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配

慧寂“呵呵”一笑，坐下来将金元宝收进功德箱，说：“世人皆以为求神拜佛便可拜托一切困扰，殊不知神佛也会有烦恼。”目光似有若无地瞥一眼她身边的男子，对方正好也看过来。

王栩闻言惊奇地问：“神佛也会有烦恼？”

“是啊。他们的烦恼便是，前来祈求之人实在太多。”老和尚示意姑娘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缓缓道：“若是世人的祈求菩萨皆满足，那便人神地位颠倒。无人再追求成神，神也无意为神。之所以有高梯，是要将那些有心却不愿出力之人拒之门外。想要不劳而获之人，也是没资格得到菩萨的庇佑的。”求书寨中文

据他所知，乔珎走后，这里没有再住过人。寺中的师父门也不见得每日都有闲暇时间来此打扫。所以唯一可能得便是这里又住进了人！

想到催安透露的消息，那乔御侍如今就在寺院里静修，难不成……真的会是她？

抬起的手忍不住微微发颤，触摸到门板，却不敢推开。他怕里面的人若不是心中所想之人，就又多一次失望。

王栩见此，感受到他的怪异。只是一扇木门而已，有何不敢推开的？遂不由分说地替他推开了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看见任何人影。井边搁着小木桶还湿着，屋檐下的炉子里碳火还燃着，瓦罐里的东西大概是煮沸了，将盖子顶得“哐当”作响。证明院子里的人刚走，或者就在附近，且很快就会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踏进院中，男子专注打量着沸腾的瓦罐，女子扭头四处张望，想找出一抹人影来。便对着屋子高声喊道：“请问有人吗？”

“你们是谁？在我们的院子里作甚？”门口方向传来阴柔的男声。二人同时转头望过去，只见一面皮白净，身影纤细的男子同一身材魁梧的女人进来。

男的对于有外人在院子里显然很是诧异，且不能接受。沉着脸就上前指着一男一女道：“看你们鬼鬼祟祟，定然不是好人！”对面的王栩闻言，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就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怎的就被说成贼人了？

曲惜颂一看眼前的“男人”就知他是什么身份。将身旁的女子拉到身后，直接亮出身份：“在下乃大理寺卿曲惜颂，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大理寺卿曲惜颂大人？九娘与福儿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好在他们前一刻才将大人送出去，这会儿也不怕外人会发现她。但就怕乔珎与杨公子突然回来，被撞个正着。万一曲大人将消息透露出去怎么办？

若说熟悉，王栩当然没有曲惜颂熟悉寺院的情况。无论他说去哪里，她都没有意见。二人便一路来到了某个不起眼的茅草屋院子前。跟寺院里其他禅院比起来，这里的确不起眼，但却见他停顿在此，久久未曾挪动脚步。

阿栩抬眼打量茅草屋院子，木门禁闭，里头很安静。门上不见厚重的灰尘，可见住在这里的人每日都有打扫。而这，正是曲惜颂所怀疑的。

她却认定了自己的说法，兀自开心抚掌道：“太好了！我方才跟菩萨许愿，希望她能把寺院前头的高梯变矮一些，果真要实现了。大师，我捐的那两锭金子可一定要用在修改阶梯上哦！”

曲惜颂、慧寂：“……”这姑娘是真傻，鉴定完毕！

王大姑娘好不容易才爬上来，自然不愿轻易就下山去，提议到寺院中到处转转。正好他来此是有别的目的，便同意了她的提议。

她一时看得呆了，忽然也没觉得有多丢人，甚至自认为赚大发了！

在姑娘炽热的目光中，他渐渐敛了笑，率先往寺院的主殿“大悲殿”走去。王栩紧随其后，握着香烛的手用力握紧，暗自窃喜。

曲惜颂曾经经常来观音寺，但乔珎消失后，他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父亲说，他这是怕触景生情。或许是吧……

“您是说，只要自己亲自爬阶梯到了寺院里，就能心想事成？”女子眼睛亮了起来，看得一旁的曲惜颂眉头一跳，总觉得她会说出出人意料的话来。

慧寂依然“呵呵”笑着，说道：“老衲只是借此指事而已。”

“不必谢我，大师，你们这寺院什么都好，就是外头的阶梯太高了，不能重新修缮一番么？”

身旁的男子无语，有扶额的冲动。她怎的总跟那阶梯过不去？其他人都没意见，就她意见多。

虽然以往常来寺中，然而他并不热衷于求神拜佛。若是一切皆有定数，那么再多次的祈求也是于事无补。王姑娘似乎很热衷于此。他在四处打量时，眼尾余光瞥见她正举着香，十分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对着菩萨闭目，嘴唇微微开合。

曲惜颂忽然很好奇，这样的女子会向菩萨祈求什么？姻缘？平安？家庭和睦？

话音落下，身后一对母子路过。母亲责备着孩子：“叫你不多穿一件衣裳，着凉了吧！”孩子委屈地嘟囔两句，鼻子“呼啦呼啦”用力抽几下。

王栩越发尴尬，表情几乎要绷不住了。曲惜颂再也忍不住，犹如带着面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菩萨呀菩萨，您门前的阶梯也太高了，这一路爬上来差点没让我给断气了！若是您真的在天有灵……就把阶梯变矮一些吧。”

“……”这一刻，他真的不知该用何词语来形容眼前的女子。可能，她是真傻？

自以为许愿很隐秘的王姑娘心情颇好。上香后到一边的功德箱前，出手阔绰地捐了两锭金元宝。坐在功德箱后头的竟是住持大师，慧寂本人。见状，起身对着小姑娘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姑娘的善意，老衲替菩萨谢过了。”

歇息了一阵，二人继续往山上爬。男子腿长，始终走在她前头，小姑娘提着襦裙，既要追上他的步伐，还要时刻注意不要坏了大家闺秀的形象，甚是辛苦。曲惜颂状似不曾停歇，实则放缓了脚步，边走边等着后头的人跟上来。

终于到了寺院里，他去僧人的香烛摊前买了香烛，转身递了一份给王栩。对方原本正举着锦帕毫无形象地扇风加大喘气。他转身前也没个预兆，害得她动作僵住，尴尬地笑了。

“呵呵，今儿个儿天气真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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