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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杯,干杯吧!我最亲爱的。”他喝了一小口,向着冰凉的相框印上一枚充满爱意与渴望的吻,然后把照片放到身旁的桌上。照片里的女子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她正值妙龄,秀发翻飞,深色的眼眸闪闪发亮,即使是一张黑白照片,也藏不住她独特的美,这是安东尼在多年之后,仍会为她怦然心动的原因。她已然去世40年了,但依旧是安东尼生命的核心,而她的辞世却以另一种方式支撑他继续活了下来。她让安东尼?佩尔杜变成了一个“失物守护者”。

查尔斯?布拉姆韦尔?布洛克利独自在14时42分由伦敦大桥开往布莱顿的列车上,并未买票。他正安息于一个亨特利与帕尔默牌饼干盒里。火车剧烈晃动着驶入海沃兹希思站,座位边缘的盒子也随之摇摇晃晃,正要翻倒在地时,被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

* * *

他很高兴能回到家里。这座维多利亚时期的红砖房名叫帕多瓦,陡直的门廊里种满了金银花和铁线莲。午后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而回声荡漾的门厅里却阴凉清爽、花香四溢,温柔地迎接他的到来。放下背包,他把钥匙放回桌子的抽屉里,将巴拿马草帽挂在帽架上。虽已筋疲力尽,但是家里的宁静气氛使他欣慰。这份宁静,并不死气沉沉。一座老爷钟嘀嗒嘀嗒地响着,远处传来旧冰箱的轰鸣声,一只乌鸫在院子里啼啭歌唱。这座房子未曾遭受现代科技的洗礼,家中没有电脑、电视,也没有DVD、CD播放器,想要同外界产生联系,只能靠一台老式电话和一台收音机。他来到厨房,打开水龙头,等到水温变得冰冷,便灌满了一杯。现在喝琴蕾酒未免过早,喝茶又太热。

他轻抚着盒盖,在一座架子上找到一处空地,将盒子轻推进去。钟声响起,天色已晚,正是畅饮琴蕾酒的时刻。安东尼从冰箱里取出冰块和酸橙汁,又拿来一只绿色鸡尾酒杯和一小碟橄榄,放在银质托盘上,端入花房。他不太饿,只想借此开开胃,这样就能吃下劳拉精心准备的沙拉,以免让她失望。随后,他放下托盘,打开房门走进后花园。院子里有一台木质留声机,喇叭是通体的金黄色。他抬起唱针,将其轻轻放在那张甘草色的唱片上。艾尔?鲍利的歌声飘入空中,飞入花园,好似要同那只乌鸫一争高下。

一想到你,我便忘记那些平常琐碎的事情这原是他们最爱的一首歌。他听着歌曲,舒展修长的四肢坐在一把皮质靠背椅上。年轻时,他身材高大,形体健美;如今到了晚年,肌肉渐渐萎缩,几近皮包骨头。他一只手端起酒杯,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银边相框,向照片里的女子敬酒。

劳拉今天回家了,不过走之前留下了一张字条,还做了火腿沙拉放在冰箱里,留作他的晚餐。贴心的好姑娘,他这么想着,将那杯水一饮而尽。回到客厅,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一扇厚重的木门。而后,他拾起地上的背包,走进屋内,轻轻关上了房门。放眼望去,架子、抽屉、架子、抽屉——三面墙上都是架子和抽屉。每个架子都毫无余地,每层抽屉都毫无空隙。四十年的囤积,让这些无家可归的杂物汇聚在这个屋檐下,有了各自的名字。法式窗户上的纱网让午后刺眼的阳光稍显温和。其间一根长杆,刺穿了屋内的黑暗,与粒粒尘埃一同反射着太阳的光线。他从背包里取出那个饼干盒,小心地放在一张红木桌上——这间屋子里唯一整洁的地方。打开盒盖,他仔细观察着里面的东西,那是一种灰白色的物质,有着粗粒砂的质感。他多年前曾在家中后院的玫瑰园里播撒过类似的东西。这不是人的骨灰吗?怎么会装在饼干盒里,落在火车上?他满腹疑问地盖好盒盖。后来,他去了火车站,想要交还这个盒子,但是检票员拍着胸脯保证那只是别人丢掉的垃圾,叫他赶紧找个垃圾箱扔掉。

“你都想不到人们会在火车上丢下什么垃圾。”他说着朝安东尼耸耸肩,便不再理会他了。

——安妮?勃朗特

一想到你,我便忘记那些平常琐碎的事情我住在梦里,像国王一样欢喜别笑我傻气,这件事占据了我的心对你的思念,叫我望眼欲穿你不知道,每当靠近你,时间过得有多慢在每朵花里看到你的笑脸,在每颗星中看到你的双眼我就这样想念你,夜不能眠——雷?诺贝尔

安东尼已经不再为任何事惊讶,但丢掉的东西,无论大小,总能触动他的心弦。再次回到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棕色标签纸和一支镶金钢笔,蘸了黑墨水认真地写下日期、地点等细节:

亨特利与帕尔默牌饼干盒,内有疑似人体骨灰。

在14时42分由伦敦大桥开往布莱顿的列车上,第6节车厢里捡到。逝者身份不明。愿上帝保佑,愿逝者安息。

献给比尔,我最忠实的伙伴

以及蒂利?比恩公主

不堪玫瑰刺痛的人,不配拥有它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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