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屎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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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也不反驳,预备见了月坡与他一起去那卖女人胭脂水粉的地方买点各色颜料。

梧城是矿山和东边农耕区交界处自发形成的小镇之一。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富庶,常驻的人也多起来,逐渐有了更细致的分工。

七山会在每年的第七个月圆前后。农耕的粮食、铁器、酿酒,游牧部落的马羊肉食,以及一些动物的皮毛筒子,都在交易之列。

这些来人都会由一个长辈带领。跟随着的人多数都是年轻的花样男女,十三四岁到二十三四岁不等。

他们到这里一般会逗留半个月左右,前面十几日都会将精力放在看货、交易和讨价还价上,最后三天这些长辈们开始聚集在帐篷内痛饮畅谈。

年轻未婚或未育男女是没有资格参与到其中的,他们被要求在长辈聚酒的临时帐篷之外自由游戏。

这些游戏的规则一般是男子们表演打猎或者耕种的舞蹈,而女子则盛装在一旁观看。

看到心仪的男子就过去拉进自己家的帐篷。

有时候为了争夺这些男子,女子们也会发生争斗,争斗最终以协议或者斗力的方式解决,如此三天。

七山下围着一顶顶帐篷,中心的帐篷高大,帐篷内酒肉横飞,东倒西歪;四周的帐篷矮小,里面发生着繁衍传续的事。

待到三天结束,这些人又开始回归各自的居地继续生活。

只是随着矿山晶石被发现,修行者需要的晶石越来越多。修行给人带来的体魄强大和寿数增长有目共睹,而修行者又多数与农耕国家的世俗王权有关联,多数就都很富有。为了钱一些农耕之人开始放弃农耕参与到晶石矿藏的挖掘上来。

原本的七山会也渐渐消亡,改为如同梧城这般的更加固定的集会。

原本的游牧民族则在国家强烈的地域管理之下要么被迫归附,成为畜牧民族。要么继续东迁。有的渡过商河北上不知所踪。

原本的七日盛会的男女自由欢爱也渐变成女子嫁入男性家族。原本由于是游牧,女子身体较弱的特性并不明显,但在矿山和农耕中就逐渐体现出来了。

可能根本不需要防卫功能。梧城的城池并不深,只是简单地垒砌出大约五六尺的土墙,分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基本都是有墙无门。

城门外站立着几个兵丁,向进城的人收取人头税,收完税冬天追着太阳,夏天躲着太阳,总有那舒适地用来打瞌睡。

三祖堂几乎每座城池都有,有的宏伟有的稍微简陋,但几乎都在城池的中间,仿佛一把雨伞的中柱。

三人进了三祖堂,简单跪拜了面前的三位人族先贤,中间是云麓王,左手岩帝右手木君子。又说了些约束的话,左五就和朱春安先去了税衙,周行则往西边的集市去了。

西边的集市主要是一些露天的交易市场,熙熙攘攘,热火朝天。

有交易农产品的,交易动物牲口的,也有交易植物种子的,交易工具的。

各种吃食的味道,柴木篝火的焦胡味,人马的汗臭味,动物的尿溺排泄味,还有一些奇特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顺着集市偶然来的乱风飞往各处。

有时候也会出一些冷门东西,基本都是四处流浪的吉普赛人从各地带过来的东西,据说有人曾经淘到过炼体的功法残片。

这些四处流浪的吉普赛人很奇特。几乎每几年就会来到梧城地界,也不知道他们所谓何来,所向何去。

据说与梧城同列三大集市的四方城的建立与他们有关。据说骑马岭岭头的那些树也与他们有关。据说死后的吉普赛人都会随车运走,葬在深山。也有说沉入海底。但都是说有这样一块吉普赛人的祖葬之地。

这些人与梧城的人长相相若,并没有太多风俗习惯差别。

也听说有人自愿加入到这些人中,过着任性来往的日子。

这些吉普赛人人人多才多艺,说唱舞蹈具都有声有情,有模有样。

常常有一些集体事件会邀请他们前去助兴,比如这些流民矿场要举办的矿山结会。

在城门外的告示区显著位置,贴着这几天集市上将有半妖出售的告示:年幼半妖保证已经做好阉割,半妖是主人家身份的象征,有一名女性半妖,貌美异常,尤善房中事云云。

周行也曾在集市上见过半妖。

当他八岁那年第一次接触到那被关在牢笼中一只年幼半妖的茫然而带有恐惧的目光就再也不愿意去看这些交易,甚至他开始有意推辞宰杀牲口的事。

周行这次单独出行一是要找澹台家的小伙伴,还有就是要去看吉普赛人里有没有那个人。

那个人上次给了他一件小礼物十分有趣,就是这人的名字都十分有趣:许不坏,兴许不坏,真不知道他爹妈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周行忽然心里笑起来,脸上也随之浮现一丝笑意,紧接着就忽然大声笑起来。无人知其就里。

他加紧几步朝西边的集市走去。走了没多久,就听到不远处嘈杂的人声,看到一些帐篷遮阳伞之类的器件。

周行正准备加紧几步,忽然看到远处有三四人身影熟悉,再仔细辨认,那其中一人不正是澹台月坡。

他身形清瘦单薄,与周行身高相若,身着算是华丽,头戴一顶小帽,脚下是一双牛皮小靴,正背对着周行和另外几个人说笑着什么。

其中一人却正对着周行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似乎认出他来,正要伸手有所表示,见周行和他做着噤声的手势,就又恢复如常,一只眼睛却往这里瞟。

周行蹑手蹑脚走过去,忽然一只手捂向澹台月坡的双眼,一只手则收在胸前做阻挡状。果然那人双手抓向眼前的手一只脚撩起后蹬正好踢在周行阻挡的手上。

“周行?周行!肯定是你,赶紧给我松开,你这手茧都快把我脸皮都给划破了。”少年恼羞成怒的嚷道。

周行哈哈大笑:“你这尥蹶子神功师从何处?才半年没见就学会了。”

一边说一边把手松开,转而面向其他几位澹台家矿山长一辈人一一见礼。

澹台月坡想和周行多絮叨几句半年来各自见闻,赶紧就和其中一青年模样,脸上胡茬短促的男子说:“二叔,此事就这么定了,毕竟也算是我们这些矿山每年的盛事,多点花样大家都乐见,多买几个屎壳郎也无妨。”

那人点点头笑着说:“你是不是又要和周行去玩?”

澹台月坡嘿嘿一笑,一把拉着周行就往集市深处走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一路笑闹。少年人所说也无非是一些矿山见闻。

周行拉着月坡来到集市里唯一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地方。

门口有一些年轻女孩在三挑四捡,嚷着试试评评。周行站在一边,月坡从边上挤了进去,问老板有染料卖吗?红黄绿可有?蓝紫也要一点?价格如何之类的话。

掌柜与他来回应答,就将东西买好。

月坡将剩下的三枚铜币还给周行,两人就要离开,却被远处走来的两少年吸引。

为首的少年不是很高,身材却异常挺拔,一双眼分外有神,身后背着一柄剑,两手背在身后,走路一阵清风拂来。

身后跟随的少年英俊面容,气质阴柔。

两人也来到店铺。为首之人说:“师弟,你看这里就是卖胭脂的地方了,这么多女子,如此喧闹。”身后之人道:“果然。师娘她说梧城这家的胭脂成色最好。”

那两人与店家交谈之时,周行不经偷瞄那为首之人,那人似乎也发觉,看向周行,周行被他那双精进的眼睛深深吸引,腼腆一笑,那人爽朗一笑说:“这位朋友,哪里见过?”

周行答:“恐怕没有,只是觉得兄台面善,所以多打量几眼,并无他意。”

那人又是爽朗一笑道:“在下叶束尘,方才在三祖堂似乎见到阁下和另外两位也在。”顿了顿又说:“在下现在泛海潮宗门修行,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周行听这叶姓少年如此豪爽,并不似其他修行者对世俗之人不屑,顿时有了一些好感,赶紧回道:“在下只是一小小流民矿场之人,姓名不足一提。”

那人眉头一皱:“姓名乃父母所赐,哪有不足一提之说?难道要我称呼你那个鞋子挤脚的?”

周行下意识搓了搓脚,尴尬笑道:“在下周行。”

两人还要说话,叶束尘身旁的男子眼角瞥了一眼周行,对叶束尘人说:“师兄我们赶紧去义髻铺,师娘她还要买几个假髻。”

叶束尘也没有客气,朝周行及月坡一摆手算是告别就离开了。

周行与月坡也往回走。

俩人找了个路边摊贩买了一些炒货零食,在街角稍僻静的一处坐着,边吃边说:“再有一个月你就来我们矿上,听说今年又有好几家矿场宣布加入宗门或者国家了。我爹说今后恐怕我们这种流民矿场马上就要消失了。”

周行看了一眼远处的路人又把目光收回,抓了一把炒货一仰头一把丢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这些还不是我们这年纪能考虑得清的,我们说点别的。”

澹台月坡也连吃几粒又说道:“听说你把大耳朵彻底训练成了牧羊犬?”

周行忽然有点幽怨道:“大耳朵,大耳朵,你姐姐给起的名真是……我都喊不出口。”

一些较远的矿山几乎要提前一个月就赶来。而另一些矿山会从其他城市的集市赶到梧城来参加这里的聚会,都是为了拿到更好交易价格,带回矿山生存所必须的生活资料,甚至是酒,羊羔鸡鸭之类的牲畜和幼禽。

据传在梧城形成之前就只有草原游牧部落和农耕居民之间交易生活资料,他们交易的地点其实是在今天距离木兰草所在矿山大约一百多里左右的七山,称为七山会。

经过一两百年的发展已经初具规模。城池和内部的建筑已经够容纳万余人。李国也在这里设置了专门负责收取矿山税收的吏治部门。

有了天然的地利以及国家和修行宗门的双重干涉规范,更加吸引了那些可能在更深处大小矿山的交易需求。

每年设在春秋的梧城交易会,都会与另外三处大城的交易会时间错开,相差大概有半月有余,这段时间如果计算好,就足够商家参加另外两个交易会的。

左五有点意外随即又笑道:“那好吧,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玩,不正经做事。我们先去三祖堂,然后你再自己去。我还要给矿上交换一些大米和棉花,矿上的女手们快没活干了。”

说完又自言自语道:“我得买顶帽子,听说山上此时有点冷,矿主派我去一趟倾月宫,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我能担此大任。”

然后又说:“春安你一会去看看要哪些矿上的工具,有几把杠头拿到铁匠那修修,再买几把新的......”

原来定时的赶集,矿山上带出来的晶石和普通金属原矿,此地农耕生产的稻米和其他日用具就在这里简单交换。

接着那些炼体的修行者也来了。接着这里的国家也参与了进来。

他将手中的铜钱一摊,向左五叔叔一说。

左五当即决定去买颜料。布坊和故衣铺都不用去了,可能剩下几个钱拿来买点酒食路上吃了,权当是辛苦钱。

一旁的春安不住点头,偶尔应声几句。

等左五说完才说道:“矿里存的土酒快喝完了,眼下就要入秋进冬,得买点佐料再酿些酒。”

那坐在车夫旁的人忽然几分得意地笑道:“不是我去谁去,你那几个叔,不是我吹牛,就是矿长他亲自来了,也和办差的交割不来,他那臭脾气非得把我们害死。一会我带你见识见识,去看看梧城的税吏,看看你五叔是怎么纵横捭阖的。”

周行听罢立即说:“五叔我是为了来玩的,我可不喜欢看那些衙门里的人,一会我要去集市逛逛,去找澹台家的月坡,他上次跟我打赌输了我好几个铜板,看今天还能不能再赢几个回来。回去的时候我们老时间北门见,我保证准时到。”

左五点点头,对着周行说:“小周行,你得再辛苦几天,把朱正山派给你用——可不许纵容他偷酒喝。”

周行点头应声,话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突然想起来李婶和几位矿上的姐姐的嘱咐:希望如果有便宜的红布绿布能买一点来,如果有旧衣,那种看起来的确是女性衣着的不妨也能买几件,实在不行就买一点染料回来,自己染布,自己做几件新衣服。

左五喜欢戏谑地和人说话,他坐在车夫旁边说:“周行,今天没穿你那双天不知地知的鞋子?”

赶车的车夫听完也哈哈大笑起来。

周行却一本正经地说:“五叔,我那双鞋放羊的时候才穿。”下意识拱了拱脚,这鞋子的确有点挤脚。说完又怕引来左五没完没了的调侃,赶紧叉开话题道:“五叔,听说今天你要去缴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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