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 演技
并无回应。
“前辈,能听的到?”
孙悟空微微叹息,难道又要动手不成?凡事打打杀杀可不太好,唐僧那傻和尚曾说过一句明理儿,能讲道理的就尽量不动手。曾经他当是耳边风,不以为然,只认定天地间自己的这根棍子便是道理,但成佛多年再回首时,唐僧说的每句话好像都挺对的。能动嘴皮子解决的,就尽量动嘴皮子。面对一些老怪物时,身份姿态放低点或许还会取得意料不到的效果。
老龟喊了声,似是嘲弄,有些不屑,亦有些怒意。
“你来此界,盗走囚天图,打伤沙龙,只为解惑二字?”
一字一句声若雷轰,江水波澜,有大浪涛涛四方涌起。
老龟突然的情绪变化使孙悟空有些错愕,但很快察觉有些不对,说不来到底是什么,但孙悟空并未就此动怒,耐着性子贯彻唐僧动嘴不动手的教义,“前辈,盗走囚天图从何说起?我只被画中女子所托,救她罢了。再有沙龙一事,不过是自保而已,敢问若是有人接连欺你,你一忍再忍,最后才出手,并未伤他筋骨,仅仅只是唬住他,这可算是打伤?凡事要讲理不是?”
老龟盯着他。眼中怒意涌现。
孙悟空坦然直视。
风刮得很大,浪卷的很大,风浪声也很大。
一猴一龟就此大大出手的的几率也在这一刻无限变大。
老龟先行出手,伸出掌,一掌压下,狂风骤雨,似是要把孙悟空压成肉泥。
孙悟空依旧站于原地,连稍稍拨动跟手指的动作都没有,而那掌风已先行呼啸而来,吹起身后衣袍。
三思木不解怒喝,“孙猴子,你不出手等...”
话未说完,骤的停住,只因掌已至,三思木吓得卷缩趴在地面,怀中是娘子囚天图。
孙悟空仍是立于原地。。
掌至,却在毫米之处停止。
风平浪静。
孙悟空一笑,轻松坐下,问道,“前辈,您刚刚那可算是考验?”
老龟深深望了他一眼,道,“你很聪明。”
孙悟空嗯了一声。
老龟缓缓道,“玄主曾言,有人来水界,若懂礼数者,便可出面一见,若被欺压而不怒者,便可与之交谈,这两样过后,若是天赋异禀者,便送他一场大造化。”
“本想好好演出戏,考验考验你真正的脾性,未料到被你看出来了。”
老龟叹息。“我果然不会演戏。”
孙悟空汗颜,就这演技....穿露裆裤的三岁小孩儿都看的出来.....
说完,瞥了眼身后的三思木。
貌似他没看出来.....
听老龟喊他毛猴,孙悟空微愣一小会儿,笑笑,依然颇有礼数道,“前辈,来此界只想让您为我解惑。”
“解惑?”
顿了顿,老鬼身形缩小,龟甲缩成三丈,与记忆中东海的龟丞相体型相差无几,见它与孙悟空对视,缓缓道,“毛猴,来此界,所为何事?”
孙悟空微微一愣,毛猴这两字称呼可算是不曾听人喊过了;位居高位者,像那老君如来喊他是猢狲,同位者若八戒等一众神仙,常喊弼马温;再是凡人一类,则说是妖精有之,神仙有之;当然,现在都统一尊称圣佛了,唯独三思木这顽童常常嘴欠,弼马温一类的说辞信口拈来。
至于毛猴二字,当年只有菩提祖师喊过。
孙悟空摇头,“不知道。”
三思木翻白眼道,“猴子,你咋什么都不知道,嘶~~娘了个巴子,冷死老子了。”
冷冽的江风迎面拂过,他缩了缩肩,忽然对着放置在身旁的囚天图道,“娘子哦,你咋滴时候才有灵体哟,我滴个娘唉...你一日不化灵,我一日空虚寂寞,唉,娘子~”
例如孙悟空这句‘前辈’一出口,就很快有了回应。
视线中,驮碑老龟缓缓游出白雾,龟甲如地,碑石如山,龟纹纵横,雄奇险峻,若两山之间的丘壑,这刚一游出,视线便被挡了个干净,容不下半点其余的场景,老鬼开口,稍有嘶哑,听不出任何情绪,“当真是有趣,竟没被哪条小泥鳅吃了,五千年来,你是第一个。”
孙悟空也一棍敲去,棍触及,冰纷碎,力道掌控的极好。
随后又对着雾中的老龟道,“我来此界,只为解惑,并无恶意。”
越说越叹,越说越悲,眼中竟有几滴火焰留下,三思木抽了抽鼻子,紧紧撅着两瓣嘴唇,竟欲贴上囚天图表达那深深的爱意,就在触碰之时,孙悟空一把将囚天图纳入手中,脸颊狠狠的抽动几下,心中一阵苦笑,狗屁的孤独.....
就在三思木想要表达强烈的不满之时,江水之中,冒起无数细小的气泡,随后纷纷破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同时也炸出不少水滴溅在了三思木的脚裸上,肉眼可见的,水滴沿着脚裸处以极美的姿态朝上弥散,像一朵朵微小的雪花,并迅速结成了一层层类似于蛛网的冰花,冰花接着凝固,成了厚厚的冰晶。似还要往他上半身而去,但紧接着,三思木双拳一握,三昧真火瞬间从周身燃起,全身上下皆藏在火焰之中,这有效遏制了冰晶蔓延的速度,但却并没有融化先前已被凝固的脚踝处。
孙悟空淡淡一笑,“爷爷?”
三思木佯装咳嗽,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纠缠,“孙猴子,你说,这地方咋没太阳啊。”
孙悟空皱眉,避开几滴快要沾上身的水滴后,迅速握着金箍棒在礁石周边画了一个金圈,水滴再次被溅起时,靠近金圈的范围便恍若遇到了弹簧一般,瞬间便被弹飞回去。而火眼金睛下,一股热气以白雾的形式腾腾而起,笼罩了整个江面。
这股白雾里,掩藏着一个实力令人有窒息般压力的驮碑老龟;孙悟空看的很清楚,神色渐渐凝重。
身旁,三思木狠狠跺脚,欲把依附在脚上的冰踏碎,但却无济于事,三昧真火靠上去,也只是让冰晶更加亮堂了些。连可焚天烧地的三昧真火都没办法烧融化的冰层,这要是道了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
似乎没有那升起的初阳,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清晨。不知许久后睁开眼,视线中,三思木两只手拖着腮帮子,屁股坐在坑洼里,眼神似乎忧郁的凝望着远方,即使远方是一片漆黑,但他在这礁石中萧瑟的背影显得是那样落寞。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孤独么,从小便是伴生灵,无父无母,整天嘻嘻哈哈,但一个人沉寂时,便是孤独的模样么?面对此景,孙悟空深有所感,眼神变得柔和了些,开口道,“在想什么?”
三思木惊呼一声,似被吓到,回过头瞪着眼道,“孙猴子,你吓死你三思木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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