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校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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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广则不同,他天生胆子小,这跟他天生一副强健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上天给你打开一扇门就会关闭另外一扇门吧。谢广曾说他小时候被奇怪的东西吓过,吓得好几天都卧床不起,直到现在谢广还是没有从当时的阴影里走出来。越是胆小的人越喜欢做恐怖的事,谢广就是这样,他常常夜半三更从床上爬起来看鬼片,吓得鬼叫不断,自己吓哭,白天还得被我们狂揍。

真正能让人产生研究兴趣不是来自视频里别人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而是真实存在在生活中里的离奇古怪,社团秉承着这一理念,主要在现实中的灵异现象寻找灵异。

不定期召开的团内畅聊大会就是其中一项重要活动。

“不,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如影随形的鬼!”

“切,你见过那个鬼看得见摸得着?”

底下一片哄闹,社长却沉默不语。他并没做最终定论,而是用投影仪放一部视频资料片,是讲述国外的招灵师亲身招灵的片子,片子大约三十分钟,是老式的黑白相,屏幕一闪一闪,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看惯了日本鬼的无处不在和欧美鬼的血腥暴力,大家大都对这枯燥无聊的招魂捉鬼不感冒,基本上处于昏昏入睡的状态。

“这期视频是我专门找的,第一遍的话,我想除了黑白模糊的影片,和几个白发蓝眼的外国人之外,也许什么都看不出来,第二遍的话就会知道这几个人在为一个死去的人招魂,让其魂魄说出生前未了的心愿,以便他的父母能够满足,第三遍的话,我想就不止剧情了,而是这个招魂活动的具体措施,比如用哪些东西,具体怎么做,我现在想问你们,看第五遍的时候,你们得出什么?”

第五遍?为什么没有第四遍?我心里嘀咕着,张平谢广也和我一样疑惑,不过他们对此并不感兴趣,其实,大多数人都不感兴趣。

“你们能看到这个片子之外的东西吗,比如这个片子是怎么拍的,是在哪儿拍的,这个人是怎么死的,他为什么会死,他的‘魂魄’又跟招灵师说了什么,他真的,死了吗,死后的世界,又是怎样的?”

很多人都懒得听社长的这段话,不过,有三个人例外,一个是吕瑶瑶,长发瓜子脸,标准S型身材,是那种回头率很高的校花级别女生。也许是校花的通病,吕瑶瑶人很冷,除了闺蜜周雪梅以外,其他人基本上说不上话,更别说跟她近距离接触了。

所谓鲜花还要绿叶来配,周雪梅留着短发,脸肉乎乎的,总是摆着一副人欠她钱的表情,走到哪都不会被人多看两眼。

再一个就很特殊了,她是唯一一个别校的,名字叫孟西婷。

孟西婷是一个比吕瑶瑶还冷的女孩,平时从不多说一句话,穿着黑色长领风衣,戴着黑色鸭舌帽,看起来倒有点像飒爽冷峻的黑衣女。

吕瑶瑶和周雪梅挨在一起从始自终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两人脸上都露出或好奇或惊恐的神情。孟西婷一个人坐在最后面,目不斜视地看着屏幕,不时记些笔记。

谢广和张平正用手机追一部恐怖小说,我则一如既往地暗暗注意着那个孟西婷。她们是社团仅有的三个女生,却比在座的每个男生专注投入。吕瑶瑶和周雪梅跟我们是同一学院,那个孟西婷对我来说比屏幕上的招灵师更神秘。

由于一些特殊因素,社团不能透露他人的来历身份等信息。孟西婷加入社团已经几个月了,却至今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为什么要加入我校社团,大家只知道她会按时到指点地点参加活动。

社长发完话,几个男生忍不住小声骂了几句,张平谢广把手机收起来,等着社长做出指示。

社长走上前台,将刚才播放的录像带从机子里取出,说:“这就是这期的主题,下次灵异故事主题会上希望大家能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次活动的主题就是这个招灵视频,一切都很平常,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真的让我体会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一天上午,我从惊慌中醒来,满头大汗,浑身燥热,我感到像是做了某种剧烈运动,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我匆匆下床,喝了一大杯凉开水,闭目凝神几分钟才恢复了点精神。这时,我才发现寝室里只剩我一个人,墙上的钟显示着十一点,他们两这会肯定在食堂吃饭。

外面的阳光分外刺眼,我感到不适,便加快速度,没几步便来到食堂二楼。

二楼靠近南窗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是我们的固定联络地点,这会,他们已经在吃午饭了,桌子上还摆了一盘刚买的饭,有汤有肉,这两个小子对我还算不错。

“给你买了,快吃吧。”谢广说。张平把筷子放下,一脸疑惑地问我:“怎么了,看你满头大汗的,出了什么事?”

我坐在桌前,急得一时竟忘了是什么事。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是不是做什么春梦啦?”谢广放下筷子,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一个机灵,想起来了,的确是一个梦,一个让我累得半死又怕得半死的梦。“张平谢广,我之前跟你两说过我小学一个同学的事,你们还记得吗?”

“噢,是那个让你魂牵梦绕的名叫西西的小女孩吧?”张平瞅瞅一旁的谢广,阴笑着说:“她该不会给你托梦,让你下去陪她吧?”

“别他妈瞎说!”我狠狠地拍了一下张平的大平头,“再拿她开玩笑,小心我揍你!”

张平撅起嘴,老老实实地扒着饭。谢广也默默不语地吃着饭。

“关于西西,我可能永远都忘不了。”张平的话让我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悲伤。虽然我一直克制自己,希望能忘掉西西,却根本无法做到。“你们说的对,西西的确让我魂牵梦绕,我总是梦见她,我多么希望能再见她一面。”

“你说你老是梦见个死人,算了吧,老大,第一,她都死了那么久了,就算做了鬼也指不定把你忘了,第二,你都那么久没见她了,就算见到她,你也指不定把她忘了。”张平的嘴总是这么不留情。

谢广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对嘛,别想那个了,我也知道老大是寂寞了,总是这么光着也不是个办法,改天,哥给你物色一个漂亮的。”

“少跟我整废话,”我推开谢广的双手,凑过去道,“我昨夜做了一个梦,这个梦真实得就像发生过一样。我梦见西西和我走在小学的路上,路一边是池塘,另一边是稻田,她一直跟我聊天,还跟我说起了许多我以前不知道的事。”

“这次啊,总算有点新鲜的了。”张平不屑地说。

我摇摇头,说:“这次和之前的都不一样,梦里没有出现她的样子,以及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而全是她跟我说话,说的话很莫名其妙,甚至让我感到匪夷所思。”

谢广则分析道:“切,这不是小儿科嘛,弗洛伊德咱也不是白看的,你自己潜意识告诉你自己的吧!”

“那她都说了些什么?”张平忽然在意起来。

我闭上眼睛,想回忆那个梦,却还是一点也记不起来。“她说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了,唯独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她跟我提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我小学同桌,高中同年级,大学同校,每回照相他都在我的照片里,可以说他跟我形影不离。”

张平露出不解的表情:“这又怎么了?”

“可西西说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谢广终于露出惊讶的神色,张平缄口几秒钟,脸色微微变化,“不过是个梦,再说那个人不在学校里吗?你把他找来便是了。”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这个人早在大一就肄业回家了。我上回还给他打电话却是空号,给他家里打过电话,他爸爸说他换了号码,外出打工了。他家境并不差,家里一起安好,怎么可能突然外出打工?可在当时我并不多想,毕竟人家可能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想想就觉得奇怪,他好像一下子就凭空消失了。”

“他是谁?”张平问我。

“谢忠才。”

张平愣了一下,谢广把我的饭往我面前推了推,“我看你真是弗洛伊德看多了,搞的连现实和虚幻都不分了,别多想了,吃饭吧。”

“你们说,会不会真的有这么一个不存在的人,出现在你的生活里?直到有一天,现实与幻想发生矛盾冲突时,你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存在过?”

两人被问蒙了,面面相觑,没有作答。

“别他妈瞎想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咱去泡吧,我的大腹早已饥渴难耐了!”

做了一个累死人的梦,再加上遇到这么复杂的难题,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摒弃杂念,开始风卷残云。饭毕,正和张平谢广一块走,一旁的打饭阿姨叫住了我:“小伙子,你没给钱呢!”

是的,事情的确不是一个梦那么简单。

佛洛依德是咱们三人最钟爱的一位心理分析师。

人类可以强大到造出毁灭地球的原子弹和核弹,可以登月下海,可以提炼出微生物纳米技术,也可以造出举世瞩目的金字塔万里长城,却在人类历史以来,一直不能攻克一个难关,那就是人类自身。

佛洛依德从人的梦境来分析人的行为习惯和心理状态,从另一个角度解剖人的潜意识,具有指导性意义。

最近,我的确看了不少他的书,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这次的梦明显区别以前任何时候的,我不得不在想,会不会真的是西西给我托梦?她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我没有告诉张平谢广,西西真的在梦里让我去老家“找”她。

几天后,社团举行讲灵异故事活动,作为下次幽灵主题畅聊大会的预热。

轮到我讲的时候,我把那个梦里梦见的内容当做故事讲了出来。有的感觉无聊,有的津津有味地听着,其中表现的最好奇的还是那三位女生。

活动结束后,吕瑶瑶还主动过来问我。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她的声音就像春天里的细雨一般轻盈温柔,第一次听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味更是让我神魂颠倒。我紧张的不知如何措辞,只能简单回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吕瑶瑶微微点头,对我颔首浅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挺不错的,至少很真实。”

虽说和她是社友,却很少有机会说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她的雪白的脸,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呢。不过,当我一想起西西,心里又觉得有点对不起她了。

事后几天,我还是不能忘记那个梦,终于,我做出决定,亲自去体验。毕竟,追寻灵异是我,也是张平谢广最大的爱好。果然,他们想都没想就同意一起去。

上午最后一节课上课铃一响,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

这节课一完事,漫长的国庆长假就开始了。班上的同学早在一周之前就约定好了到哪玩儿,车票行程旅游景点基本上万事俱备,只欠这最后的一声铃响。除了个别单身贵族豪情万丈地前去远足之外,大多数都是成双成对开启蜜月之旅。

对于我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来我也是高贵大气的单身贵族中的一员,二来一个人旅途实在无聊而寂寞,还不如就这么呆着,哪儿也不去。

不过,我在昨天还是做出了外出的决定,并且做好了计划。

可能是等车定律,越希望时间过得慢,时间越过得越快,下课了,班上同学们像发情的雌鸟一般你拥我挤冲出教室,去寻找发情的雄鸟。

我留意了一下吕瑶瑶,她正慢条斯理地收拾课本,一点也没走的意思。

“你不是约好了去海南吗?”我走过去问。自从有了上次的几句交谈,我发现她也不是那么冰冷嘛。

“你怎么知道?”吕瑶瑶刚想回答,就被一旁的周雪梅抢了话头。

我一时有些尴尬,我总不能说是专门从班上别的女生口中打听出来的吧。“这个,我瞎猜的。”

我敷衍着,周雪梅可不买账,她走到吕瑶瑶前面,抱起双手,撅着嘴巴,朝我投来逼供般的目光,“你把我们的行程打听的这么清楚,想干嘛啊你?”

这时候,张平谢广终于从小说的世界里走了出来。张平见我一脸窘迫,立即机智地我解围道:“切,谁稀罕去什么海南,咱们这回要去的地方可比那刺激好玩多了!”

谢广也附和道:“对,光秃秃的海滩有什么可看的,再说,把你皮肤晒黑了可就真没人要了!”

“欠揍呢是吧!”周雪梅朝谢广挥了挥拳头。

吕瑶瑶问我:“那你们要去哪?”

“我们已经约好了去一处有着漫长历史的废弃小学探秘,是关于幽灵的探秘哦。”

周雪梅嚣张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疑窦,她愣愣地看着吕瑶瑶。吕瑶瑶沉默几秒钟后说道:“说实话,海南的行程取消了,我也想去那个地方看看,就当是为下次活动找点灵感吧!”

求之不得啊,我心想着,有个漂亮女生的的旅行,可比三个男生的凄凉之旅幸福多了。

“我们三人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吕瑶瑶露出浅浅的笑容,她身边一直被忽略的周雪梅不乐意了,开口道:“我也跟你一起去,我要保护你,免得这群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可没说“欢迎你们加入啊”,这跟屁虫般的周雪梅真是让人厌恶。

不过,我无法拒绝,看来一路上都要对着周雪梅那张肉呼呼的脸了,最重要的是,她可是跟吕瑶瑶黏在了一起啊!

唉,所谓万幸中的不幸吧。

下午,我们五人上街买了一些旅行必备物品,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两边亮起了昏黄的路灯,我们在校门口分别。

没到国庆,校园里的人就走了个精光,这会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心中老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头被一道薄薄的白色塑料纸包着,只要轻轻一碰就破了,可就是憋着喘不过气来,也看不到东西。

张平谢广坚持要送两位女生回寝,硬是被周雪梅拒绝了,看到她默默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也是一凉。

回到寝室,我们又准备了一番,收拾了一下屋子,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三人起了晚了点,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门。宿舍楼空空荡荡的,宿管阿姨刚起床,跟她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公寓楼。校园里冷冷清清,学生们大都回家或蜜月去了,清晨的风透进脖子有些发冷。

我们三人一路小跑来到校门口,吕瑶瑶和周雪梅已经在那等车了。远远地就听到周雪梅发出一句抱怨,“让女孩子等这么久了,好意思吗?”

切,又不是你一个人等,人吕瑶瑶可是一句话没说,我心里鄙夷了一句。

今天的车较多,很快,我们就坐上了去往我乡下老家的长途客车。

坐车要到晚上才能到,出了城市公路便是县城和乡镇,坐在窗前,视线里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和蓝天,柔和的风吹得人惬意无比。

S校是永岭镇有名的古校,在它身上发生的事可以够一个当地老人说上一天。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战争,炮火炸毁了整座学校,正在上课的老师和学生还未来得及逃离就被掩埋地下。战争之后,小学得到重建,然而,似乎是那些死去的亡灵的诅咒,这里先后发生过瘟疫、饥荒,甚至病毒。每一次灾难都死了很多人,但不知为什么,灾难过后,学校仍然没有被封,依然正常上课。

因此,关于这座老学校的传闻有很多,二十年前的赵叔事件就是其中一例。

“切,不用说,这学校地下埋着不少冤死鬼,你呀,肯定是被哪个鬼给缠上了!”坐在我身旁的张平把视线从手机里抽出来对我说。

坐在后面的谢广也放下一直玩个不停的手机游戏,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看来,这座学校并不简单,咱们来对地方了。”

对面的周雪梅疑惑地问我:“赵叔事件是什么,你给说说。”

从头到尾一直遥看窗外的吕瑶瑶缓缓转过头,她露出淡淡的微笑,一缕清风掀起她浅浅的刘海,那样子真是让人着迷。

“怎么停了?”她忽而微皱起眉头,“坐车很无聊的,我还听得正愣神呢!”

原来她也一直在听,我的兴奋劲上来,赶紧在脑子回顾着昨晚连夜查的资料,顺便加上自己的YY,给她说了出来。

“赵小山……”我刚一开口就被张平打断了,他笑着问我:“你确定不是赵本山?”

大伙一阵哄笑,不过吕瑶瑶仍然一脸笃定地看着我,我收起笑意,严肃起来,“认真点,我还没开始呢。”

赵叔是小学的看管人,每月由村委会支付报酬。赵小山六十多岁,老伴去世多年了,子女都不在家,这个差事对他来说很合适。

赵叔会每夜起来看一次学校,顺便解下手。

那天晚上,赵叔很早就睡下了,半夜时,赵叔习惯地醒了过来,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说是奇怪,只是因为赵叔一时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来到学校门前,声音小了很多,赵叔举着一盏煤油灯蹑手蹑脚地向声源靠近。这会儿,赵叔听得清楚了,是说话声,吐字很模糊,但赵叔听得明白,因为那是一篇课文,赵叔听过别的小孩子念过。

“这么晚了,难道还有人偷偷躲在这里学习,可是这乌漆麻黑的,怎么看得清字?”赵叔边想边走近门,声音就是从这间教室传出来的。赵叔举起灯,缓缓打开窗户,把煤油灯往里面伸了伸,里面黑漆漆的,一点也看不清,可是声音清晰的就像响在耳边。

赵叔胆子很大,毫不犹豫地走进教室,走了几圈之后,没有发现任何人。难道是听错了?正在赵叔疑惑不解时,又一个读书的声音响起,声音的确来自这里,而且赵叔能分辨得出就如同在他耳边,他心里确定了,他走过去打开电灯,他身边的一张课桌空荡荡的,整间教室也空荡荡的,仍然只有他一个人。

真是邪了门了,赵叔憋了一口气,出去后锁好门,离开了小学。

一向以胆大闻名的赵叔从那以后就变得很胆小,他辞去了看学校的差事,整体躲在家里,据说他被吓着了。因为,那晚响起第二个声音的时候,他就想起曾经在这间教室里上吊自杀过的两个爱学习爱读课文的孩子。

我讲完了,张平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谢广正玩得火热,几乎把头伸进了手机。周雪梅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吕瑶瑶仍然看着窗外,像冰雕一样。

“怎么样?”我说。

“这就结束了?”周雪梅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个赵叔胆子也太小了吧。”

吕瑶瑶也回过头,用眼神问我同样的问题。

“当然,我不可能一次性讲完的,这件事还有下文啦。”我卖了个关子,“我之所以讲这件事,是因为我们要住进赵叔的家里。”

按照我所计划的,这趟行程从亲身经历者开始。不久,车子缓缓停下,前面不远的地方隐隐出现了几缕炊烟。

乡镇客车站到了,我们五人前后下了车,远远地便可以看到一排低矮的瓦房坐落在一片绿野之间。

赵叔的儿子叫赵宏,在外地打工,一年只有过年回来一次。对于我们的到来,赵叔虽然有些排斥,但家里好长时间没来人了,我们几个倒是能添点热闹,他也就热情招待起来。

赵叔的家是座平房,带个半个篮球场般大的院子,与邻居只隔着一座围墙。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一条狗对着我们一顿狂叫,还竖起了毛发和尾巴,周雪梅很怕狗,这会竟躲到吕瑶瑶后面去了。吕瑶瑶也是面色忧虑地看着狗,生怕它会朝陌生人扑来。

我正准备上前把狗赶走,没想到张平抢先一步,他朝前弯腰,对着狗一阵狂吠,那狗受了惊吓,夹着尾巴一溜烟从围墙脚下的狗洞里逃走了。

“哼,还敢在老子面前撒野!”张平得意地用大拇指擦了擦鼻子,转身对吕瑶瑶说:“没事了,走吧!”

吕瑶瑶淡淡地嗯了一声,倒是周雪梅开始用一种景仰的眼光看着张平。我和谢广走过去,谢广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就牺牲点,把她收了得了。”

张平操起一拳打在谢广的屁股上,害的他摸着屁股哇哇大叫着跑进屋子。

赵叔的房子很大,有两个空房,男生一间,女生一间,收拾安顿好之后,天已经黑了。赵叔走进厨房,他要为我们做几个拿手的家乡菜。我们几个围坐在一张桌子前,饥肠辘辘地等着开饭。

“坐了一天的车,真是累死了,真想现在就去睡觉。”周雪梅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着。“当然,睡觉之前还得饱餐一顿,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张平和谢广则显得活力四射,玩完手机,他们正用筷子敲着碗,一边敲一边唱,奏起了晚餐进行曲。吕瑶瑶还是一如既往地闷声不言。

“你的老家是在这儿吗?”吕瑶瑶忽然问我。

“我在这上了小学,后来跟着父母上城里去了。”我答道。

社长在黑板上写下了今天的主题:幽灵。他扫视了一眼阶梯教室里坐的稀稀拉拉的同学,问道:你们对这两个字有什么看法?

“不就是鬼喽!”

“切,日本片里的那些鬼都是虚无缥缈的,你一个堂堂五尺男儿还会怕那些东西?”张平朝谢广竖起小指,不屑地摇头,“要我看,欧美鬼片里动不动就让你的身体爆炸成一堆血浆,那种血腥暴力型恶鬼才看的爽,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导致对恐惧不同的理解。其实恐惧只是人的一种心灵体验,更是一种心理需求,就像爱和恨一样。”我故作高深地把从手机里看到的评论说了出来。

“还是老大看法高啊!”张平朝我媚笑着,谢广也是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

比如说,你总感觉到有人站在你背后,或者经常把窗台上挂着的衣服看作一个人,又或者经常梦见的一个陌生人在现实中出现。有时候,你可能突然发现周围的人都对你撒谎,也许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也许他们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幻想,或者,你和他们一样,都是一具别人操纵的木偶。

关于灵异可以探讨的地方很多,可是对此感兴趣的人却很少,大家都觉得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很少人愿意花时间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社团除了几个骨干之外,只有十几名成员。

当然,我和我的室友兼死党张平、谢广就在此列。

一次活动上,身旁的张平问我:“世上什么东西最恐怖?

我思考不语,一旁的谢广抢先答道:“肯定鬼啦,我最怕日本鬼片里的鬼了,什么贞子、富江啊,尤其是那个伽椰子,阴魂不散,全身瘫痪还能到哪跟哪儿!”

张平的老家在一处很偏僻的山村,村里迷信风行,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举行五花八门的祭祀活动。村民们一旦哪里不舒服或者生了什么病,第一想到的不会是医生,而是村里的灵婆。据他说村里有个权威的灵婆家族,家里世代都当灵婆,专门与地下的鬼神打交道。除了专业的,还有一些兼职的,就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常常帮出了毛病的村民们做一些特殊措施,以驱除鬼神干扰。

要是以前,张平对这些嗤之以鼻,但那件事发生之后,张平改变了一贯以来的看法,开始做起研究起来。

张平是个高瘦文弱的男孩,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走。他留着个比平原还要平的平头,戴着个无镜片的黑眼镜,看起来既像做学问的学者,又像抗战电视剧里的汉奸。谢广就不同了,宽脸方头,长得五大三粗,一米八的身高,一身黝黑鼓突的肌肉。最让他引以为豪的是他那自诩堪比斯瓦辛格的胸肌和腹肌。他是校篮球队队长,兼职排球队主力队员,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却胆小得要命。

也许真的上天注定,大一分宿舍,就把我们三个对灵异痴迷的人分到一起。宿舍是四人间,张平睡在我的上铺,谢广睡在我对面。谢广上铺的男生大一就搬出去了,那个床位一直空着。

没有工具也没有能力去证明,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幻想,一种在人的灵魂中寄生的细菌。

至今为止,人类对这个世界所知道的东西少之又少,有时候人类对自身都缺乏了解,鬼魂便是其中一种。灵异并不简简单单只是关于有鬼无鬼的争论,而是一种现象,一种谜题,一种其切切实实存在,你却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或者感受。

做什么事人多不好,人少也不好,三人最佳。平时,宿舍门一锁,天王老子在外面敲门也不管,咱三戴着耳机,敲着键盘,眉飞色舞地在游戏的海洋里称霸驰骋,好不自在。

当然,除此之外,我们三人经常泡网吧,三人一排,戴上耳机,通宵达旦地玩DOTA,LOL,网吧里的氛围足,玩起来更爽。

除了游戏之外,便是灵异社团的活动了,其实说起来,张平谢广对灵异痴迷是有原因的。

我上大学期间参加过一个灵异社团,专门研究一些无法根据科学解释的超自然灵异现象。研究对象很广,既有现实中发生的闹鬼事件,也有民间流传的鬼神传说,当然,最普遍的还是网上的灵异视频和电影,也包括灵异新闻和小说,以及一些民间盛行的灵异故事和现象等。除此之外,社团成员们还会用各种方式收集灵异线索,团内会不定期举办讲座活动,由成员自己畅谈对于灵异的见解。

灵异不是天方夜谭,甚至可以说灵异就存在于我们每个人身边。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冥冥中似乎总有一股力量在操纵着什么,在暗示着什么。灵异并不是去追寻牛鬼蛇神的踪影,也不是去探讨地狱的境况,而是一种神秘,一种力量,一种无法感知却挥之不去的的东西。就像寄生在手背上的细菌,无论你如何洗手,轻轻一抬手,它们便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休息、行走等等,除非借助工具,否则你无法感知。既然如此,灵异需要借助何种工具?或者说灵异本身就是一种虚无,如何证明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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