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回之风起槐下

“说得轻巧，你倒是出去遛一圈试试……”她小声咕哝着，“说吧，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说说那个老头。”二人在桌边坐下。

“哪个老头？”顾以寒望着她，她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根爷？”

“我等了半天也没有被车撞到的感觉。当我慢慢睁开眼睛，根爷正冲着我笑呢。我再一看，自己根本就没有在马路中央，而是在天桥的那棵歪脖子树下。”

“要不要这么神……”

“别打岔，更神的还在后面呢。我还没开口根爷就说‘姑娘今年19岁，适逢明九，这才会被街边的小鬼给盯上。’说完，他就把手上的玉扳指取下来递给了我。我按根爷的指示把扳指搁在眼前，透过那扳指一眼就看见，有个绿色的小东西正趴在指示灯上，还朝我龇牙咧嘴的，分明是因为没要了我的命让它很恼火。”

“这也太扯了，你确定那不是幻觉？或者说，疯老头子会催眠，你被催眠了？”

“是你脑洞太大了吧！眼见为实，我确实看见了小鬼，也确实是根爷救了我，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确信……对了，那之后根爷说‘你打电话要找的人明天下午才能回来’当时我正在给你打电话啊！结果也确实证实了根爷所说，你真的是昨天下午回来的。”

“……那，别的呢……八字和大劫什么的是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我问根爷什么是‘明九’，然后他就跟我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东西，后来他就掐指一算，说我打电话要找的人年关有大劫，问我你是不是比我小一岁，然后……然后……”

“然后你就一五一十的全说啦？”姚欣羽点了点头，“你知不知道，要是碰着个心术不正的，八字一报，我就有可能被你害死了！”

“你……你不是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你不信这个的嘛……怎么还……”

“神棍的话当然不能信，可这老头还真不见得是个神棍。”

“是神棍也好，不是神棍也罢，根爷他确实救过我的命。而且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害你，你还在害怕什么？”

“呵，天晓得我遇上的这一切是不是他捣的鬼……”顾以寒撇了撇嘴。

“喂，别那么阴暗好不好，反正我觉得根爷不是坏人。”

“好啦。”顾以寒一拍大腿，“我也只是猜想嘛。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到那老头是个什么来历。喏，先吃饭，离子时还早着呢。”

“你真的要去见他？我可跟你说啊，这外面下着雪，要去自己去，我才不要大半夜跑出去行魂（方言：像游魂一样）呢。”

“行行行，你就好好在我这屋睡觉，我自己去。”

吃完饭，姚欣羽看了会电视就去睡了，顾以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她还在考虑疯老头说的话。“他说他是三诀派的传人，可我查过，根本就没有这个门派，保不齐是他凭空捏造的。但话说回来，如果说玄学之中有名的三诀，那就当属中州派的三句古诀了，这在历史上倒是确有其事。难道，疯老头和中州派有关……”

11：34，天桥老树下。漫天鹅毛静静的飞舞，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就连开出租车的司机们，也躲进街边的小卖铺里取暖打牌去了。顾以寒踩着脚下的雪，脚底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姑娘来的挺早啊。”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那疯老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顾以寒身后。还是那把老烟枪，还是那身单薄的对襟单褂。顾以寒注意到，雪地里只有刚才自己踩过的脚印。

顾以寒点头一笑，算作回应。

“怎么，碰到棘手的事儿了？”

“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您既然已经知道了，何必明知故问。”

他笑着用烟枪点了点顾以寒，“你呀……想知道什么？说吧，我都会告诉你。”

“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也需要你帮我。”他伸手把烟枪递了过来，“走吧。”

顾以寒握住烟枪，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刺得睁不开眼睛。白光渐渐淡去，她试探性的睁开眼，身边的一切都变了样。黑夜变成了白天，寒冬换做了阳春。这似乎是个四合院，顾以寒正站在院子中间，身后是一棵歪脖子树，看起来和天桥上的一样，但这树显然比天桥上的有精神。

“过来坐吧。”

疯老头正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倒茶，顾以寒慢慢走过去，坐在石凳上打量着四周。

“怎么，吓到了？”

“这院子风水不好。”顾以寒的话让老头一怔。

“呵，你是第一个有这样反应的人，我没看走眼。”他露出一脸满意的表情。顾以寒诧异的看着他，而他却闭着眼睛品起了茶。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顾以寒有些心急。

“先喝茶。”老头则是不慌不忙，

“你说你会帮我，现在却什么都不说，只要我喝茶……”

“别急嘛，你仔细看看那杯子里的茶。”

顾以寒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一片茶叶浮在水中。“这茶里能有什么？”

老头微微一笑，二指轻轻那么一抬，杯中的水慢慢回旋，然后越转越快，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那片茶叶被卷入漩涡没了踪迹。顾以寒抬头看他，他却示意她继续看杯子。

杯中的水渐渐恢复平静，紧接着，一个会动的人影慢慢浮了上来，越来越清晰…

“刘阳？！”

“你回来的前一天，我一个人在外面遛达。当时正经过天桥下的那条马路，我就趁等红灯的时间给你打了通电话，想看看你回来了没有。变灯以后我就边听电话边往前走，可当我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行人指示灯突然闪了一下，又变回了红色，我当时就愣了。再一转头，从桥上下来的公交车已经到眼前了。那时候我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剩闭着眼睛等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说啊，别卖关子。”

“别笑了，昨天真的出事了。”顾以寒把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以最简洁的方式跟她说了一遍，她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今晚我打算去找他，所以，我希望你尽可能多的告诉我关于他的信息。”

“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他，我是在你回来的前一天才认识他的。说起来，根爷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说仔细点。”

“妈，你来得正好，我回去了。”顾以寒拿起包，侧身绕过顾母走了。

“你给我回来！”看着她负气的背影，顾父有些恼。

“到底怎么了？”顾母不明就里。

“嗯，说说吧，你们怎么认识的。”

“怎么，现在信啦？”姚欣羽满脸得意。

“你妹啊！这丫雪越下越大，叫个外卖能死啊！老子拿了这么多东西，连打伞的手都没了！”姚欣羽还没进门就抱怨个不停。

“哎呀，是雪又不是雨，抖抖就落了，又不会淋湿。”顾以寒边说边帮她掸去身上的雪。“进来吧，把东西放那桌子上。”

顾父摇了摇头，“寒寒还是被盯上了……”

出了医院，顾以寒先是给姚欣羽打了通电话，然后拦了辆车，急匆匆的回了家。

“爸，你们到底在瞒我些什么啊！”又是这样，顾以寒很讨厌这种话只说半句的感觉。

“怎么了这是？”顾母推门进来，就看见僵在这的父女俩。

6:54，天已经黑了，街边的路灯下，雪花在簌簌的往下落，这场积蓄已久的大雪终于开始了……

“叮咚——”

“来了。”

自从刘妻来过，顾父就变的心事重重。顾以寒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自顾自的在那闷着头抽烟，一屋子的烟味呛得顾以寒喘不过气。病房实在憋闷，没有Wifi就算了，空气还不好。

“爸，我想出去转转。”

顾父一听这话，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你上哪去!你知不知道现在……”话到嘴边，又让他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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