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配

放下窗帘的前一瞬，忽然听他低声说：“好像记起来自己叫什么了……”

乔珎无语，这人不是在故意骗她吧？明明说忘了，这会儿又说记起来了。

站在原地目送马车驶离，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乔珎不由得抿唇微笑。

远远便瞧见晋戈在仁寿宫门口徘徊，不宁的心绪全都写在脸上。

猛然见她到来，恭敬地抱拳行礼。乔珎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进了殿里。

一地的花瓶碎片差点没扎穿人的脚底。

不禁在心中冷嘲，这生气就摔花瓶的习惯难不成是齐家祖传的？

视线在殿中扫视一圈并未见到人影，晋戈跟进来低声道：“大人，她在里面寝殿中。”

乔珎“嗯”一声，并不去寝殿，而是找了张椅子坐下，吩咐九娘去叫宫人们进来收拾了遍地的狼藉。热搜

然后才抬眼看向一言不发的晋戈道：“去请太后娘娘出来吧，就说乔珎求见。”

男子想说什么，一对上她漠然的神情，所有的话都咽进了肚子。只点头说“是”，去了寝殿。

不到一刻钟，太后仪容整齐地出来了，身边晋戈扶着她的手臂，姿态带着小心翼翼。

迎上对方恨意滔天的目光，乔珎依旧淡定。

起身屈膝行礼：“微臣见过太后。”

“哀家如今人微言轻，哪还受得起乔大人的礼？免了罢。”说话间在她上首的位置坐下来，手扶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太后娘娘这话岂不是折煞微臣了。您是皇上的亲母，这天下有何人的礼是您受不起的？”

微凉的目光落在对方小腹上，面上也没有能看出她真实想法的表情。

齐清雪不禁咬紧了牙关，冷笑：“乔大人还是莫要再打这些官腔了，直说吧，皇帝叫你来所为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闻太后近日心情不佳，常常发火。微臣便想着您如今身子情况特殊，问过太医后才明白女人这时候脾气都不太好。所以照太子的方子，给您带了两幅补药来，说是喝过以后能改善不少。”

一见那两副药，齐清雪双眼微瞪，充满了警惕性。

“哀家不会喝你们给的药，书启寒想谋害我的孩子，做梦！”

“太后娘娘此话怎讲？若皇上真要谋害自己的弟妹，又怎会留它到今日？”乔珎的笑十分讽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

这会儿还真信了九娘说的那句“一孕傻三年”的话。

不管她说得多么在理，齐清雪仍然不会相信。

看也不看那药，骂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罢了，别在我眼前装好人。这辈子，哀家就当没他那个儿子。”

停顿一瞬，冰冷的眼神射向乔珎：“你以为他杀了哀家齐家满门就能安稳的坐在皇位上了？哼，等着吧，后面还有更难缠的主呢。他既然一意孤行，那也就怪不得旁人了。”

身为皇帝的生母，她是最了解那个儿子的。

虽说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性格倒是与之十分相似。

固执不听人劝，生性多疑，骨子里透着不顾一切的残暴！但实际并没有多大的谋略，皆不过是旁人在为其谋划罢了。

他这皇位，能坐久才是真见鬼了。

乔珎笑意冷了三分，纤细的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击着。

“太后深居仁寿宫，有些话抱怨一番就算了，可千万莫要乱传。否则给无辜之人引了无妄之灾，说不定……您会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同下阿鼻地狱呢。”

语气凛冽，惹得齐清雪眼神也冷如冰霜。

“贱人！哀家的孩子你也敢诅咒，安得是什么恶毒的心？”说话的同时拍案而起，手一扬就要扬乔珎脸上扇过去。

一旁的晋戈眼疾手快地半途截住她的手，齐清雪扭头看向他。

“太后息怒。”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手上的力道却不轻。

乔珎见状，起身踱步到一边去，背对着二人。

淡定道：“太后误会了，微臣这并非是诅咒。只是想提醒您一声儿。就凭淫乱后宫这一条，您就该被世人所唾弃、所不耻。您肚子里的那位按理说是绝对不能出世的，若不是皇上仁慈，看在您是他亲娘的份儿上把此事压了下来，还准许您把它生下来。”

语气一顿，回身微眯了眼注视她继续道：“太后娘娘要是继续这般胡闹，微臣可不敢保证皇上还有没有这个耐性？”

齐清雪这女人与齐绯不同，后者是真正的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而前者则是斗争的参与者。哪怕败了，也不肯认输。

还真有些耍无赖的意思。

一见她就赶紧上前来禀报：“大人，仁寿宫又闹起来了，皇上说您去处理便可。”

闻言，女子轻拧眉心道：“知道了，你随我一同去吧。”

仁寿宫如今俨然成为皇宫的禁区，除了皇帝跟乔珎，其余人等不得擅自进入，违者杀无赦。

福儿负责将人送出去安顿，四轮车也一并带走，往后这就是他的“腿”。

老头儿被背上马车，只感觉侧面的窗帘被人撩开。

听见女娃娃轻声道：“大叔，我让人给你找了个地方安度晚年，从此以后您就在那里好好地活吧。若是得了空，我就去探望您。”

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这才掉头回去。

刚一回内务府，就见九娘正焦急的等在门口。

有悲伤，也有欢喜，更多的是感慨。

福儿在车辕甩动马鞭，驱动马车。车轮缓缓转动起来，老头儿“看”着她的方向，黑布巾上沾染了濡湿潮气。

“……”

怪老头儿脸上遮着黑布，脸正对着她。苍白的嘴唇张了两下，想说感谢的话却又觉得之前已经说了太多。

老头儿缓缓点头，分明很激动却异常地沉默。

推着他一路到了皇宫某个侧门，她安排的马车已经等候在那处。

便请求道：“女娃娃，大叔能握一下你的手吗？”

乔珎不明所以，当然不会认为他是要占自己便宜。

迟疑地将手伸进他递来手上，对方轻轻用力握了握，忽而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笑容。

当眼前的阳光越发强烈时，一条黑色布巾却突然猛在了他眼前。只听身后的女子道：“你太久没见过强光，还是慢慢来最好。”

一层黑纱布并未完全隔绝他的视力，他还能透过黑纱看见一层细碎的光。

乔珎见他犹如孩童般懵懂的神情，忍俊不禁道：“如此是否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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