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瞎子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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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说:“之前扎纸店张三叔给咱的一千块钱和乔巴剩下的一百块钱啊!”

杨迪说:“噢,我花了。”

老杨睁大双眼,说:“你花了,你都干啥了,一千块可不是个小数目!”

杨迪问:“哥,咋了?”

老杨说:“不咋,我就想该找谁借钱!”

杨迪不假思索所,说:“扎纸店张老三啊,他不是说过吗,有事找他!”

对,能找的也只有他了。

两兄弟饿着肚子走到氾城县已经是日落西山,可喜可贺扎纸店张老三居然还没有关门,俩兄弟像往常一样走进去。呦呵,有老熟人。扎纸店老板张老三烧水沏茶,瞎子已经不瞎的闫三算满脸苦相对眼前的茶杯置若罔闻。

老杨张口:“张三叔!”

“哎呀,我的大侄子噢,你没事吧,太好了,本来说这两天就去乾明寺瞅你的,你没事就好了,来来来,快坐、坐!”

张老三看到老杨杨迪,兴奋雀跃,拉着老杨杨迪往凳子上按。胡家庄半里坡坟场后他迷迷糊糊地,啥都记不起来,可肖大老板给的那摞钱他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这俩兄弟还真是福将啊!

照例询问:“吃了吗?”

老杨说:“吃了。”

杨迪的肚子却是非常合时打了老杨的脸。

张老三不满,说:“你小子,咋总拿你叔我当外人。吃了就是吃了,没吃就是没吃,一顿饭而已,至于吗?”

老杨说:“那、那、没、没吃。”

杨迪说:“晌午的和晚上的都没吃!”

张老三说:“走、走、走,咱先去吃饭,边吃边说。哎呦我的闫三爷,多大点事啊,别愁眉苦脸地,咱先吃饭,行吗?吃完饭,再给你想辙!”

闫千里不情不愿站了起来,对着老杨杨迪说:“娃娃来了,老夫心情不好,不想多说,所以没给你打招呼!”

老杨说:“闫爷说哪里话,该是我们小辈向闫爷请安地!”

张老三说:“都是熟人,甭客套了。”

人多,扎纸店张老三拉上店门,招手截停一辆载人三轮车。老地方,仍是那家餐馆,还是那间包厢,闫千里从坐下便一直唉声叹气、愁眉不舒。

杨迪好奇,张嘴就问:“闫爷这是咋了,啥事这么揪心呀?”

老杨要斥杨迪多嘴,张老三不以为意哈哈笑道:“无碍、无碍、说起来不算啥大事,闫爷,要不我给娃娃们讲讲?”

闫千里抬手,说:“随便!”

张老三这才绘声绘色地述道起来。

原来,瞎子闫三算声名在外靠的就是一双瞎眼罩子和每月地三卦。自从胡家庄半里坡坟场,当时在场的闫瞎子被老杨身上散发地金光不知怎得就治好了白内障晚期的双眼,重见光明,自然是欢呼雀跃。只是瞎子的眼突然不瞎了,倒没人找到起卦了。来找他的人一看瞎子不瞎,都说他不是之前地瞎子闫三算,即便闫瞎子拿出身份证也都说他是唬人的。一来二去,仅仅十天,瞎子闫三算在氾城彻底除了名,甚至有谣言传说瞎子闫三算已经死了。瞎子闫三算从来都是依瞎眼示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即便他拿出身份证,可他眼不瞎,却也百口莫辩。加上同行眼妒,从中推波助澜,火上浇油大放厥词,说什么他闫瞎子泄露天机太多遭了天谴报复,也他妈有人信!

说到这里,闫千里也不仅莞尔,这他妈都什么世道?敢情我闫千里这辈子就不能治好我的一双瞎眼了,闫千里摇头不已。

菜被店小二一个个端了上来,老杨好杨迪是真饿的前胸贴后背,不等张老三招呼,便抄起桌子上的羊肉大口咀嚼。

垫过肚子,杨迪若有所思,说:“这算啥事,闫爷想要恢复当初,只要在变回瞎眼即可。”

这说的算啥话,闫千里吹胡子瞪眼,说:“老夫平日乐善好施,定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才让我晚年之中拨开云雾见明月。你这小娃娃,难道让我戳瞎老夫地双眼,不像话!”

老杨放下手中羊骨,对杨迪叱道:“咋说话呢,瞎说啥呢!”

张老三打圆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娃娃的话,当不得真!”

杨迪一脸委屈,说:“我说的是实话呀,脑子咋不转圈呢,又不是真瞎,装瞎你不会啊!”

“你、你、你对呀,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啊!”

闫千里拍打脑门,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从此以后,氾城县鼎鼎大名的三算闫瞎子起死回生。只不过,这瞎子是假瞎子,真瞎是他小舅子。

丢不起那人是假,只是老杨心里有愧罢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尘师傅,更不知道该如何张口借钱。一个出家人,不涉红尘、不问世事的,除了那点香油钱,还得供奉寺院日常开销,剩余的钱还真不剩多少。

老杨叹气。

没钱、杨迪也饿了,弄俩钱揣兜里才是当务之急。再说,去张村自己也不能俩肩膀扛一脑袋吧,起码的为人处世人情世故杨家长辈活着地时候可没少教老杨。

能找谁,现在折返回寺院找了尘和尚借,刚才是谁拍着胸脯吼地震天响,大言不惭说“我命由我不由天”的?

是老杨。

老杨不说话。

“哥,我们下山去哪儿啊?”

这次老杨终不在缄口不语,说:“杨迪,我梦到了咱爷,咱爷在下道口张村老刘叔那里订过八口棺材,咱家也实实在在加上二大爷死了八个人,这是巧合吗,那也太巧了。”

杨迪说:“我说错了,你昏迷的十天内有一天和尚大师傅没守着,就是回山的第三天,耍闹的二大爷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和尚和我无计可施,只好把二大爷送进氾城人民医院,抢救了一晚上,人没救的过来,一千多块全付给医院了,不够,和尚大师傅还垫了一百。”

老杨牙根疼,说:“还真他妈黑啊!”

“杨迪,咱钱呢?”

杨迪说:“啥钱?”

杨迪若有所思,问:“那你打算咋办?”

老杨说:“我觉得刘叔应该知道些事,还有我那离奇古怪的梦,我得弄明白了。”

老杨还是不说话。

“哥,了尘大师傅真心不错,你昏迷的十天十夜,大师傅可是一直守着你寸步不离。”

杨迪说:“那好吧,可我饿了哥,下山你得给我买吃的!”

“嗯!”

老杨点头,手摸口袋,脸上顿时难看起来。

紫云山的蜿蜒小道,杨迪努力追上堂哥老杨,说:“哥,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太无礼了!”

老杨闷头赶路,不说话。

“哥,你对了尘大师傅的态度也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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