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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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凝气境小成的弃徒还真是敢瞎说啊……寒暑不惧……还辟谷……真是吹牛就靠一张嘴……”

所谓仙师,其正式的称呼应该是修士才对,世俗之人万中得一可拥有灵姿,而身具灵姿之人,通过学习特殊法诀唤醒灵、魂三核,凭位于下丹田的灵核吸纳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法力,以眉心上丹田中的魂核强化精神之力获得灵识,由此便可获得步入仙途大道的资格。

然而仙道长远无尽,修士需要经过凝气—脱凡—通玄—玄丹—化玄—入圣—大道—神通八重境界修炼完满,最后再渡过厄劫,方可仙道大成。

远在北原国东域边境外数千里的大崇帝国,国力强盛远胜于北原国,与北原国内几乎连一个修仙门派都没有不同,大崇帝国境内修士多如牛毛,大大小小的修仙门派亦是数不胜数,吴回所属的天衍宗便是其中之一,并且还是整个大崇帝国内能排入前十的大型宗门。

在天衍宗内,吴回只是一个修为低下毫无存在感的普通外门弟子而已,而那位李师兄与他一样也是外门弟子,但不同的是天赋资质较之高上不少,不过三十就已经达到了凝气境圆满境界,并且还隐隐有即将晋升脱凡境之势,据说还是内门中某位权势人物的嫡系。

根据天衍宗的规定,只要这位李师兄真的进入脱凡境,那即刻便会被招入内门,可说是整个天衍宗外门数一数二的领袖级人物了。

此番也是天衍宗内给这位李师兄直接下放的任务,命其到北原国内接收某个曾经的外门弟子进献的宝物,吴回和另外两名外门弟子是被李师兄指名协同而来,只不过在到达北原国东方边境上的沛城后,李师兄却让吴回一人前往目的地,自己领着另外二人厮混去了。

感受着体内法力的消耗,吴回其实也多少能猜到为何李师兄连最后的几百里路程也不愿走。

从进入北原国没多久他们就明显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变得极为稀薄起来,而进到目的地所在之处,吴回甚至几乎连灵气都无法感知到,修士吸纳灵气转化为自身法力,但如果周边没有灵气,那么被消耗的法力就无法得到补充,像凝气境的低阶修士若是没了法力,那就和世俗凡人没有区别了。

此刻吴回动用法力驱除寒冷,虽然消耗极小,但只凭周边稀薄之极的灵气也是入不敷出,如果这种状况持续的时间太长,那也是颇为麻烦的。

“呵……”一股强烈的困意蓦然袭来,吴回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用力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但过后反而更觉困倦。

是长时间的车马劳顿太累了吗?不应该啊……吴回迷迷糊糊地想着,脑袋越来越昏沉。

迷魂香?

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其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几乎同时,一股森然寒意从车厢顶部下压而至,那残余的丁点儿睡意瞬就消散的无影无踪,吴回大吼一声,身周乳白灵光大盛,整个人保持着仰卧姿势从车厢中激射而出。

就在他身子甫一冲出车厢,三道新月状的碧蓝水刃交叉着从天而降,切豆腐般地将车厢四分五裂开来。

还未站定,另一方向又有两颗黄豆大小的乌青光球带着嗤嗤声响径直冲向其面门。

被惊出一身冷汗的吴回右手迅速在腰间用力一拍,淡淡灰芒闪动下,六面银灰色菱形小盾呈六瓣花状挡在其身前,同时左手结处手印,身周泛起厚实的淡黄色护体灵光。

两颗乌青光球正中一面菱形小盾,噗嗤一声化作两团巨大的青色火团,火舌狂卷之下,附近丈许范围内的草木眨眼间便尽数化作灰烬。

“咦?”

一声惊疑响起,黑暗中一前一后跃出两道身影,却是一名手持淡蓝纸扇的黄袍青年和一名骨瘦如柴的黑衣青年,在黑衣青年那枯瘦如只包裹着一层皮囊的右手指尖上,还悬浮着三颗与先前击中菱形小盾的一般无二的乌青光球。

“这加入了玄冥草粉末的迷魂香竟然无效?”黄袍青年看着逐渐消散的青色火团,俊秀的面上眉头微蹙。

这青色的火焰虽看似凶猛可怖,但却未能破开吴回护身的六面菱形小盾,待火焰散尽后,现出了其毫发未伤的身形。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袭击吴某?”虽说未曾受伤,但吴回却着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身上衣衫早被冷汗打湿,若非是方才自己反应快了点,恐怕此刻他已经永远无法再开口说话了。

口中喝问的同时,吴回暗自催动魂核内的灵识,黄袍青年与黑衣青年只觉似是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风将自身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两个凝气境修士,那黑衣青年是小成阶段,而黄袍青年则是同吴回一样的顶峰境界,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遭遇其他修士袭击,吴回的心沉了下去。

“呼……今儿一天紧赶慢赶也才行了约莫八十里路,这山路本来就难走,现在雨水降下,若是整夜不停,明日土路泥泞就更难走了……”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吴回看着车厢顶部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一趟要把东西顺利带到边境沛城和李师兄他们会合,至少也还得需要七八天啊。”

想到李师兄,脑海里蓦然就浮现出一张阴鸷冷漠的面容,吴回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兴许是为了在手下面前树立形象吧。

朝嘴里扔进一颗辟谷丹,一股冰凉和一丝苦味交织着在味蕾上传递,吴回喉头稍稍使力,一下就把差不多拇指大的丹丸咽下了肚,这已经熟悉无比的味道,他可没有丁点兴趣再去细细品味。

饱腹感在吞下丹丸后不久就在体内弥散开来,吴回默念几句法诀,下丹田中的法力一阵波动,只见其身周浮现出一层不甚明显的乳白灵光,一身寒意瞬间便被驱散殆尽。

一名蓄着浓密络腮胡的黑脸壮汉一边冲吴回说着,一边将厚实的裘皮大衣往身上套,旁边十多个黑衣汉子也都纷纷从马车取下保暖的衣物穿上,看来是都已习惯了这古怪的天气,早有准备。

吴回心里正寻思着开口让黑脸壮汉给他也找一件来御寒,却没想到黑脸壮汉忽然来了一句:“真羡慕仙师大人啊,天冷天热对您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哪里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目光真诚,表情和语气也完全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

除了厄劫之外,凝气到神通又细分为根基—小成—顶峰—圆满四小阶段,且不说大境界之间的跨升,单是每个境界内的四个小阶段想要修炼至更高层次都是极难的。

吴回此时是凝气境顶峰,也只能说进食需求比世俗凡人小上许多,肉身抵抗力更强一些,要做到辟谷和能够无视寻常的天候变化,得需要脱凡境修为才行,那黑衣壮汉口中的门主只不过凝气境小成,论境界较之吴回还要低上一线,又怎可能辟谷了。

本打算跟着一起过去的吴回右脚刚迈出半步,忽地又缩了回去,目光朝那堆肉干肉肠和黄酒扫了一眼,暗自咽了咽口水后一个转身朝身后的车厢走去。

进了车厢,吴回重重地朝绵软的椅垫上一坐,心中甚是郁闷。

“啊……哈哈,也没有那么夸张……不过这种普通的天候变化确实是不算什么……哈哈……”眼角微微抽搐几下,吴回强笑着说道。

“是啊,您看我跟着门主这么多年,无论是酷热盛夏还是数九寒冬,门主都是一身薄衫,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不用进食,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可真是吓了一大跳啊……”黑脸壮汉带着一脸与他的外形完全不相称的崇拜神色,吴回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从他的双眼里看到了迸射而出的光芒,不过仔细一看后发现只不过是雨点掉在睫毛上产生的反光。

宽大的灰色长袍下,吴回觉得自己浑身好像都被冻的起了鸡皮疙瘩。

“自打八年前螺云山那场大灾过后,北原国南域的气候就一直变化无常,您看刚才还晴空万里的,这一下就凉了,等入夜之后那温度更是和严冬没什么两样。”

“吃饭啦!”

身后传来的一声吆喝打断了还想继续讲下去的黑脸壮汉,那些黑衣汉子不知何时已在一处平地上用几块油布搭成了简易的遮雨棚子,棚子里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堆肉干肉肠和几瓶黄酒。

“这就来啦!”劳碌奔波了大半天,天寒肚饿,咸香的肉干和暖身的黄酒对人的吸引力是极大的,黑脸壮汉当下也不管吴回了,朝着雨棚一阵小跑过去。

天空忽然间就开始飘雨了。

雨并不大,但气温却是以极为惊人的速度降了下去。

车队停在一处荒废的山间老屋前的空地上,老屋的茅草顶绝大部分已经不见,只余下极少部分腐败生霉地挂在梁柱上,完全失去了遮风避雨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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