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长生恶死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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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带几位客人去厢房休息吧。”

老妪领了几人去了西边的房中,又端了些热粥菜给他们,便离开了。

前几日在路上颠沛露宿,睡得并不太好,今日有一床暖榻可以安眠,苏子墨却至深夜仍辗转不能入睡。

在纸上作画腻了,作为艺术家,总要尝试点新的艺术形式,如此好的冰原冰塔,不玩玩冰雕岂不是浪费了?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弧刀,划轮廓,刻入,深篆,打磨,细碎的冰屑纷纷从冰塔上落下,晶莹如飘雪,转眼一个隐约的人形从冰塔中脱壳而出。

苏子墨静立雪中,唯有手在飞速舞动,不知过了过久,脚边已然笼了深深的寒气,他却依然眼神投入,专注忘神。

他的雕刀之下,俨然生出了一个身姿清逸的人影,头上罩着轻纱帏帽,面容朦胧不清,如水的发丝垂在肩头,生出绝世出尘的味道

苏子墨抚了抚那晶莹透亮的雕像,指尖刺骨冰冷,心头暖暖的。

“九先生,把你用冰雕出来,是不是看起来更仙气了?”

苏子墨得意地自言自语道。

“可惜不知道面纱低下是张什么样的脸,为何又要遮起来。”他喃喃说着。

突然一阵窸窸簌簌的震蹄声,把他从忘神中唤了回来。

他转头望去,见不远处如镜面的冰湖之上,有一团团银色的光芒。

他悄悄地走近,躲在冰塔之后看过去,见正是一大群雪白的岁末鹿,银色光芒正是从它们的犄角发出的。

再仔细一看,白鹿群的最前面,有一只颇为高大的岁末鹿,犄角分了三岔枝,散发着耀眼的荧光,身姿高贵,应当是鹿群之王。

而此鹿之旁,竟立着一个人影,身披白色羽纱,长发披散,一手温柔地抚摸在鹿头之上,而那岁末鹿俯首在那人的手边,一人一鹿,无比亲近,仿若在对话。

那是谁?

苏子墨控制不住好奇,以冰塔为掩,轻轻地往鹿群的方向走去。

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

寒气,从脚下生出,刺骨的冷,从雪蓝的冰川之上泛了上来。

逐渐到了冰林边缘,突然脚踏在了一根冰柱之上,发出一阵清脆的断裂声。

鹿旁之人听得动静,突然一回头。

那晚夜色深邃,月色皎洁明亮,繁星如织。

茫茫冰湖之上,一群雪白的鹿灵中,萤火光点间,有一女子玉立。

宛如仙境圣女,身披羽纱,眸如深潭,长发如水,眉心有一点朱砂痣。

她的眼淡淡地落在了苏子墨身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两人相视而望,正如曾经在青衣河畔。

一人岸上,一人舟中。

盈盈一水,隔岸相望。

惊鸿一瞥,百世沉沦。

皎洁冰河如霜,冻结了刹那的时光。

苏子墨忘了神,只觉心头有丝久远的记忆苏醒了。

那女子轻步走过来,脚踏在冰湖上,步步生冰花,身后的岁末鹿顺从跟随着。。

眉眼一点点更清晰了,清澈眼眸倒映明月银湖,唇色红润如樱,发丝沿着脸庞垂落,身形与华予那白衣轻纱的身影缓缓重合。

在很多年后,无数个孤独冰冷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莹白冰湖,灵鹿群中,那是初见她面容的时刻。

而后痛彻骨髓的思念与虚空令他从梦中惊醒,在半夜里披衣坐起,孑然立于偌大空冷的寝殿,再不能寐。

夜色冰冷,霜雪不寒。

“苏公子这么晚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莫非是跟踪我出来的?”

华予语气如常,似乎也不惧苏子墨发现了她的女儿之身。

苏子墨渐渐从忘神中缓过来,恢复了一副嬉笑的表情。

“先生还真是个女子啊,生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把脸遮起来呢?”

“此前随行公子,女子之身,诸事不便。此番在外游历,人事复杂,也不便。”

华予的理由说来头头是道,无可辩驳。

“苏公子一点都不惊讶,看来也早就猜出来了吧。”

她身后温顺的白鹿突然低低鸣了声,用头轻轻碰了碰她的肩。

“去吧。”华予温柔地抚了抚白鹿前额的鬃毛,口中念道。

那岁末鹿便昂起首,踏步转身离开,领着一白鹿群向冰湖另一侧奔驰去。轻盈的脚步踩在冰面上,绽开朵朵冰花。

苏子墨看着眼前似乎能驯灵兽,通兽语,神秘莫测的女子,思绪翻涌。

心头无数疑问,不知从何问起。

过了这么久,对于她,自己似乎仍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只是为了捞点金银,顺便围观一下异兽。不知何时开始,却越来越在意她了。

这该如何是好?

华予道,“夜深天寒,该回去歇息了。”

苏子墨点头,转过身,裘衣扫过冰面,带起一阵寒气。

华予顺着他的来时路,穿过冰林往回走,苏子墨也静默地跟在后面。

两人不说话,只有清脆的脚踏冰面的声音,温度也冷了下来。

眼前却逐渐现出一座人形的冰雕,全身晶莹透明,笼着月华,头戴帏帽,长发鹤氅,逸如谪仙,雕的正是华予。

衣身还未完成,雕刀搁在地上,已被冻进了冰层里。

华予面色闪过一丝讶然,却马上恢复了淡然。

“我不让苏公子画我,你便雕了座冰雕?”

“怎么样,本画师雕得像不像?”

华予又瞥了一眼,淡淡道,“此像没有面容,估计谁戴了帏帽都是这样,无所谓像不像。”

她这般说着,苏子墨走进冰雕像前,右手一挥,拔出腰间长剑,一刀劈下。

华予见他拔剑,伸手便去阻挡。被剑的戾气划破了羽纱,衣上的雁羽刹那凋落纷飞,呲的一声羽衣破开。

苏子墨被她突然上前的动作惊到,急忙收了剑,“先生这是做什么?我只是要划开冰层取刀。”

“我以为,你要毁了这像。”华予伸手牵住破开的羽衣,站在冰雕前,眼神深藏着一丝难见的柔和。

苏子墨偷笑,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貂裘,披在华予身上。

她个头仅到苏子墨的颈部,被苏子墨用宽大的裘衣包住,只露出一个头,倒是跟平日里那副冰冷淡然的样子很不同。

“毁了也罢,今日见过了你的样子,以后便可以雕有面容的像了。”

苏子墨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系在冰柱上的缰绳,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华予抱上马,自己骑坐在后面,手持缰绳,驱马往山下而去。

华予被他揽在前面,挣扎不得,只能安然坐着。

从冰川而下,驶入了春秋城中,东边山川之上的天空泛着微青淡蓝,已有隐约的黎明破晓之势。

苏子墨身子往前轻探了探,低声说。

“九先生就是嘴硬,心里还是很喜欢我给你雕的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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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塔间有星罗棋布的冰湖,在月光下晶莹闪耀,宛如仙境。

苏子墨下了马,在一人形高的柱状冰塔前停了下来,双手一比划,掏出雕刀,又以剑作冰铲,削、修、刻、划,忙活起来。

骑着马,向春秋城边缘的冰川之上驰行去。

不知不觉进入了一片冰林之中,弥望之处皆是形态多姿,雄伟壮丽的冰塔。

锋锐的似长剑,婉转的似玉带,宏伟的似宝殿,殿中又有内部河道、冰桥,其间冰柱如大殿之楹柱,天然雕饰,鬼斧神工。

“客人进来的时候可见着了北面的那陡峭的招摇山,此山的山脊之上,生有一种树,名为交让树,树枝半荣半枯。”

“荣叶的枝头结有一种鲜红的球状果实,食之可增寿命,名为长生果,被我们奉为圣果。枯叶的枝头,则结有漆黑的角状果实,食之顷刻死去,名为恶死果。”

“有这等神奇的果子,世上人应该会抢着来采摘吧。”苏子墨说。

起身走到窗边,见窗外一轮明月,洒在一片皎洁辽阔,高俊雄伟的冰雪之原上,心中动然。

正准备拿出宣纸画笔作画,却突然灵机一动,取出一把雕刀,披了貂裘,独自走出了屋中。

“是啊,春秋之城能够温暖如春,我们能够在此安宁地生活,全都是因了山神的庇佑,实在是不应该太贪心,不过如今这么多人丧命山中,也不知山神为何不再佑护我们了。”老妪说着,眼中又有眼泪涌出。

华予见此,也不忍心再问,便说:”原来是这样,谢谢老人家答疑解惑了。”

“是啊,万物莫不长生而恶死,而生又生得如此偶然,死又死得如此必然。这种果子,倒是颇有点逆天的味道。”华予道。

老汉说:“曾经也的确有误入了春秋城的外乡人,听闻消息,高价收购了大量的长生果带走,但是听说出了此城,红色的长生果便褪了色,变为了漆黑的恶死果。此人垂心顿足,却再也找不到城的入口。”

“此后过了段时日,冰雪便真的消融了,恢复了原本的春风和暖。”

“圣果是什么果?为什么会触怒山神?”苏子墨问。

“你们这块宝地上的稀奇物还真不少,可惜都带不走,若想长寿颐年,看来还得住在这儿才行。”苏子墨道。

“城外之人进不来,城中之人走不出,城中之物,自然也带不走。”华予幽幽说道。

“是啊,不过即使是咱们城中人,也不能为所欲为,这长生果虽能延寿,却不代表能让人永生不死。但是有不少将死之人,不服天命,仍派儿女去大量采摘果实,长老认为便是这原因,导致山神之怒。”

老妪继续道,“春秋之城向来是没有冰雪,温暖如春的。那年,却不知为何,先是日渐升温,直至赤日炎炎,暑气熏蒸,持续了两月才恢复了正常。”

“又过了几月,则是日渐寒冷,直至天降大雪,寒霜封城,家家户户都被大雪覆盖了,整个谷中白茫茫一片。”

“我们被冰雪所困,庄稼无收,饥寒交迫,处境艰难。后来城中长老出面,说是因为我们从山上采摘了过多圣果,触怒了山神,于是举行了一场山神祭,平息山神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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