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胸有不平事,剑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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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我这个人没啥缺点,就是脾气大,生平最见不得不平之事,所以从小到大没少挨打”将酒葫芦丢给阿丧后胖子眯眼注视着远处的银甲头领身旁的老人,忍不住冷笑道。

“脾气大还挨打?”远处阿丧喝掉最后一口烧酒,扔掉葫芦后一脸鄙夷。

“呸,打我的人脾气比我大”胖子起身狠狠吐掉嚼烂的甘草。

毫无征兆,骤然感觉胸口一阵凉意,银甲头领看到自己呼气渐白,一抹雪白长虹破空直接撞在身上的息壤甲上,刀气裹挟的水属寒冰被息壤甲剥离后缓缓退去,但是刀气前进之势依然不减,息壤甲上的玄铁如那风化的石块般一块块脱落。身侧老者探出枯槁左手在银甲头领右肩一拍,银甲头领只觉一股暖流从右肩奔腾而至前胸,刹那间抵消了刀气,但是身上价值连城的甲胄也废了。老人瞧了一眼甲胄破开之处,没有什么言语。松了一口气的银甲头领也向后退了一步,闭口不言。

“银甲那厮,叫你不要聒噪浪费小爷时间你不听。你就是悬镜司的那个姓窦的老匹夫?万年天榜第九,叫窦什么来着,姑且称你为老逗比吧。对了,你家的小逗比是我杀的,学了点土属皮毛的土遁就想偷袭小爷,也不想想客戎偌大的草原,在玩土的祖宗面前玩土遁...”

“技不如人还要出来丢人现眼,死不足惜,倒是顾公子一身天赋和悟性皆是超常,若不是客戎偏居一隅,仙家资源分配不均,想必少侠早已更上一层楼,说不定已跻身老夫之前了。大昊地大物广,无数仙家洞府还未被探寻,哪怕仅靠悬镜司手中的资源,说的不客气一点,堆也能把你堆进天榜。顾少侠的冰魄刀似乎还未臻于完美,老夫此刻身上就带有一枚冰魄,只要你避战在一旁,这枚冰魄此刻就作为悬镜司邀你入司的诚意,往后的事情今天事了之后细细再谈。

“呸,老逗比,在我们客戎,向来不喜欢伸手去接,臭叫花那叫啥来着”

“嗟来之食?”小天地中盘腿而坐的阿丧笑答。

“对,就特娘的嗟来之食,我更喜欢拔刀去抢,偏偏你说了这么多条件没一个是小爷喜欢的,冰魄?我杀了你再从你身上拿,不是更简单直接吗”。

“这个罪臣余孽和那边那个刚逃脱的亡国余孽,今天一个都走不了。至于顾少侠,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另外那位少侠,我知道你师承何人,只是今天这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为妙,以免给你的师门惹来麻烦”

阿丧正在小天地中查缺补漏,闻言后斜眼看着姓窦的“哦?”

窦瑾席地而坐,身前多了一块纵横十九线相交的金色棋盘,361个落子处不断有黑白棋子闪现跳跃。天地间五行之属的逐渐以金色为主调,有黑云白云缓缓转动,天地间充斥着金色光泽。三百六十骑在银甲头领的带领下开始收紧缰绳,等待冲锋令棋落下之时。

“杀无赦”窦瑾缓缓抬手之后传出了他低沉的嗓音,啪的一声脆响,白棋落子。

银甲头领用力挥下黑旗喊到“杀无赦”,全部骑卒一夹马腹,迎着四人冲将过去。三百六十一骑呈棋盘上纵横十九道的排列,成基本的冲锋队列发起冲锋。每一骑跨入金色光芒之中便有金光一闪,黑甲银枪变成金甲金枪,纵横之间金线相连,如果有人在高处俯视,就能发现骑兵阵列完全成了一块行走的金色棋盘。

“窦瑾。读书人就算吃亏也喜欢讲道理。我的父亲、我的师父,正是跟天上那拨千年王八和你们这帮潜入人间的老鼠讲道理,所以他们死的最是憋屈。”

“憋屈?逆天行事,本就是求死的行径,两个求死之人,既然早已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何来的憋屈。”注视着棋盘内的风起云涌,窦瑾捻须落子。

随即,此方天地中,金光逐渐收缩,最终凝聚成一柄玲珑的飞剑。

“没有剑意,不是剑修,你一个耍刀的难道自己觉察不到?”看到胖子投来询问的目光,阿丧翻着白眼说道。

看着金光闪闪冲杀而来的骑阵,转头看了一眼躺在阿丧小天地中的阿欣,程辛心想‘只要阿欣能活下去就行’,转身再次握紧手中的剑‘老伙计,希望你下一个主人,不要再像我这般窝囊’。

“我离家逃亡之前,父亲生前让我将来听师父的话。我北上游历之前,师父让我将来听师娘的话。我师娘授剑的第一天就跟我说:“你跟我学剑,以后,道理,就在剑上”,我今天就要跟你悬镜司窦瑾讲一讲我程辛的道理”。

“哦?道理?老夫以为,大势之下,哪怕委曲求全,顺势而为,这叫顺应天道。为了一点执念,逆流而上,妄图逆天行事,螳臂当车,那叫离经叛道。拳头够大,才有资格讲出自己的道理,起码在这一点上,我非常认同。哦?你一心求死的心境,是因为那个女娃娃?如是你寻求一线生机夺路而逃,老夫可能还没有十足的把握留下你。你当真以为你拼上性命,就能重创老夫甚至杀掉老夫?”

黑色骑阵如奔雷而至,百米之外,沉闷的马蹄声如鼓点一般敲打在三人的心坎。

“你只管向前,让小爷会一会大昊的衡十三卫到底有多变态”顾北辰很反常的右手没有去碰冰魄刀,而是从腰后抽出了一柄无名怪异的短刀。向前踏出一步,冰魄已然出鞘握在左手,刀身如有霜凝,丝丝缕缕的白雾向地面流淌而去,眨眼的功夫,顾北辰一丈之内的地面已铺上了一层薄冰。咔擦声的碎冰声传来,只见一身黑色短褂的顾北辰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比之迎面铁骑更快的速度,一头撞向了古怪骑阵。

“你谁啊,要打便打,别这么聒噪,小爷没酒了,赶着去买酒喝”胖子打断了银甲头领的话,呸了一声后继续说到“姓窦的老匹夫,出来和小爷过两招,让小爷看看地榜与天榜的门槛到底有多高”。

银甲头领担任衡十三卫第三甲卫五年的头领,从来都是江湖武夫低声下气跟自己说话,今天却遇上这么个不长眼的主,难免心头火起,压了压嗓子,再次开口“在下衡十三卫第三甲卫百夫长李...”

“你们俩护住阿欣,窦瑾,我来。我跟他,国仇家恨,有太多的账要算”

“阿辛,东官青龙、西官白虎、南官朱雀、北官玄武,各有擅长的五行之属而且都是各属之首,西官白虎修五行金雷之属。下山前老瘸子说我三年内不能杀这些潜入人间的天人,不过阿欣公主百步之内,绝无纰漏。顾胖子,你去给阿辛压阵,卦象上还有一宿之变,可能暗中还藏了一宿”说完,阿丧席地而坐,周身金光如涟漪一般荡漾开来,画地为牢,百步之内,已是另一个小天地。

只见对面阵前银甲头领向前跨出一步,朗声道:“刚刚推刀出鞘的,可是地榜新晋前三的冰魄刀顾北辰顾少侠,不知少侠从客戎南下我大昊,所图为何?策动我朝罪臣余孽和亡国余孽行那里应外合的阴谋?想来,绝不仅是行那堪舆绘图的谍报之事吧!”

元武元年秋末,幼主登基,改国号为昊,时年大旱,莲花教大肆烧杀抢掠,渭水河畔黑甲银枪的衡十三卫共计八百骑花费百余骑伤亡一举绞杀莲花教包括教主在内三名金丹修士和诸多教众。衡十三卫一战成名,天下武夫、修士莫不避其锋,此后昊国之内魔教异端从此销声匿迹。

而此刻,为首在前的银甲头领一挥手,三百六十骑衡十三卫有序勒马,这个距离,刚好是冲锋的最佳距离,何谓势大力沉,就是这个距离之下的冲锋,任你是佛门金身罗汉用出不动明王的佛门秘术,也要被撼动三尺,甚至破去金身伤及血肉。

魁梧的银甲头领正低着头侧身恭听身旁黑衣轻甲清瘦老人的指点。

“听说西官白虎七宿都是暴脾气,明明是个天地窃贼,还敢搞这么大阵仗,我看他不爽,阿辛,这个让给我吧,我就喜欢跟这种暴脾气过招”

说话间胖子左手拇指轻轻推刀出鞘寸许,脚下土地瞬间凹陷下去,就要迎着远处冲杀而来的重骑队伍为首一人出刀。寸许刀身刚见阳光,暴烈的寒气从刀鞘溢出,但又瞬间消散于天地间,程辛伸手将余北辰的刀压回鞘中。

程辛用真气稳住了阿欣的心脉和气府后,解下白袍轻轻披在阿欣身上。眼神触及她惨白的脸庞,除了无尽的温柔,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心痛与怪罪。

睡罗汉姿态斜靠着一块石头的阿丧丢掉手中鸡骨,懒洋洋的剔着牙,慢吞吞的吐出一句“来了”然后胡乱抹了抹嘴,朝着胖子伸手道“酒”。

残阳余晖下有四人席地拢火而坐。

衣服处处补丁却洗的干干净净的,叫阿丧,此刻正躺在一旁专心对付着手里的鸡腿。

马是西凉悍马遗种,每一匹自出生到淘汰都记录在册,负重、耐力、爆发力皆是上上品,随便挑出一匹都能力压皇家御马。

骑卒更加变态,从军中挑选拔尖体魄的悍卒后代,从小开始培养,只知每一位入选衡十三卫的死士,体魄气血,都堪比佛门日日夜夜打熬体魄的罗汉境护法武僧。

一身黑褂打扮的胖子叫顾北辰,嘴里嚼着半截甘草,脸上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头浓发却横生倒竖乱草一般,脚下胡乱丢着一把长刀。

白袍青年名叫程辛,盘膝而坐一身书生打扮,偏偏腰悬长剑,脸色憔悴,眉目流露着焦急,脸上的血污更是遮掩了英挺秀拔之气,一眼望去,于四人之中最显狼狈。

白袍青年身前,同是盘膝而坐的意识模糊的女子,一身大红的嫁衣上隐约看得出片片血迹,被程辛称为阿欣的少女秀丽绝俗的面容却没有半分血色,显然已是受了致命重伤。

九月,正值暑退凉生的季节,夕阳拂过身上,殊无暖意。一阵整齐的马蹄声打南边传来,三百余骑黑甲骑卒拖曳着一尾沙尘向前疾驰,残阳如血,银枪之上的寒光更显肃杀之气。一杆黑色大旗,上面绣有金色“衡”字。

黑甲银枪,西凉白马,鹘弓刀满。这是昊帝国十年前变法之初就开始秘密培养打造,专门用来制衡修士的特殊队伍“衡十三卫”。

甲是玄铁重甲,外附一层息壤,可以断去催动五行术法的真气,使得五行之属回归天地秩序之间。每年昊帝国都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从昆仑山中取出息壤由土属修士炼化后附于重甲之上。每一件玄铁重甲的价值,从采集息壤到制出成品,要用四位结鼎期修士的性命去堆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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