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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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文件外泄的事情发生后,李小媛就没再和她说过话,偶尔遇见也是冷眼相待,嘴里不忘冷哼以示鄙夷。

清零自认早已看清职场人的善变,但落在自己身上难免有种把黑豆子当苍蝇屎吞肚的感觉,一股子闷气纠结在喉咙处饶痒痒,恨不能抓着李小媛的大波浪卷吐纳不平。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个诗歌呀,不能写的太深情,太有文化内涵的话,别人一听就知道不是我写的……”

“那个诗歌呀,最好搞笑一点,能符合我的精神面貌,帅气!幽默!充满艺术细胞……”

“那个诗歌呀,比喻尽量多元化,国际化,能深入浅出地展现个人的人文气质和特性……”

“那个诗歌呀,用的比喻最好是大众化的,一听就能懂的,展现我平易近人的美男气质……”

“那个诗歌呀……”

正待大书特书,谭耀龙看清零乜斜着眼睛火冒金光,左手一只叉,右手一个勺,青筋微现,嘴巴紧闭,毛发要竖,乌云滚滚,雷电相加。

“那个诗歌呀……清零妹妹,你随便写写,随便写写哈……”

眼见小白兔要怒变小白怪,谭耀龙赶紧啪啦玩剩下的饭菜,翘起脚尖飞快逃走。

小荷一脸崇拜地看着谭飞腿远走的背影:“哇塞,谭主管,好内涵,好MAN,跑得好快呀……”

清零杏眼向上看,用尽力量想翻出像李小媛一样好大、好大、好大的白眼,结果,白眼没翻成功,却发现一个摄像头正对着自己的方向。

打探四周,偌大的食堂,就一个摄像头,挂在高墙,对着最角落的位置。

这里有什么吗?

环顾前后左右,除了白墙和玻璃窗口,还有什么呢?

莫非……

有人动了摄像头?

就这样,清零一动不动地盯着摄像头足足想了十来分钟,从保安大叔、小偷、安装人员、间谍等人物进行一一联想,跌若起伏的电影情节从脑海闪过。

商战?言情?玄幻?武打?

无论怎么样,都好生奇怪!

小荷顺着清零的目光,也跟着对摄像头呆望了几分钟,心想:“这珠宝公司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啊?”

公司另一头,隐秘的休闲区里,躺在沙发上的偷窥者差点被她望穿秋水般的眼睛吓坏了。

莫非……

被她发现了?

从监控画面得到的信息综合来看,此刻心中有妒的某人,掐指一算,北部总公司有人员缺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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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年尾,熙福珠宝深圳分公司全年的工作几乎告一段落,经过上次的事件营销,公司的店面销售量位居全国第一。由于来年上市的珠宝产品订单量巨大,王永杰成为全公司最忙碌的人,三天两头南北飞驰,走访工厂查看成品基数和式样,忙得晕头转向。自从香港珠宝展过后,王永杰每逢出差,必以避嫌的名义撇下总助,指明让谭耀龙跟班,口头原因非常明确,男人力气大搬行李方便;心里的目的则更加明确,就是清除任何碍眼的雄性动物出没在自己的猎区范围之内。

自十月份开始,谭耀龙就跟随王大总监出差十几次,可怜从小在南方长大的他,据说首次在哈尔滨机场下飞机时,被漫天的皑皑白雪吓到腿软,毫无传说中南方人初见雪的那种兴奋和惊喜。

普通的牛仔裤,怎能抵抗住哈尔滨零下二十多度的干冷袭击?

逢出差回深,谭耀龙必会抓住任何空挡时机,在清零面前鬼哭狼嗷怨声载道,控诉王总监的魔鬼行径。经他几番玄幻式的描述,清零对王总监的印象有了些许的改变。

原来,帅气又多金的王大总监,不仅对女人小气,对男人更加小气啊!

文案定稿后,清零已经一个多月处于空闲的状态,并且魅惑男钟指导连续多日踪影不定,谭耀龙出差数次频繁,身边少了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很是感到无聊。

百无聊赖之下,清零想起谭耀龙的诗歌写作,歪头一想,反正无事可做,不如就为他写首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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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正被寒潮包围的哈尔滨某五星级酒店的某个高级套房里,王永杰身穿一袭丝质睡衣躺靠在沙发上,安抚手机另一头暴跳如雷的钟捷西。他如刀雕刻的俊颜此刻写满了狐狸般的狡猾姨母笑,心中耶声四起。

拜他所赐,钟捷西成功地被林清芝缠上了。

换成商业性质的话术,国贸经济公司的第一女投资人林清芝,对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的珠宝拍卖投资事宜万分感兴趣,对拿下这个大骨头表达了致死不移的决心和勇气,势必要在深圳这片伟岸的土地上大干一番,为深圳珠宝走向国际走向世界贡献雄厚的智慧和力量。

身边无人,王永杰不再掩饰嘴里超常规的笑意,安抚钟狮子:“lilv,林小姐是深圳数一数二的投资理财师,既然她如此看重你的商业计划,想必是认可珠宝拍卖将是华南地区最值得投资的理财方向。不如趁此机会,跟她合作,双赢双得嘛。”

钟捷西磨牙切齿:“真是要疯了,我怎么就听信你这老狐狸的谗言,惹上了另一个老狐狸呢?那位林投手,差点没把我当财神爷供奉起来挂在墙上,好像我就是一堆钞票,不对,是一个香喷喷的肉骨头,走到哪跟到哪,阴魂不散地跟着……”

钟狮子巴拉巴拉的一堆怨气话,王狐狸听着甚为满意。

为自己的谋略满意,更为林清芝的对金钱的专业性和执着感到无限满意!

放下手机,走至窗边,看高楼下白雪漫天,不禁担忧此刻的寒潮几时南下。王永杰满眼疲惫,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无奈至极。

喜欢的女人近在眼前,却对自己退避三舍。他得不到的,其他男人怎可轻易得到?

钟捷西,祝你拍卖事业成功,永不得闲哈。

深圳罗湖中心区,金黄色的国贸大厦整栋楼灯火通明,聚集深圳乃至全国有名的金融证券集团公司,各色俊男美女忙碌的身影活动在反光的玻璃窗面上,像一幅幅电影画面,描述着每一个投资理财师的工作场景。

豪华的总监办公室里,堆满了各种表格、曲线图、饼状图等数据分析的相关资料,财女林清芝此刻正坐在电脑前,认真又专注地查阅着关于珠宝收藏与拍卖的信息,小小的身影溶在一片双手敲击键盘的拍拍声里,似是这连绵不绝声势浩大的高科技乐谱里的一个音符。

看似渺小,却缺一不可。

投资公司人才济济,竞争尤为激烈,虽这几年,林清芝靠业绩晋升为融资部总监,却随时有被挤下去的可能。混迹金融圈的人,个个野心勃勃,如狼似虎,在肉弱强食的世界里,唯有不间断的增添盔甲修炼武功,才能给自己留下一席之地。

否则,会被狼虎撕碎得尸骨不全。

清芝素以拿下难啃骨头著称投资界,被男同胞戏称为深圳第一女投资人。看似冠冕堂皇的绰号里,掩藏着无数人对这个女人的妒忌、蔑视、以及恨。

凭什么一个女人,赤足空拳就将男人踩于脚底争权夺位?

凭什么一个女人,貌美又单身就已经坐拥豪宅与豪车?

无数个凭什么,像一把沾满毒液的牛皮鞭,抽打着林清芝的神经和骄傲,让她走火入魔般地战斗力十足,誓死捍卫自己勇闯出来的财路。

经珠宝老板王永杰引荐认识钟捷西后,林清芝就深深地被钟捷西身上财华给迷住了。

天底下,竟有如此绝妙之人!

只要给那个男人,一只笔,一张白纸,就能创造出成百上千万的巨富!

那个男人,不仅财华无限,财商更是了不得。钟捷西的商业构想正中她的骨心,无论从市场分区还是从有钱人的消费喜好来看,做珠宝收藏投资拍卖绝对是一个稳赚不赔的项目,更何况,钟捷西还是国内外著名的珠宝设计师,凡他经手设计的作品必成经典,让无数收藏家甚至明星都求之不得。

这样从天而降的香饽饽,不,是月球般庞大的金块,怎能让其跑掉呢?

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死死咬住!双手狠抓!两眼盯住!就算拼尽所有力量,也要将他拿下!

钟捷西,老娘跟你耗上了!

清芝做完最后一页商业策划书,完满地打下一个句号,狐媚的双眼闪耀着志在必得的狡黠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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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捷西内心是崩溃的。他不差钱。他的人生哲理就是混吃混喝,找个喜欢的女人,谈谈情,说说爱,带着满世界玩儿。

他来中国最大的目的就是追林清零,至于所谓的事业梦想,对他而言就是摆在眼前的一盘肥肉,伸手可拿,心里却一点都不想去碰。

事业有成,家财万贯又如何?想起自己的出身,不禁伤心难过。

从未见过,像林清芝这样的女人,一个爱财如命的工作女狂人。她就像一块牛皮糖,还未沾上就已经黏糊糊地要浸透全身,又像一块来自异元世界的超强力磁铁……

为什么?她知道我住哪里?

为什么?她知道我会去哪里?

为什么?她知道我是珠宝设计师?

十万个为什么,让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钟捷西躲在香蜜湖的高级别墅中,对着窗外大喊大叫。

王永杰,你这个王!八!蛋!

帅气又多金的王老板,自然又大方地承认:“那位林投手,实在是太敬业了!我怎能忍心一个美人儿到处找你呢?“

清零嘿嘿一笑:“你觉着呢?”

谭耀龙整顿身姿:“清零呀,我的那个诗歌啊,要求不高,就是歌颂公司,小化自己,既能表达我对公司的热爱,又能传递我加班加点的痛苦。不过!结局一定是,我甘愿为公司肝脑涂地,一片丹心……”

当谭耀龙满嘴油光的大脸近距离出现在眼前时,林清零忍不住吓了一跳,瞬间,徘徊在四周无形的苍蝇屎都变成苍蝇嗡一声飞走了。

“干什么呀,吓死我了!”清零拍拍胸口定定神。

谭耀龙满眼谄媚:“我叫你帮忙写的诗歌,写得怎么样了?”

熙福珠宝也是如此,美女衣裙香艳飘飘,毫无过冬场景,每个人似乎都在卯着一股劲准备在年会上大显身手。根据可靠消息,年会中表演得奖者,会升职加薪。

午饭时间,清零、谭耀龙和一个新进不久的设计妹子小荷坐在食堂的角落一起吃饭,小荷眼睛飘向不远处风情万种的李小媛,忍不住抛出按捺已久的疑问。

“公司的前台,为什么跟王总监走得这么近呀?”

如果在五年前……

“喂,清零,你在想什么呢?”

谭耀龙一口饭差点喷出来,看怪物似的将目光久久停留在小荷稚嫩的脸上,竖起大拇指:“年轻,就是好!年轻,就是革命的本钱!哥我就服你!”

清零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的笑意包含不住嘴里的饭菜,只能猛吞。目光停留至大前方被男同事包围的李小媛,心里忍不住消沉了一下。

谭耀龙大口吃饭:“因为她是总监助理呀。”

小荷不解:“前台加总助,两个职位,同一个人?”

简直太不公平了!

不过这不公平之中,藏着许多美好的益处。对于瘦成火柴般的人而言,深圳就是他们的避难所和天堂,即使没有许多脂肪御寒,仅靠穿件厚衣服也不会冻死。清零就是属于这种人,因为这里的冬天,实在是,热得不像话。

谭耀龙大口咽饭,差一点呛死:“咳……这有什么奇怪,很多公司都这样,一个人干两个人,甚至好几个人的活……”

喝口水,把堵在嘴里的饭咽进肚,谭耀龙心胸舒畅继续以前辈身份讲解:“在珠宝公司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无限挖掘员工的职能,比方说,你的才华,你的抗压能力,你的身体素质,公司都能在短时间内,对你进行培养和训练,让你快速成长,以及……衰老!”

小荷听得心花怒放:“这么厉害!像我这种刚毕业出来工作的人,最需要这样的培养了。”

进入十一月份,中国北方的城市早已大雪纷飞,温度低到零下几度甚至十几摄氏度,只看新闻报道就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清零走在绿意盎然的街道上,抬头看看万里晴空温暖烈日,忍不住为北方裹成世纪粽子般的人们感到不平。

凭什么,同在一个中国,同在一个季节,头尾两端的人们,一边穿着棕熊厚的羽绒服簌簌发抖,一边穿着薄如翼的短袖招摇过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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