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灵之秘术犯罪

沟边村这地方三面靠山，海拔也有一点，到了二三月雾气浓重也是常态。在雾气里，人的视野变小，心理上也会容易焦虑。来的东西看不清，走的东西也看不清。实际上，被袭击的人真不一定看清了自己遭遇的那个动物是什么模样。

陆归因叨念：“模糊……”

因为模糊，所以存在想象空间。存在想象空间，那就可以进行暗示和引导。

陆归因的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候，他还没上小学，就在村里的老教师那里接受学前教育。某天放学回家，小归因看到有人家举办丧事。老人的身体固然是躺在棺材里面，但小归因看到老人（的灵魂）还坐在家里面的摇椅上。

于是小归因就问一个大人：“焦二叔，他们这是干啥呢？”

“他们在送白老头走啊，人老了以后，躺下再也醒不来，就要被送走的啦。”

对于小孩子，大人习惯于将死亡的事情说得轻一点。

“送走？可白爷爷不还在屋里面吗？”

如果是普通小孩，大人肯定捂住小孩的嘴巴，叫他别乱说话。然而，小归因可是陆钟吕家的孩子啊。这个小孩说的话，可就不是乱说啦。

白家的人听闻这个事，立马找陆钟吕求助。问题也不严重，陆钟吕让二徒弟去办妥了慰灵仪式。白老头的灵魂就安心了，随着棺木离开了村子。

那天夜里，小归因和陆钟吕在井边乘凉。

“师父啊，我看到两个白爷爷，哪个才是真的？”小归因一边问，一边竖起两个食指。

“如果是我，我会说，两个都是真的。”

“那为什么他们看不见有点透明的那个白爷爷？”

“在他们的眼里，只看到实实在在的肉身，所以他们觉得，把白爷爷的肉身抬出去就够了。”

“为什么同样是人，看到的东西却不一样呢？”

“这个问题，我也答不出来啊。就好像，鸟可以飞，鱼却是游，我们是走。没有什么缘由，本来就是这样。”

“那在看不到灵魂的人眼里，世界就只有实实在在的、的、那些东西啦？”

“大部分人是这样的。”

“那到底肉身和灵魂哪个才是真实啊？”

“所谓的真实，也不一定是真的，假的东西，也不一定是假的。”

小归因挠挠头。

陆钟吕看着夜空，想了一会。

“你和我都看见了白爷爷的灵魂没走，你和我都认同的事情，在我们的眼里，就是真的。那些看不见灵魂又不信鬼神的人，只认同白爷爷的肉体，不认为白爷爷有灵魂。我们认为真的东西，在他们那里，就是假的。”

世界只存在于人的感知里，所谓的真实，就是某群人个体感知的交集。“认知以外，别无真实。”常人的偏执与狭隘，就是基于这个观念。而跨界者会更容易明白，所谓的世界，应该是有感知能力的生物们个体感知的合集而非交集。

当某种意识成为一群人的共识的时候，假的东西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成为真的。

在日常世界里，假的东西只能在认知层面成为真实，也就是大家都相信的谎言。在法术的领域里，配合上阵法，某个区域里的人都认同的“谎言”，就可以变成真实。

所谓的狼人，只是在吸血鬼小说盛行以后同时被创造出来的幻想生物。物质层面的狼人是不存在。如果说灵异领域当中有没有狼人，那还是有的。

在中古时期，有些居住于森林的巫师，例如德鲁伊之类的，他们有时会披着狼皮，让狼的灵体附身，强化自己的体能和触觉。动物灵附身后的披着狼皮的巫师，大概就是狼人的原型。

现在这个法术，是让人们相信狼人的存在，继而让狼人“真的存在”。

想到这里，陆归因开朗地大笑起来。虽然不知道对手是谁，但他大概知道对手在干什么。不过，光有猜想是不够的，需要有人检验他的猜想对不对。为此，他打了一个电话。

白色节能灯就这么吊在大厅中间。惨淡的白光映照在四周的墙面之上，坑坑洼洼的泥砖上有些小洞明亮有些小洞漆黑，光和影交错的光景似乎触动到了陆归因的思绪。

“真亦幻时幻亦真。”

遭遇事件的发生地点，从山林向村里移动。从普通的目击，到被追赶，再到撕咬，今天的是扑倒挠伤。力量越来越大，行为越来越大胆。

想了不少办法，也采取了实际行动，却无法将伤人的家伙找到。这家伙却越来越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你的附近，袭击人类。这只狼，每到雾天都会叫几声，提醒你们它的存在。每当大雾天气，它都可能出现并袭击某些人。现在村民们得多么惊慌啊。

每到入夜，特别是雾天的时候，村民们的恐惧情绪就会加重，总是觉得会有什么怪物从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出现，然后把人吓一跳或者弄伤。

“被挠了？那不是狼吗？狼不会挠人啊。”

“不是普通的狼啊，是那些小年轻说的狼妖还是狼人来着？它可以两条腿站着的。”

在一边的医生说：“如果是利器所伤，伤口会很齐整，这个比较像野兽爪子挠出来的伤口。对方力量很大，如果不是这冬季的衣服厚，估计会伤得很重。这个伤，确实不是狼造成的。”

自从起雾以后，雾大的天气，山上都有狼叫。有了这个铺垫，当人看到像狼的生物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想到“我看见狼”？

有一个人说“狼存在”的时候，大家就怀疑沟边村这个几十年没有狼的地方可能有狼。当三个人说“狼存在”的时候，大部分人都相信真的有狼。再到有人确确实实地被狼袭击受伤，就没有人怀疑狼的存在了。

首先是事发时间。

暂时来看，这是村子附近起雾以后才开始的异常。

另一边，陆归因和三师兄来到案发的现场。

案发时间是清晨，地点不是在周边山头，竟然就在村里的街道上。现场只有老王留下的血迹，没有什么明显的线索。

“老王，怎么样？伤得不重吧。”

“就是被扑倒了，脚上脱臼。然后背上，被挠了，衣服都破了。”

野兽再怎么大胆，也不会随便进入陌生的地方。就算进入，也是偷偷地进入。就算它进了村里，也不会随便地袭击人类。像这样进入陌生的地方，在开阔的路上，无理由地袭击人类。怎么想都不是野兽的作为。

之前，村里已经发出通告，告诉大家不要上山。现在人们不上山了，对方却主动找上门来。

三位师兄各忙各的，陆归因则留在师父的旧居里，给师父上香，然后梳理信息。

陆归因回乡第二天，早上七点多。

陆归因正在洗漱，三师兄就过来说：“村里又有人遭罪啦，待会先去看看现场，回来再吃早饭吧。”

在医护室里，大师兄正和伤者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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