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兄弟子妹

麦芽糖继续制作，而父亲的高低柜也进入了成形的那一个环节，要把所有的木板与木条子还有档板一起拼接拢，那种工作量与技术要求我是不知道，从他们一瓶又一瓶的酒，我就知道他们相互在打着气，这一次不比砌一个烟囱，可以有一面墙给他们依靠，谁也依靠不上谁了，只能完全的依赖他们自己了。母亲的麦芽糖也出了问题，一切严格的按照听说的来进行，可是大火熬煮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闻到一点糖味，而那一大铁锅子水全干了，一样也没有，只有一点灰白色的粥一样的稀汁。几乎是二十来个钟头的不断加温，我的几个哥哥与母亲一起累得不行了，火一撤去，”管他呢？睡一觉在说。“母亲转身就去了，就象父亲望着他倒掉的烟囱一样。

这几天里，家中的一切都不顺利，只有大哥与二哥带着我们去捉鱼还安慰着父母，他们各人手中的工作都陷入一种停止状态，而稀饭又成了这个家中的主食，炸几个小干鱼给我们下稀饭母亲都不做了，只是看着又才冒出一点嫩黄色的麦芽，除了一天几次的洒水，准备着远行，要到农村里去取经，不把这手艺学回来，她有可能工作也不要了。

母亲就象前些日子父亲离家时一样，一扭头就离了家，一去又是三天，这三天来，哥哥接过了母亲的炒茶锅，父亲还是只管那一锅稀饭。吃稀饭才是我们家的常态，而吃干饭就是过节或是过年，毕竟在乡下，我们还在两个子妹要养活。推刨子推动木花的声音，母亲用菜刀剁着麦芽的声音，不知在家中持续了多久，好在父亲做木工活的残渣废料有了去处，家中很快就清洁了起来。一股微甜的甜味开始在家中弥散，麦芽糖成了，那种琥珀色的晶亮是那般的迷人，那种甜而有香的甜味，不是大白兔的那种奶香甜，更不是糖精那种钉在嘴舌间的剌甜，红糖与白糖的甜味与这种眼睛里出现的麦芽糖比较起来，单纯而寡淡了许多。父亲的高低柜象是永远也完不成的工作，而与他一起协作的那三四个叔叔，早因为母亲的一锅麦芽糖让他们的女人们叫了回家去，也在家中开始盘起大灶来，各自也准备着发麦芽，这是他们眼皮下成功的事情，比起高低柜那种永不完工的完具来说，对于孩子们太重要了，起码在过年的时候，也从自家屋里能拿得出米花糖或是包谷糖来，这才不失一个家庭主妇的尊严。

把每一个木件的榫夘要全都组合起来，那是一种精确而有序的工作，可是这几个叔叔与我父亲一样，望着画片上的那个样子，就开始了他们的工作，而这种木构件的组合，更有着多重的技巧，一个木架子要一次成形，其中所有的部件多数都要用上，而这对于我的父亲与那几个叔叔来说，他们是想着这凸凹的斜的直接的，全部应当是一次加上去的，就连着后面与两侧边的档板，他们也要一次组装而成，而那些榫夘，又因为他们在加工时过于的精密，以至于到了组合时，就过现了太多的问题，一两个问题可能还真难不住他们，就以那烟囱为例，他们尽可以做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架在那里以后，再进行施工。可这一次，需要要一次扶住的构件太多，那怕就是用上我们四兄弟也是无济于事。

地上的烟头又一次开始增多，反正我们家也没有烟灰缸，一个烟屁股都是丢在地上，哪一家都一样。母亲的事业还在继续，这一次她要做什么谁也管不到，只是重新去了新单位，一时间还不能有太多的时候在家中，而哥哥们象又要重新开学读书了，母亲的缝纫机在停止了一年多以后，又重新响，那缝纫机的声音，象是六七月份的雨，一阵一阵的在家中响起，而我们四兄弟都知道母亲是的在为我们准备新衣服。大哥已经快要能穿母亲的军装了，可裤子还长着一些，只要剪去一些裤脚，大哥的衣服就不成问题，而二哥和三哥他两人的衣服就简单了，二哥穿大哥的，三哥又穿二哥的，这两个的问题也解决了，就只有我的是一个问题，穿三哥的大了一些，母亲就决定放上两年我再穿，而下面还有两个弟妹，将来也可以拣我的穿着，这样就决定给我新做一身，恰好这处型号的衣服家中又少一些，一是就全家的通过做一身上好布料的衣服。

垒砌烟囱是一个技术活，不但要牢固还要笔直，好看是次一等，稳固才是重点，三块砖一直码砌上几米，那可不是一般的手艺，吃完饭再接着砌烟囱，比上一次好不了多少，只是比我大哥的身高高上一些，摇摇晃晃里又倒了去，我们父子五个人扑腾了一天，望着一地上散乱的砖头，两个哥哥一脸的泥灰，母亲把大铁锅已经背回了家中。每二天早上，我们几兄弟都还没有起床，父亲就把他的几个同事请进了家门，，一支接一支的吸烟，他们几个人在这大院里已经很出名了，上一次的沙发，几乎是让一个城里的人都知道了他们，而这一次，面对一个烟囱，他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去向外人求助，只有他们几个人在暗地里完成了，这样也许才不会折了他们的大名。

我们几兄弟自然又是被赶出了家门去，看一眼地上的烟头，反正是比地上的砖要多得多。中午时分，哥哥忍不住好奇，领着我们悄悄的跑回家中一看，四个大人，两个人各扶着一条木板，竖立在那里，靠近着一条从上垂直而下的绳子，父亲依旧是手拿着砌砖的泥刀，一个叔叔不时递一块砖或是一勺子水泥灰，四个人都很紧张而又专注，那种神情，是我们在打沙发与做柜子时没有过的。缝隙着的门，我们四兄弟的挤着看，不知是我们太过于专心还是恐惧太大了一些，后面的三哥一挤，四个人全滚进了屋里，那种声音与叫喊声，一下就惊动了四个大人，他们手中的活计一忘，扭头一看我们，轰隆隆一连串的声音，我们就知道是坏了，谁也不敢再看，各自连爬带滚，就远远的去了，他们对我们吼了什么或是根本就不敢吼，我们也是不知道道。只是到了晚上，我们回到家中时，那烟囱却实是竖立在那里了，两块木板左右夹住中间的砖柱，在墙上，还增加了几道用绳子拴住的木板烟囱，用大铁钉牢牢的固定在墙上，想倒了那真是不可能的事情。

父亲对待家中的衣服向不关心，”只要屁股露在外面，总是比我当年好太多！“”老向，我们是干嘛部家，怎么能随便了呢？“这件事是父母们的争论，更是一家人的脸面，母亲只会在这一件事情上会与父亲发生争议，其它的事可能是太多或是都不值得争吵。

父亲的高低柜还在继续，母亲炸完油条就接着下一个食品的加工。父亲与四个他的同事我的叔叔们，四个大脑袋总是对在一起，看着地上的一个榫夘“我们不能象一个钉子木匠一样，这是我们可以用几代人的家具，吃的和穿的都可以装在里面，怎么能轻率了。”父亲一句话，几块木条子或是木板又撤散重新再来。

“老向呀！有了麦芽糖，就可以把家中的米花苞谷花都粘起来，不仅是好吃，更好看，孩子们的生活也要改善一下了。”这一次母亲对我们兄弟说的话，从油条又变成了叮叮糖“学会了叮叮糖，这是能养活你们自己的手艺，俗话说，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全家的动员说算完成了，接下来母亲开始发麦芽，只等那麦子的长芽长到三四厘米，象是一切就成了。而家中那一眼熬制糖稀的大灶，就是父亲的事了，他把几个叔叔送回家去。这一次，他要从一个木工变成泥水匠了，这种手艺他是见过的。垒砌一个灶洞，有灶眼与灶坑，中间摆放炉条，再有一个烟囱，一切就完成，大铁锅子一放上，点火就不是他的事了，他也管不起母亲是炸油条还是熬叮叮糖，他有着他更重要的工作，为家中制作一个可以用来传承的高低柜。

一切顺利，方正的灶台抹上了水泥灰，平整而显得清洁，望着一个柴草灶台那巨大的锅洞还空着，这时父亲发现了问题，“没有一个象北方人一样的烟囱，怎么能算是一个好灶呢？”两个哥哥一起动手，在父亲的吆喝声里，那烟囱很快拔地而起。”今天加一个菜，蕃茄炒鸡蛋。“在母亲庆祝灶堂要成功的声音里，父亲转身下了那马板凳的工作台，烟囱也就随着倒了下来，望一眼倒了的烟囱，那些还在滚动着的砖头，见没有砸到那一个，拍一拍手，”吃饭。“那种声音一如往常的阵定与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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