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的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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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看见了子兰的录像,你可能会死掉。”

“谁会杀死我?你吗?”

我摇摇头,感觉到心里有些痛苦,不单单是被误会的痛苦,“我不知道是谁,因为我不能确认他。”

我没有理她,只是把椅背上的书包朝她扔了过去。她接过来,疑惑地看看我,然后迅速在包里翻个底朝天。结果当然是很失望。

“你把它留在家里了?”张郎并不死心,情绪也很激动,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我突然很可怜她,哈哈笑起来,说:“如果你想和我**,就当光碟存在好了,我不介意。”

“你没有录吗?为什么?”

我皱皱眉,告诉她:“因为我对你根本没有兴趣,从我看到韦勇抱住你的那一刻就关了机,然后下楼回家。”

“哼,下楼打电话吧,是你报的警,是不是?”

“是,”我回答得很生硬。

“为什么?既然你不感兴趣,为什么要破坏我们?你相信吗?我爱韦勇,爱了他两年了。”

我愣住了,这事情出乎我意料之外。

“是的,我在叶子兰之前就认识韦勇了,不过我是在叶子兰死之后才知道她的存在,我从韦勇朋友口里打听到他们似乎有些关系,于是想办法说服他进来公司,我想了解真相,我不想有人认为是韦勇害死了叶小兰,你可能不知道,韦勇因为叶小兰的死,内疚痛苦,可是还不能表露出来,这段时间他总是把自己灌醉,我想找出凶手,挽回我爱的人,这些,你是不会理解的。”张郎说着抽泣起来,我不明白,她如果真的认为我是凶手,为什么会抽泣,她应该保持对我的高度戒备。

“你相信我是凶手的话,你准备怎么处置我?”我问她。

她抬起泪眼,目光变得无比柔婉温馨,让我心底有些感动,她说:“我不知道,法律对你也无可奈何,因为你没有亲手杀死她,但是你如果向韦勇忏悔,他会解脱心魔,走出自责的阴影,不然,这样下去,他会毁了前途,毁了公司的。”

这时候,我承认,我对韦勇产生了无比嫉妒,眼前这个愚蠢的女孩甚至不是他老婆,他当然有老婆,还有个十几岁的女儿,他都快五十了。而我只有28,却要被女孩哀求去成为她那不伦爱情的工具。

“如果我不愿意呢?”我问。

“那,那我就公开你卑鄙的行为,让全世界鄙视你。”

我重重叹了口气,面对愚蠢的人,有时候你只能妥协,我坐下来,说:“张郎,你错了,其实我并不是凶手,我从来就没有录过什么**录像,更没有做过将它放在BBS的事情,也不可能去威胁子兰,我并不需要威胁她,如果她不死,也许我们可能会结婚,我真的认为我会娶她的,虽然你说得对,我并不爱她,她也从来没有爱过我,我永远都只是你们通往你们美丽爱情屋子上的一片瓦,如果不下雨,谁会需要一片瓦呢?”

张郎停止了抽泣,但她看我的眼神并不真诚,她还不相信我的话。

我继续说:“我的确是个卑鄙龌龊的人,偷窥是我唯一的爱好,并且,我也不是一直都喜欢偷窥,那是一次偶然……”

堕落这件事情更像口号,每个人都想大声呐喊“我要堕落”,就象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虽然喊出来以后,就真的有可能堕落成王侯将相,但并不是谁都有这个胆量的。有一段时间,我的生活单调得如同空白的废纸,没有一个字愿意停留在它身上,也没有人愿意将它折成纸飞机。那时候,我已经28岁了,一家中型公司的工程部经理,整天幻想着艳遇的处男。我明白到蜗居不可能产生艳遇,便喜欢上在城市里游荡,穿着黄裤子白衬衣。

有一天晚上我遇见了子兰,她取笑我的衣服搭配,建议我用黑裤子来配白衬衣,我问她晚上通常有什么节目,她笑着说:“游荡呗。”

我仿佛遇见了知音,兴奋地说:“我也是。”然后渴望着她邀请我一起游荡,但她没有,艳遇的火苗摇曳了一下就被掐灭了。于是,我决定跟踪她。

跟踪一个女孩子并不需要多大的勇气,但后来我堕落了,为此我付出了极大的勇气。

我发现她游荡是有目的的,她磨磨蹭蹭步进了公司大门,我等了一会才上去,因为工程部有时候会加班,所以我有大门钥匙。进去里面一片漆黑,唯一亮灯的是韦总办公室,我默默地、孤独地在办公桌群中间站立了很久。那天晚上令我刻骨铭心,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脸上淌下了泪水。

过了很久,韦总办公室的门开了,一男一女相拥而出,有说有笑,经过桌群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办公大厅角落里,静静站着一个孤独落寞的身影,我看着他们满足的笑容,目送着他们消失在大门尽头。

我进了韦总办公室,封闭的房间里分明弥漫着浓郁的**体液味道,夹杂着高洁的茉莉花香,我轻轻闭上眼睛,用力索吸着这种闻所未闻的,陌生的味道,眼前幻化出奇怪的场景:挂满洁白茉莉花的枝头悬吊着一头被凌割过的、血淋淋的死牛尸体。

“然后你就在韦勇办公室装了摄像头,开始了你的偷窥日子,是吗?”

我点头,事情的确是这样子。

张郎低下头思考着什么,忽然又问我:“你为什要还要做她男朋友呢?”

我笑了,故意说:“因为我不想威胁她啊,但我真的想和她**,所以只能成为她男朋友。”

张郎没法笑出来,她还不完全相信我的话。“那你和她**了吗?”

“也许吧,只是那一次。”

“有就有,为什么是也许?”

“因为我忘了。”

“忘了?怎么可能。”

“的确是忘了,我前一晚喝得太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告诉我,我们**了。”

张郎用无法相信的表情看着我,摇着头说:“不可能,这种事情就算再醉,也会有感觉的,如果完全没有感觉,那你根本不可能做得到,你又不是女人。”

我问她:“男人真的不行么?”

“肯定不行,感觉少一些都不行,别说没感觉,没知觉了。”

我仿佛大梦初醒,如果灵光真的存在,它刚刚一定从我头顶掠过。

“你怎么啦?”张郎把我唤醒。

“没什么,”我感觉脑袋犯晕。

“你好奇怪。”

我茫然地望着她。

“你真的好奇怪,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子,却能天天从电脑里偷窥她与别的男人**,如果你不喜欢她,却又想跟她结婚,看来,你真的是变态了。”

“我是吗?”

“你是。”

我莫明其妙地笑了,很想分析一些我真实的想法给她,我说:“其实我很喜欢看子兰在电脑屏上缠绵温柔的身体,我喜欢看她在欲望中的扭动,我喜欢她放肆地摆弄姿势,在我眼里,屏幕上只有子兰一个人,我会忘记韦勇在她身上的存在,子兰成熟得如同天使般的身体让我迷醉,这种迷醉象毒品一样,一旦沉入,便觉得身体灌注了火焰一般,令我相信自己有无穷的力量……你也许不相信,我并不是在欣赏**场面,我只是在欣赏子兰一个人。”

张郎叹了叹气,说:“看来你真的不可能去录像,那会是谁呢?”

我直视着她,真希望她心里会冒出和我一样的嫌疑人来。

她突然换了个问题,“她是怎么成为你女朋友的?”

我知道她非常渴望知道这件事情,子兰是她的情敌嘛。

“我们吃了一顿饭,看了一场电影,然后回她家喝酒,然后我们上床,哦不是,看电影之前,我们吃饭,她要求我,明天要给她送花,后来还要求过几次,我都满足了她,然后全公司人突然都知道了花是我送的,就这样成了我女朋友。”

“你们之后还常常约会吗?”

她这个问题问得好,一下子把我最痛的地方刺中了。

我和子兰的第二次约会在二十天之后,模仿着第一次的样子,下班后一起吃西餐,然后去看电影,然后我送她回家,一晚上我都认为,我会到她家去,并且暗暗叮嘱自己,今晚上一定不能喝醉。

整个晚上过得很快,可能是由于我比较兴奋,虽然她话并不多,明显比上次约会少了很多。

上了楼,我就放心了,她家今天没有酒,只有茶和咖啡,我选哪一个都有提神效果。

我想去抱她,被她巧妙地避了开去。这让我有些小意外。后来我认真观察她,才发现她似乎有重重心事,显得心事重重。好几次,她都欲言又止,于是我鼓励她说出来,她才鼓了勇气,以慷慨赴义的神态对我低声说:“我怀孕了。”

我可能是吓着了,重复她的话:“我怀孕了?哦不,你怀孕了?”

“嗯。”

“是真的?”

“嗯。”

“那一晚?”

“嗯。”

“和我?”

“嗯。”她最后的声音我几乎听不清,她把头埋得很低,额头就快碰到了膝盖。

我的视线慢慢地离开她,转移到她家墙上的一幅挂历上,那里有一片山林,绿油油的青草地,草地的尽头,围坐着三口之家,丈夫手指天空,妻子仰头观望,她的视线尽头有一只飘扬的风筝,风筝线的另一头连着奔跑的小孩的手。

“据我的推理,你可能被叶子兰利用了,她怀的小孩看样子是韦勇的,但也可能真的是你的,韦勇是个小心的人。”张郎听完我的叙述,给了我一个混乱的分析。

我对她的话产生了敌意,恨恨地看着她。

“你别见怪啊,如果真的是韦勇的,那我只能同情你了,如果是你的,我也很同情你,那么,叶子兰跳楼自杀就太自私了,她完全没有考虑肚子里的小孩,孩子是无辜的,有出生的权利。”

“她后来流产了。”我告诉她。

“啊?什么时候?”

“跳楼的前一天。”

“为什么?”

“不知道,”我开始感到有些害怕,回忆越来越接近那一天,我再也不想去面对一次子兰泊血的尸体,哪怕是在回忆里。

那之前的一天,本来我们在三天前就有约定,我们去民政处领结婚表,我问她有咨询过父母么?并且我也需要咨询父母,结婚毕竟是大事情,我还有些糊涂,觉得事情太过突然。她回答我说,只是领个表,还没结婚呢。

我对此并不期待,非常奇怪,当我面对着子兰的时候,总是很平静,根本无法找到血液奔流的感觉,但是,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这种感觉,于是,我又开始了跟踪她的行动。

张郎打断我,说:“你和叶子兰谈恋爱的时候,她还和韦勇保持着关系,是吗?你一直都知道,一直都在注视着,可是你并不说出来,为什么呢?”

“感觉,那种毒瘾般的感觉象绞索,死死套着我,把我扯着一次又一次跟踪她。”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张郎递过来一张纸巾,我才发现,脸上多了两行泪水。

我总在下班后,躲在花坛边上,等待着子兰出来,跟着她在外面转一圈,看着她到餐厅里一个人吃面条,然后又转回到公司来,我就溜进机房,沉醉在不能自拔的快感中。

“你很变态啊,”张郎总结说。

我并不生气,甚至还有些感激地望望她。

张郎给我倒了杯水,抬腕看看表,然后对我说:“我开始有些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可是,那样的话,我就白费劲了,那到底是谁发现了你的秘密,然后偷偷截了视频,并放到BBS上公开呢?”

我看着她,却开不了口,我的确有一个嫌疑人,但没证据,怀疑的理由也很勉强,所以我不能说出来。

“那么,我们走吧。”

“不,”我说:“既然我已经把这个秘密亲自说了出来,我也不想再去干扰你的生活,我现在就去把摄像头拆了,让这件事情永远消失,彻底离开我的生活。”

张郎摇头说:“还不能拆。”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找出凶手,它是一个诱饵,我是诱饵上的肉,一定会钓出凶手来的,除非凶手是你。”

“你会玩火**的,”我警告她。

“我会很小心的,呵呵,”她的眼睛又闪现出狡黠来。

张郎把我的偷窥事业继承了过去,但平静的日子远远还没有尽头。

我怎么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呢,我已经平静了二十八年,日子太平静了啊。我放弃了没完没了的偷窥,是因为我有些厌倦,我厌倦了女主角永远是子兰,我也厌倦女主角不是子兰而是张郎,更重要的,我不愿意再看到我的女主角躺在血泊中,晨曦下刺眼的鲜血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梦魇。

我开始跟踪张郎,我知道她一定会继续我的偷窥,而我喜欢偷窥她偷窥。

有一件事情令我激动,我发现她在跟踪韦勇。

她会跟韦勇一起吃饭,然后韦勇离开,她悄悄跟在后面,我也悄悄跟在她后面,我有时候会想,谁会跟在我后面?

我和她都发现,韦勇与另外一个女孩约会,那个女孩非常的美丽,我就给她起名叫“美丽”。

终于有一天,韦勇没有与美丽约会,张郎也没有跟踪他,张郎和他一起返回办公室,我等了一会悄悄摸了进去,电梯间里我在犹豫要不要呼叫消防队员。

我习惯闪起公司后直接进入机房,但我看到了一个身影从机房闪出来,把我吓得立即蹲下,利用桌子的掩护,对方没有发现我。正如我所料,身影回去了总经理办公室,而机房的电脑闪烁着。

我站了一会,决定自己是否有兴趣观看直播,脑子里还思索一件正义的事情。对于我这样卑鄙龌龊的人来说,脑子里永远有两位分别叫“龌龊”和“正义”的小人儿在打架,偶尔,“正义”也有赢的机会。

我走过去,把已经开始录制视频的电脑关了,我选择的关机方法有些粗鲁,直接拔掉电源线。

然后我回家拷了一张光碟,仔细包好,还找出一条彩带将它装饰得如同生日礼物,这可以看出我对这份礼物的虔诚。

我放弃坐车,慢慢走到张郎住地,把光碟放进她的信箱。你们应该猜得到,这是我保存的,造成子兰自杀的**光碟拷贝。在子兰自杀之后,我从来没有再去看过它,也没有考虑过是否要扔掉它,潜意识里,我只想忘掉它,连“扔掉它”都忘掉。

我庆幸自己保留了这张光碟,能让我有机会帮助一个女孩,我的行为是正义的,虽然是在帮助女孩做非正义的事情。

我是这样理解的,张郎继承我的偷窥事业,是为了掌握敲诈韦勇的证据。事实已经很清楚,张郎对韦勇的爱只是一厢情愿,韦勇是一个花花公子,并且还有家室,本来就不可能与张郎天长地久,但是,他很有钱,所以我觉得支持受伤害的张郎去敲诈韦勇是一项正义事业。

这件事情我不能光明正大去做,我要给张郎留点薄面,我也终于明白,并非所有正义事业都可以暴露在阳光下的。

我还认为,张郎受的伤害已经很大,她如果再以牺牲自己名誉的方式去敲诈对方,万一录像曝光,她即使敲诈到了钱,也会活得很艰难。但对于韦勇来说,他害怕的是**录像本身,女主角是谁效果都一样,并且女主角是死去的子兰的话,效果可能会更震憾。所以我拔掉了机房电脑的电源,决定将自己留存的另一份更有力的礼物给了她。

但愿子兰在天之灵,知道我出卖她的本意是为了让一个无辜的女孩能够活得更好,不至于重蹈她的覆辙,一定会原谅我的。

事实上,我没有想到子兰会这么生气。可能是冤气太重,让她失控了。

事情有些变化,我从张郎家回到自己的家,家楼下,竟然看到张郎站着。

她说她等了我很久,问我上哪去了,我说:“一个人去看了场电影。”

她脸色不太好,问我愿意陪她去喝酒吗?

“去你家吗?”这时候我马上想起了子兰,她也邀请过我去她家喝酒。

“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我松了口气,基本上可以否定张郎已经怀孕的可能了。其实我也不希望总做一个被嫁祸的人,我长得很有冤大头的气质么?

我们找了间很幽静的咖啡厅喝酒,只不过是啤酒而已,我有些害怕,喝得很少。张郎喝得很多,喝得很快,我暗暗祈祷她身上带了足够的现金,结帐时可以弥补我的不足。虽然我看得出她心情极坏,多半与韦勇有关,可我不能一次次为韦勇的女人买这样那样的单。

我静静地等待着张郎即将到来的倾诉。可是她却突然问我:“李金,你老实说,你真的喜欢叶子兰吗?”

我拒绝回答她这样的问题,因为毫无意义。

她很不屑很扁扁嘴角,样子很欠揍,说出来的话也相当冷漠:“李金,你不是个男人,我注意到了你建立的窥偷窗口文件,建立时间在叶子兰进公司没多久,就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俩关系不正常,并且偷情的地点就是在韦勇办公室,而半年之后,你才突然成为叶子兰的男朋友,还不介意让公司人都知道,告诉我,韦勇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给他擦这个屁股?”

“他每月给我七千多块钱,”我实话实说。

“那,那只是你的工资,除此以外呢?”

“还有些项目补贴吧,加班费也没算过呢,”我趁机发牢骚。

张郎觉得我在打诳语,在逗她玩,有些生气,将杯子狠狠拍在桌上,洒了点酒出来。

“李金,现在叶子兰也死了,你不用擦他屁股了,那么,韦勇有让你来成为我男朋友么?”

“没有。”

“真的?”

“真的。”至始至终,我都用很真诚的表情看着她。

“那好吧,我要你娶我,你愿意吗?”

“不愿意,”我迅速回答。

“为什么?因为韦勇这次没给你好处?”

“不是,上次也没给好处。”

“那是为什么?我不如叶子兰漂亮?没有她性感?”张郎睁着醉眼,咄咄逼人。

我沉默了,我怎么能亲口说出“子兰不如你性感”这样的话呢?子兰会不高兴的,而我又不能说瞎话。

“你说啊,你为什么愿意娶韦勇玩腻了的烂货叶子兰,而不愿意娶我?我比叶子兰还烂么?我现在已经比不上陈美丽了,竟然连个死人都比不上,呜……”张郎说到伤心处,激动得趴桌上哭起来。

我不想去安慰她,只是无聊地走着神,原来韦勇的新欢真的叫“美丽”。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我问她,“你和韦总吵架了吗?为了陈美丽?”

张郎突然停止哭泣,眼神锐利地盯着我,“你怎么知道我和韦勇在一起?你跟踪我?”

我干脆耸耸肩,不想回答,因为话已出口,来不及想借口了。

“李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你不是说不偷窥了么?”

我只是看着她,心里开始重演张郎今晚的过程:也许是她主动约的韦勇,然后趁机打开视频,启动了录像程序,后来没想到哪句话不合,与韦勇吵了起来,气头之上,把陈美丽说了出来,韦勇发觉自己被跟踪,同时丑事曝光一定恼羞成怒,说不定还打了她一耳光,打女人是不对的,不管她多么的该打,后来,挨打的张郎气疯了,扭头就走,甚至忘了去机房关电脑,直接就来找我喝酒浇愁了。如果她不忘去机房一趟,发现电源被拔,说不定早就意识到我的跟踪了。

女人啊,就是太情绪化,这会坏多少事情啊。别说证据没搞到,起码忘了关机就很严重,明天假如有同事先一步进了机房,看到显示屏上有韦总办公室的画面,后果多严重啊。还好,愚蠢的女人屁股后面总有一堆聪明的男人跟着。

张郎等了半天也不见我说话,还感觉到我的表情深不可测,她叹了口气,放弃追问,神情落寞下来,自言自语般地说:“李金,我真的不了解你,其实我也没什么兴趣去了解你,不过我觉得你不是坏人,起码你愿意陪我喝酒,你甚至对我没有企图。”

“我现在是对任何女人都没有企图,”我突然插口,觉得这么说也许可以给她小小安慰。

张郎假笑了一声,说:“我明天可能会提出辞职。”

我很意外,盯着她,希望听到原因。

“我还呆在公司里有什么意义呢?韦勇已经不爱我了,事实上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他总是有其它女人。”

“你介意吗?难道你不知道他早就结婚了?”

“他老婆不算。”

我明白了,原来在未婚女人心目中已婚的就算不得女人了,犯不上吃醋。

“你们今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

她摇摇头,说:“我们吵架了,他想碰我,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反感,脑子里全是叶子兰陈美丽,想着她们就站在旁边看着我们,我一下子没了情绪,推开了他,他也没了兴致,去洗手间洗了个脸,竟然就扔下我走了,我等了好一会,才知道自己已经被遗弃了,他一定匆匆赶去找陈美丽那个**。”

原来如此,我很想安慰她说:“没关系,搞不到证据也没关系,你已经有了更硬的证据了。”但我没说出来,她这会儿越郁闷,回到家后就会越惊喜。想到这儿,我脸上忍不住漾起了笑意。

“你也取笑我吧,我就是这么没用的了,不然也不会喜欢一个已婚男人,只是,我有些不甘心。”

“你想怎么办?”我感觉她可能会拉上我做同伙,她不知道我已经是同伙了。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李金,你昨晚给我截了录像么?如果有的话,我相信你此时包里会有一张光盘,你不会愚蠢到保存在机房电脑里,是不是?拿出来吧,让我欣赏欣赏,也许你可以威胁我和你**,如果录得水平不差,老娘一时兴起,可能会答应你的,不过你得拷贝一份给我时常欣赏,假如老娘没有答应你,你也可以发布出去,老娘不是叶子兰,绝对不会跳楼,因为老娘要亲眼看着你坐牢……”

我被激怒了,坐牢的假设我从来没有过,因为我一直认为堕落是不需要坐牢的。我霍地站起来,把张郎吓得退了几步,睁大眼睛瞪着我,尖声说:“你不能强奸我,你先把光碟交出来。”

我突然微笑起来,心里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你一直在偷窥韦勇和子兰的私情,你天天躲在机房里看着他们**,以满足你龌龊的心理,后来,你不再满足以偷窥,于是,你录了一段剪辑来威胁叶子兰,想和她发生性关系,当然,叶子兰是不会和你这种龌龊小人**的,她根本不爱你,她对你感到恶心,然后你就将录像公布到BBS上,直接导致叶子兰羞愧难当,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了,呵呵,你每天还能端坐在这间办公室里,你不觉得内疚吗?你难道没有一丝一毫的自责么?当然,你不会的,你怎么会呢?你的心理是如此变态,你的行为是如此卑鄙无耻……”

我静静地听着,这种推理我也曾作过,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躺地床上玩一些胡思乱想的游戏,将现实中的事件假设出五花八门的可能性,以此为乐,并且乐此不疲。

我先输了一步棋。只能讪讪地等着同事一个个离去,然后走到机房,目无表情地着着她。

“说吧,你要调测什么?”我不无讽刺地问。

“李经理,这里没有外人了,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走了又回来了?你看见了什么?”张郎眼窝有些发红,我突然发现,站在这里面,我才是个胜利者,她仿佛在哀求我的饶恕。

张郎站起来,走得离我远了些,不屑地看看我,我很反感她的这种眼神,想把这表情从她脸上狠狠撕下来。

“李金,你很卑鄙,很无耻,你是个变态。”

她熟练地调出一个我无比熟悉的文件出来,直接启动它。“并且,你还忘记了把这个文件重新隐藏起来,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找不到叶子兰的**录像,原来它只是流媒体格式,并不会自动保存,所以它不曾停留在主机上。”

我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看着她,这时候,我不再需要隐瞒什么,反正告诉她与告诉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我没有回答她,直觉告诉我,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忽略了一件事情,我离开机房的时候,并没有关机,而你后来把它关掉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收拾东西要走,被张郎截住,她有意无意提高声调对我说:“李经理,你可以晚走一步么?我有个系统调测需要你的协助,一会我在机房等你。”

我很恼火,她明显在说谎,因为她的工作并不包括系统调测,但如果我拒绝她,难道我还必须向周围的人解释一番么?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别人一定认为我做贼心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正在败露过程中。

我突然发现自己有时候是多么的愚蠢,“是的,我回来过,但是我只是关了机,对机房以外的事情,我毫无兴趣。”

“不,你很有兴趣,如果这里出现的是子兰而不是我的话,”她指着显示器说。

我只是看着她,心里想溜。

然后我仍然走到花坛边坐下来抽烟,刚抽完一支烟,拉着刺耳警报的消防车嘎然停在楼下,几名全副武装的消防人员冲了上去,我满意地从另一个方向去继续我的游荡。

我相信韦勇能把这件意外事件处理得很完美和周到的。

第二天,张郎请假,第三天,继续请假。第四天,她到公司后,神态自若,反而一整天搞得我做了天大亏心事似的坐立不安,我甚至不敢往她的座位上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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