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村狼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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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三岁后,陆归因大部分时候都在城里读书。高中以后,他才开始处理灵异事件。真碰上要紧的事,师兄还会到城里把他接回来。后来,陆归因考上了大学,到省会读书,距离很远。渐渐地,只要不是特别难搞的事情,师兄们都不麻烦陆归因。乃至陆归因已经在城市里站稳脚跟,自立门户,师兄们再也没有找过陆归因帮忙。陆归因也很少回去故乡。

这回,师兄们多次打电话找陆归因回来,也是迫不得已。

声誉是陆钟吕留下的,真正算得上维护陆钟吕声誉人的是陆归因,其他五个师兄,只是不过不失,并没有多大贡献。然而对于留在沟边村这小村里的三个人而言,支撑他们面子的,主要也就是这点声誉了。

陆归因:“我已经和济安堂沟通过,二师兄你待会就去接应他们吧。”

吃完饭后,二师兄就下山去接应济安堂的人。

其余三个人就到警局,他们有事情需要和警察商量。这是陆归因回到家乡的第三天。

陆归因回到家乡的第五天。

“停车!”

车子停下以后,一个瘦削的少年和一个高大的女性下车了。

“你们下车干啥呢?还有一段路就到了。”二师兄坐在驾驶座上,探头出来看着下车的乘客,不由得急了起来。

两人根本不理会有点生气的二师兄,遥望着村子。

戴着茶色眼镜的瘦削少年看了看村子周围,说:“老六就是老六,猜得真准啊。一个青紫色的场覆盖了整个村子和附近的山头,确实有人在这里构建了强力的阵地。”

“连长老都看重的人,当然得有一定水平。”接话的女性,年约二十七八,身高约一米七五,扎着马尾,体格很好,气质沉稳。

瘦削的少年,名叫郎钥。而那个高大的女性,名叫蒋煋。他们都是济安堂的驱魔师。这次到来,就是帮助沟边村的人解决疑似狼人袭击的事件。

蒋煋打开车后箱,一下子就把打包好的工具扛在肩上,和郎钥离开车子,向着村子边上的山头走过去。

“喂喂,你们……”发现不对头的二师兄下了车。

从两个执行者的谈话里,二师兄听出来了老六和他们仔细谈过这个事件的味道。既然他们是确定完了情况再采取行动,那自己是不应该干预的。到头来,自己在这个事件里,就是窝囊地找人帮忙和担当带帮手过来的司机,什么大的用处也没有。

他有点脱力地靠在车上,目送两个执行者离去。

等二师兄回到村里的时候,沟边村里头只留下指挥的领导,干事的警察,保证后勤的医护人员以及陆归因师兄弟几个。没有了大部分居民的沟边村显得更加的冷清,甚至安静得有点渗人。

二师兄有点担心地问:“人那么少,应付得来吗?”

陆归因表现得很淡定,他说:“就因为人少了,我们才更有可能应付得来。”

村里的广播开始播放相声,然后就是一些欢乐的音乐。虽然气氛有点怪,但广播的内容的确让在场的人有了一定程度的精神放松。

十一点二十三分,进入正午时分。

音乐的声音从淡出到消失。

“啪啪。”

陆归因拍了拍话筒,开始讲话。

“这些天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我已经知道了真相。”

在场的人一听,都竖起耳朵,想要听听陆归因的说法。

“刚开始的时候,事发的地点是野外。袭击人的确实是犬科动物,而且是训练过的犬科动物,可能是驯养过的狼。当大家都觉得狼是真的以后,凶徒就不再用犬科动物作案。而是自己伪装成狼人袭击村民。”

陆归因提出的这个解释只是听上去有一定合理性,其实漏洞还是很多的。在场的人有的在思考,有的在讨论,有的直接提出反对意见。

突然,公厕那边传来了惨叫声,紧接着又传来枪声。

大家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位受伤的警察。与之前不同,他们受的都是刀伤,不是咬伤或者挠伤。医护人员马上对两位伤者进行治疗。

“凶徒出现了,是个披着狼皮的男人,比较健壮,估计对使用短刀很在行。”

“他,他中了枪,腿上有伤。追着血迹应该可以找到他的。”

一直被厚重浓雾所包裹的这个事件,露出了一个缺口,阳光到底能不能从这个缺口照射进来呢?

如今,这个话从陆归因嘴里说出来,分量并不比陆钟吕轻。

三个师兄听了,心里很惭愧。现在村里都被“狼人”搞得人心惶惶了,他们还老是惦记着自己的面子,没有正视问题的严重性。作为陆钟吕的徒弟,这样的作为才是真正的丢人啊。

“我们在鬼神边上行走,心里头放第一的,是苍生。”

这句话是陆钟吕生前常常对徒弟们说的。

陆钟吕心里清楚,这五个徒弟要么早早结婚生子,要么过于贪恋尘世,很难有这种胸襟。但还是希望他们能做多少做多少。到头来,真听进去的,只有他最器重的小徒弟陆归因。

“二师兄,你和济安堂交流比较多,吃完饭就去他们那边带几个帮手过来吧。”

这话一出口,三个师兄都呆了。

他们呆了,不是因为“这件事严重到连老六都要找帮手”,而是因为“那点可贵的声誉和尊严到底还是保不住啦”。

他们明明可以让济安堂的执行者过来帮忙,但却一拖再拖,就是抱着侥幸心理。事情还是毫无进展,三人一商量,厚着脸皮把陆归因叫回来。如果陆归因能解决这个事,那好歹外援也是自己人,还不至于太丢脸。

三个师兄心里的小九九,陆归因是知道的。本不是自己的声誉,维持又有何用?名不副实。声誉难道比人的安全还重要?这事情再拖下去,可能就从伤人发展到出人命了。

现在,当年的小孩已经长成青年,他叫陆归因,大家叫他老六。

即使不明说,明眼人也看出来,陆大师傅的六个徒弟里,真正能算继承他衣钵的人,只有小徒弟陆归因。说来也奇怪,陆钟吕对陆归因倾囊相授,却不让陆归因接手沟边村和附近村子灵异方面的活,只让孩子好好读书。往往是师兄们碰到什么难题,去找师父,陆钟吕手一指,让师兄们找小师弟帮忙。如此一来,就成了某种惯例,有什么灵异的难事,人们都找师兄们,不去找陆归因。

陆归因的师父姓陆,叫钟吕。人如其名,正气凛然,响当当的一个道长。因为他悟性很高,人也正派,他的师父觉得好男儿早点出名也不碍事,老早就给人推荐这个出色弟子。因此陆钟吕十六七岁时候就成名了。他参与过多次通灵人领域的大事件,名气很大。只要是上道的驱魔师,说起“陆钟吕”,谁都听过他的一部分事迹。

在三十五岁以后,陆钟吕就有意淡出江湖,开始在沟边村定居。直到他四十七岁那一年,在时代大潮的推动下,外界搞起了某些全民性的运动,有好些人借机利用法术和宗教干坏事。为了维持国家的稳定,上层管理者和济安堂联手办事。老朋友都来请陆钟吕出山,他为了众生,也就出来做了这最后一个大的任务。

“一回来就得给乡亲发红包的小村,谁出去了愿意回来?”陆归因这话可谓一针见血。要不是领导们提前给乡民打过招呼,陆归因怕也逃不过这个红包吸血的环节。

三个师兄听了,虽然有点不快,但也就停了停筷子,叹了口气。民俗这东西,他们不认同,但也改变不了。哪怕想为这个生养他们的小村辩护,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陆钟吕遇到了一个孤儿。这个孤儿从某个遭遇坏人暴行的家庭里逃出来,因为神明保佑而活下来。这小孩长得眉目端正,两眼清澈,有点秀才气。如果教育得当,肯定是个人才。

陆钟吕觉得这是天意啊!

他本打算只教五个徒弟。偏偏收回来的徒弟人品还好,天资不足。而他自己又无意结婚生子,所以也没有子嗣。这个孩子,很可能会成为他的继承人。于是陆钟吕收养了这个孩子。至于这个孩子长大后愿不愿意学跨界人的知识,那就看他自己将来的选择了。

饭桌上,三个师兄一筹莫展,陆归因却神态自若。

“四师兄和五师兄呢?回来以后都没看见他俩。”

“他们说,五个人挤在这几个小村里,也没那么多活可以干啊。他们就外出谋生活了,听说在外地置房成家了,这几年也没回来过。电话倒是给我们打过好几次。反正过得很不错,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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