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如歌寂静

“是的。”

何小灿从办公室内站起来，他的身子本就不高，但当过兵的他站起来后仍是有那么威严之势，小娜秘书在他耳边轻轻说着，他就立马竖耳倾听，差点就道了声首长知道。

张五常轻轻滑着手中的大斑石，见是小灿进来了。他早就在心内盘桓着该怎么开口。怎料见他正襟危坐地坐下，才蓦地想到对方是军人，便也随着正经起来。

“小灿，陈勇，这个人，你知道不？”张五常问他。

“知道是知道，但不过是见过几面而已，刚入职的时候，他好像是管人事的吧？”何小灿接过话。

“不，那个是他的同胞兄弟，陈敢。两人倒是长得一模一样，不认真分的话，肯定会混淆。你演讲的那一天，伴在徐总身边的，穿白衣西装的男人就是陈敢。而这个陈勇，来头也不小，是区域的总监，负责德天旅行社整个华南地区的销售。而这两人，都是徐总的嫡系亲属，因此和徐总关系不一般。”

“不一般，不一般...”何小灿默默嘀咕着，他还在等他张五常的话。

张五常如猎鹰一样的眼神，慢慢掠过杯面。停顿了一下，继而又开口“是这样的，我现在本想通过秘书的运作，将你调离我们团队，现在想征询你的意见”

何小灿硬是没想通张五常会说出这番话，他的话不卑不亢，别说征询，更是没有半点商量口味的委派。

“我可以.....拒绝吗？”何小灿转过眼，但毫无疑问，他闪烁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并不情愿任其摆布。

“说实话，我不那么喜欢这个回答。不过小灿，你先别急，我想你可以静下心来，听听我的打算？”

“打算？”这个词的运用不禁让故事诡异起来。

“我刚刚也说过了，陈氏两兄弟是徐总的嫡系，所谓的嫡系，我想我不用再多解释吧，他们一个掌管人事，一个操控财务销售，可谓是把控了整个旅行社的一切，而我？不过是一个籍着有几许人脉资源，从别处跳槽而来的旅游总监。在公司内，可谓是人微言轻。前些天，我们团队还受到了陈勇的猛烈狙击，说什么销售业绩不达标之类的。他也明话说了，长久下去，要是团队的发展还是这样的话，难不免就会重组，被抛弃。我想你很懂得这意味着什么。”

“抛弃？”何小灿想了想，这有什么打不了的，不就是东家不打打西家，失业而已。

“这当然是字面意义上的含义，算不上最糟糕的。最可怕的是，你会陷入合同欺诈”

何小灿顿时跳了起来，张五常的话无疑是深海炮弹，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我又不认识他们，更没有跟他们签过什么合同。总监，你在胡说什么话。”何小灿瞪大了眼珠，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小灿，看来你还是蛮天真的。不，你甚至对这个公司所知不详。这也难怪你会给出这样的反应。”张五常轻声说道，

“小娜秘书，给我们小灿同事简单说说吧。我出去抽根烟。具体是如何的开场白，言尽而意透，分寸就由你来把握咯”张五常从不雅地触摸了腋下，尔后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包烟。

他走出了门，把门严严实实闭上。只留下何小灿和小娜秘书在门的另一端。

那秘书的神情变得严谨，她手执一份文件。摆在方桌的正中央。

“那我也直白地说好了。张总也是的，这样的事，怎么能随便跟人说呢？”

何小灿只觉是发现了一个隐秘的谜团，只是对方欲言又止的态势让他隐隐不安。

“你就直说好了。”

小娜秘书笑了笑“男人嘛”她看着张五常远去的身影，忽而又出现无奈笑容“事情干涉到公司秘密，就连我都不敢莽言”

她一页一页翻来了文件，缓缓道来。

那是一页有一页的影印件，上面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字迹，这些字迹看上去就是签名一样简单。

“我们几乎是耗费了九牛一虎的力量才弄到这些资料。我就直说了，我们一直怀疑，实际上也有一定的把握，这些都是他们两兄弟伪造旅行合同的证明。他们先是向熟客推销代理欧洲和日本游只需要半价并卖折价券，在收团费的同时，还向游客收取保证金。”她顿了顿，继续说“他们很懂得这些套路，有些旅客拿了折价券后并不会马上去用或一次性用完，而且旅行社的结算也有周期，因此可以利用时间差将团费和保证金错开，财务也不会发现。”

“但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何小灿问。

小娜秘书将页数翻到一定，小灿赫然看到自己的名字也跃然纸上。

“想起来了吗？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诱骗签下合同的？”

何小灿忽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回想起来，一开始入职时候的事情，那时候陈敢还亲自面试他，而且当初还说了会有面试的模拟内容，果不其然，当时在办公室来了几个老人家，陈敢打趣道让他去接洽，最后.........

“当时确实是糊里糊涂签了一些文件。我也没有细究过”何小灿说。

“果然，那么猜想的和实际的也对的上好了。陈敢就是利用你们求职者的心理，这就是他们伪造公司文件的证明，同时.....也意味着你也是合同诈骗的一员。”

何小灿双眼放光，他心里的疑问和愤怒急需要一个出口，可是大门却又被严实地关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娜秘书又是一笑“很简单啊，因为，你不是他们一系的”

党派之争在中国由来已久，何小灿当过兵，也熟悉历史，他不禁想起了民国奉系，直系，皖系军阀三雄割据的时代。当然，现在不是战争年代，但中国这种人情社会，任人唯亲的局面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他镇定自若，闲谈信步地走到小娜面前。“那你们的意思是......？”

“那当然是为了我们的利益着想啊。你对陈勇他们两兄弟一点都不熟悉，我们甚至怀疑，这一次我们旅游单子出了问题，就是陈勇搞的鬼，只是苦于没证据而已。我们要把他踢出局，就得培育我们的力量。简单地说，我会安排你到徐总身边工作，适当时刻揭发他们的罪行。”

何小灿嗯嗯道，但他仍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被卷入旋涡。

“这当然就像是一个交易的存在。”秘书继续说。“所谓的交易，那正是合乎对方的胃口嘛。”

“那我要什么？”何小灿问。

秘书小娜从抽屉下取出一张照片。“你不是想知道他的下落吗？”

她取出一张照片，照片是一个黝黑肌肤的壮汉，但有些模糊了，照片上的人看上去英气十足。

她继续补充道“你来这里工作，我想一部分原因都是为了那个人吧。”她的话戳中了何小灿的泪点，但俨然，他忍住了。

“我们，可以相互帮助。”女秘书邪魅地笑着，她的眉梢中出现红润的一道皱，眼神却笃定地偏向了玻璃外的张五常。

“小娜，把门关上吧。我不想让这件事太多人知道。但现在事已至此，既然大家同坐同一条船，那我就有话直说好了”

气氛陡然进入一种僵持状态，就连飘在半空中的咖啡因都隐约带了点暧昧不清感。何小灿正等待着他发话，小娜秘书同样如此，她露出白皙的美腿，一袭贵妇OL装吸住了何小灿的眼球。“哼...哼.....”小娜委婉地提醒着。

顺过总监的话，何小灿慢慢回想那一次早会，关于徐总怒气冲冲离桌的画面还隐隐在目。如今的他竟有了一点担心。

“那是记得....”何小灿唯唯诺诺“是徐总对我有什么怨言了吗？还是......”他没有话把说绝，怕又要踩着地雷。

小娜从另一室递上一杯红茶“小灿，红茶可以吗？”

“要来点咖啡吗？”女秘书轻声温柔地问，彼时日光已经如浪一般，从远处袭来，落地窗折射出几缕刺眼的光芒。

“那最好不过。”张五常应道，他翻来了蓝色的文件夹，底下是一叠厚厚的员工档案。在清早刚刚结束的早会，徐总依旧没有出现，比他官高一阶的总区域总监主持了这次早会，早会的议题总是简单至极，无不是批判了各自的区域总监，业绩不佳云云，而这一次，说是巧也好，不巧也罢。销售总监将死亡的名单锁定了张五常的团队。

“季度团队销售业绩只有500万..张总监，你莫不是在逗笑我？”在早会上，总区域总监陈勇无力地用文件夹敲敲桌面，他的面上满是不屑。“要知道上个礼拜，你们的团队可是拿了宣讲的机会，我正是相信了你的鬼话，季度破千万.......现在，真实的数据出来了，你要怎么解释呢？”陈勇撕破了脸，也没有顾忌旁人的感受。徐总刚好也没在场，不然张五常觉得他会闹得更凶。

“总监，是出什么新状况了吗？”何小灿着急地问道，仿佛是觉得问题出自自己之处一样。

“小灿呐。还是你对情况拿捏得准，你还记得上一次的早会演讲吧？”

“是的，这就为您换一杯。”

“替我叫何小灿进来吧。我有点事想给他交代几句。”

张五常知道，自己就是被挖角过来的，相比于在德天奋斗多年而来的总监高层，他更像是一个庶出，要想争夺话语权，这看来是没多大可能的。更何况旅游业虽说是服务业，但脸笑盈盈永远都是留给客户，面对辈分相同，同样为利益而战的同事，更是要处处提防。

张五常没有回赠太多埋怨，他输得心服口服。这五百万的差距到底是怎样造成的呢?他心里有数。截在季度收尾前，他有好几个国外的团队旅游定制大单，本已谈好了所有细节，就差签字了。这些客户资源也是从前东家那里积累下来的。按道理，这是一单快要吃下肚子的食物了，可是对方在签约前却没了踪影，交易无缘无故告吹，就连人影也找不到。

“张总监，是五十楼。这一层的都是德天旅行社的办公楼”秘书如此提醒了一句，这倒是让他生出了无尽的荣誉感。“这些年多亏了徐总啊，打拼多年，将我社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旅社打造成桂林数一数二的旅行社。”秘书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女性，打扮的话，倒是有一番贵妇人的模样，听说从毕业以来，她就进入了德天旅行社工作，虽然秘书这个职业限制了他对基层情况的了解，但对于公司的战略部署，高层资料，她可是天地通的存在。

张五常从别处跳槽过来的总监，准确而言，他是被猎头所挖的。他对德天旅行社的了解，远没有别人以为的多，满打满算，他也不过是比何小灿早一个月进入旅行社。在他的印象中，徐总是一个老兵，更是一个奇怪的老头。他就像是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巨翼，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扬手将身前的东西一网而尽。不，只要你不犯错误的话，对方也毫无道理这样做。

如是，这五百万的数款没有计进内，当初吹的牛皮就破掉了。张五常兀自吞吐着这个事实，诚然，他有无数想不通的疑惑，这件事疑点重重，对方是一个公司的老总，财力雄厚，在张五常还未跳槽之前也和他保持不错的私交，但这件事发生之后，对方的电话中断了，至今仍没有给他一个解释。

是我得罪他了吗？因此他无所不用其极地打算报复我？张五常自言自语，他望向窗外，天际被染上墨绿色。云层缭绕下，骆驼山头更像是一幅泼墨山水画。

“咖啡有点苦啊。小娜。”他对秘书说道。

第四章

张五常翘起了二郎腿，坐在大班桌上，从这地方的落地窗户，可以看到窗外绝佳的景色，李秘书递上了热茶，他一口而尽，喝完后也不忘提醒再续一杯。

“噢.....这里到底是几楼来着呢。”他这么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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