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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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床那个昨天刚出院。”说这话时顾父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报纸,这让刘妻觉得有些自讨没趣。

“昨天……昨天晚上的事麻烦你了……”

“没什么,我就一只胳膊能动,说起来算是帮了倒忙。”顾父始终冷冰冰的,连客气话都懒得说。

“别遮遮掩掩了,有话直说。”顾父言语中依旧没有波澜。

“也没什么事。”她干笑了几声,“你和老刘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不来看看你,怎么都说不过去。”

“不用这么假惺惺的”顾父丝毫不留情面,“你不是因为当年我没有帮老刘,一直记恨我么。我住院这么久,能来的朋友都来过了,只有你们,这都快出院了才来。如果不是心里有了盘算,你巴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我。说吧,什么事。”

“以前的事是我的不对,你就别放在心上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打今天起就算翻篇了。但今天这事如果你答应下来,我和老刘这辈子都甘愿为你顾家当牛做马。成么?”

顾父点了支烟,没有接她的话。

“我想让寒寒陪我出去走走,就三天。”

“她得备考,没那么多时间”

“我保证就三天。”

顾父冷笑了一声,“这事没得商量。”

“我又不会害她,阳阳不在了,我只是想找个孩子陪陪我。”

“没戏,不管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我今天都把话放这,不要在寒寒身上动歪脑筋。认识了几十年,你我是什么样的人彼此心里都有数。”

“顾严!你别太过分!”刘妻终究还是崩不住了,“你既然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应该清楚,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你还不清醒么,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因果报应,今天的恶果是你当年亲手种下的,一步错步步错,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却还想着把寒寒拖下水。”

“呵,我的错?”刘妻冷笑了一声,“我有什么错,我的家庭,我的孩子,我现在的生活,全都是我应得的,我有什么错!”

“人各有命,本不该是你的东西被你占了去,终有一日,老天会让你悉数还回来。”

“如果真是人各有命,你觉得你还能藏她到几时?”刘妻深吸一口气,摸了把泪水,“她从出生起就带着三阴三阳之火,有些事注定了只能是她来做,就算没有我,还会有别人盯上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顾父拿烟的手有些颤抖,“你走吧。”他转身对着窗台,按灭了手里的烟头。

刘妻开门的时候正撞见顾以寒趴在门上偷听。

“刘……刘阿姨……”

刘妻深深地望了顾以寒一眼,让顾以寒觉得心头隐隐的一酸,感觉眼前的女人和刚才判若两人,这一眼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悯。

刘妻没再言语,那个奇怪的老头跟着她一起离开了医院。

“这两天你哪都不许去。”还在卖呆的顾以寒被顾父一把拽进了病房,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昨天晚上的事是真的?”顾以寒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你没必要知道,与你无关的事,不许掺和。”顾父气性未消,顾以寒也没了再问下去的胆子。

头天晚上的事肯定是真的,显然所有人都有意瞒着她顾以寒,这让顾以寒心里很是不爽,她可不愿意做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你年关确实有大劫,如果你不信我说的话,即使你不死,也一定有人因你而死。”这句话就像是突然蹦出来似的,回响在顾以寒的脑海中。

“今晚的事如果解决不了,明晚子时回到这棵老树下来找我……他昨天好像是这么说的,这件事他似乎一早就知道了。小羽还这么信任他,也许他真的不是一般的神棍。罢了,今晚就去会会他,说不定真的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顾以寒瞄了眼顾父,悄悄藏下了心里的小九九

“他不知道你来,对吧。”

刘妻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只是很快就被她惯用的微笑给掩了过去。

刘妻下意识的捂住手腕。

“手腕上的伤没那么容易好。老刘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他……”

那老头身材矮小,手里柱着根拐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腿脚很不利索。说他古怪,是因为他穿的那身衣服,乍一看就好像街边捡破烂的流浪汉,脏兮兮的。可仔细一瞧,衣服的用料并不差,只是颜色的搭配让衣服显得不干净,深色的布料上绣满了大大小小、或圆或缺的月亮图案。

顾以寒正注意着老头衣服上的图案,走在前面的老头似乎觉察到了她在看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冲顾以寒微微一笑,弄的顾以寒一个愣怔,脚下险些踏空。

“怎么了?”刘妻转头问他,她自然看见了疾步赶上来的顾以寒。“是寒寒呐,这么巧,我正愁找不到你爸的病房,这就遇见你了,走吧,给阿姨带个路。”

“我在外面遇见寒寒了……她看起来没什么大事……”刘妻继续没话找话,想打破这愈发尴尬的气氛。

“比起寒寒,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比较好。”顾父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抬头看了刘妻一眼。

病房内。

“顾哥,这病房环境还挺不错,你一个人住三人病房,还有独立卫生间。”刘妻放下手里的果篮打量着病房。

“哦,好……”顾以寒紧赶几步来到刘妻身边,心下仍是对身后的老头忌惮的很,他刚才冲她笑的时候根本没睁眼睛,但那表情却好像在对她说我看见你了一样。

三人来到病房门口,刚要进去,刘妻就拉住了顾以寒。

9:32,顾以寒早早的来到医院,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逃避一个人独处的境地,生怕那恐怖的“幻觉”再次出现。她想着,如果再让她经历一次那样的场景,那她的神经系统一定会彻底崩坏。

正想着,顾以寒就在楼梯拐弯处看到了一个身影,“刘阿姨?”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刘妻走在前面,身后还跟了一个古怪的老头。

“寒寒,我有些事想和你爸商量,你先在外面等会儿好吗?”

“嗯……”顾以寒觉得蹊跷,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应下。

刘妻独自进了病房,顾以寒则是和那个奇怪的瞎老头一起,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静静的等着。顾以寒为了尽量和老头保持距离,故意和他之间空了两个座。可即便如此,心里仍是别别扭扭的,她本能地想要避开老头,一眼都不想多看,但当顾以寒把头撇向别处的时候,又总觉背后有双眼睛在一直盯着自己。于是便不时的回头瞟一眼,来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看”自己。周遭的气氛有着说不出的诡异。顾以寒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刘妻进去还不到三分钟,而在她看来,怎么都觉得这三分钟过的比三十年还要长。

顾以寒呆呆的站在镜子前,眼前就像被放了一张红色的玻璃纸,看什么都是红的,直到一股暖流从身体经过,她才回过神来。一切如初,花洒中喷涌的水流是热的,镜子上仍旧满是雾气,只能看到自己模糊的身影。

是幻觉么?还是,刘阳真的来过……她有些分不清了。

热水沿着额前的发丝流进眼睛,弄的眼睛有些隐隐的刺痛。顾以寒索性闭上眼睛冲洗身体,心里却念着“但愿,只是幻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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