放晴的前两天，郑惊人密派出去的两支人马都回来了。真是得天之助，两件事儿都办得顺风顺水。万事俱备，就只欠了那东风，郑惊人反而比郑一鸣和陈妮儿更加焦急地盼望起天空放晴了。

他们的漠然，就是来自于他们的新头领了。不管是对他之前的疯疯魔魔，还是对他现在的一百八度大好转，他们都有些漠不关心。只是，他们还是有些本能地觉得，他们的这个新头领，近来做事，有点不那么靠谱。

然而，他们早已经习惯于盲从，所以，他们除了更加地卖劲卖力，加班加点之外，他们也只好祈求天公做美，以让这大好的晴天，能多延续些时日。

可是，天公偏不做美，就在这个时候，乌云遮日，连日不开。接下来的几天里，天空中下起了时而是淅淅沥沥的绵雨，时而是瓢泼似的大雨来。乐得那郑惊人心里开花，急得那郑一鸣心像猫抓，愁得那陈妮儿，成天对着阴郁的天空，皱起了眉头，苦起了脸。

她转过身来，一把紧紧地抱住了他。她的泪水，伴随着心中蓦然升起的欲望，打湿了他的胸膛。他弯腰抱起了她，走向床去。她在躺在床上之前，就已经解开了他的衣裳。

当他趴在了她光滑如脂、微凉如玉的身子上时，她还是娇嗔着说了一句：不疯疯魔魔了？

他只嗯了一声，就回报给了她一阵风吹荷叶、雨打红莲一般的疯狂。这种久违的疯狂，她曾十分熟悉，也渴望已久了，此刻终于久旱逢雨，她竟然还没来得及回应和品味，就晕眩了过去。

自七月十五的开镰日之后，郑氏族人的心中，可是有喜有忧，还有几分漠然。他们之所喜，主要有二，一是今年的风调雨顺，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大丰收之年。二是收镰之后，他们的大英雄郑一鸣，就将迎得美人归，无疑，这是他们的一份荣耀，他们又将享受到一场有如狂欢节一样的家族盛宴。

他们所忧者，也主要有二，一是郑氏老祖的退出祠堂，总让他们心感空落。在他们看来，现在的郑氏家族，可以没有郑氏祠堂，但那郑氏祠堂里，却绝对不可以没有了郑氏老祖。二是今年的稻谷，本来就沉甸甸的，收割起来的进展，大大慢于往年，可他们的新头领，却偏偏在这大忙的时节里，频频抽调出精壮的劳力，去忙这忙那的。

郑氏老祖的眼中噙着泪花，心里涌出了一股幸福的暖意。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二儿子，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却没有能够张开嘴来应答他。

郑惊人恭顺地站在她的面前，在再向她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后，把双手放在了郑氏老祖的双肩上，十分真诚地说道：娘，儿现在知事了，也想明白了，您就放心吧。今天我来，就是想恭请您重回祠堂，重新坐在郑氏鼻祖的前面。

第二天，天刚一放亮，郑惊人就醒过来了。昨夜的一场无梦的酣睡，让他感到心旷神怡，神清气爽。他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马上，他就感觉到了，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活力，正把自己的身体舒展得无限的大。

他的夫人还在熟睡着。他支撑起身子，生平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端详起她的脸来。他看到她的脸上还残存着欲望，洋溢着幸福。可餐的秀色，装满了她那甜蜜的酒窝。

桌上那盏豆油的灯，点得很明亮。他看到夫人的手指，很像是嫩白的葱头，撩拨得他的心，在些痒痒起来了。可他却没有去捏住她的手，而是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丰腴细嫩的肩膀上。

她知道是他的手，但却没有回头。不过，她那颗有些冰凉的心，却咚咚地狂跳起来了。当他的手指轻柔地按捏着她的肩颊骨时，她的呼吸也变得粗急了起来。她只感到自己的脖子一软，头一后仰，整个身子也就一下子融化在了他的身上。

但他没有留恋他的夫人，也没有惊动了她。他轻手轻脚地穿好了衣服，走下了下床去。在胡乱地洗了一把脸之后，他来到了镜前，对着它，精心地梳理起了自己的头发。然后，就匆匆地直奔着他老娘的住地去了。

郑氏老祖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一个她曾十分熟悉的的二儿子。看着那英武俊秀的脸庞，她的心里一阵狂喜，近些时日以来，那块一直悬在她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了地来。

没等郑氏老祖开口说话，郑惊人就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待他抬起了自己的头来，他眼含着浓浓的愧疚，先看了一眼郑氏老祖的脸，再恭恭敬敬地叫了她一声：娘！

当那个无身的蛇头一跳一跳、一蹦一蹦地跑回到郑惊人的躯壳里时，他正用力地把一粒花生米粒儿，嚼得粉碎。他兴奋得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大腿上的肌肉，立马就感到了一种久违的疼痛。

他站起身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盘子里的那些花生米粒儿，也霎时像他一样，全都兴奋得跳了起来。他留下了那些花生米粒儿在桌子上、地面上去继续兴奋着，迎着初升的月亮，他大踏步地走回了自己的家。

他是怀着一种巨大的惊喜，蹑手蹑脚地走进自己的家门的。他看到，他那个美丽的夫人，正坐在桌前，用她手指托着自己的粉腮，在呆呆地望着窗外那轮有些残缺了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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