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难日：抉择

“牧主。”“什么？”名为科尔宾的老者严厉道。至少比对方小20岁的卜西法斯继续平淡的说：“牧主，阁下。无论羊群还是牧羊人都属于牧主。”“好吧，我们要重新祷告一个早已逃跑的神了。”“阁下，也许您不太关注科技新闻，我从未说过用宗教的手段去凝聚破碎的世界，我说的是我们自己成为神。”

科技大亨奈杰尔·马文发出一声赞许的唿哨。“卜西法斯阁下。”科尔宾道：“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我尊重你。但不要把会议当作自我展示的舞台，我的公司里有过这样不知所谓的人，他们的下场通常不太好。”

“乔治的说法并非危言耸听。科尔宾，收起你的页岩脑袋。让拉里仔细解释我们将要做的事。”鼻子长长的干瘦老者好像压根没发觉此前有人插话，他继续以一成不变的语调道：“借助第五代非植入式脑机接口和物联网技术，我们已经可以将人体的控制范围扩大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但众所周知，这不过是一次技术上的进步，供我们更深入的在地球上拾荒罢了。未来的方向在哪，是自太空航海时代破灭后一直讨论的问题。所幸，根据马文阁下的团队的研究，我们有了开拓新边疆的可能——赛博空间以及它的门票，植入式脑机借口。”

“我们都知道上一次停战不过是无奈之举。”黑衣老者道：“遗留的矛盾不会消失只会等待时机爆发，如果我们顺其自然那么第四次大战恐怕就是人类文明的终结之日。在此之前，我们必须且只能不择手段的达成目的——人类精神的统一。”

“但我记得……”法玛斯·科尔宾道：“人革联也在做相关的研究吧？新边疆，这个词现在还挺热闹。”“您说的不错。”奈杰尔·马文道：“而且他们的研究较之我的团队还要再进一步，这也是我所担心的问题。一旦地球上的压力过高，我们头顶是自己制造的天花板，那么泄压口在谁手中，谁就能掌握主导权。为了不至于在社会混乱中自我毁灭，神圣同盟很可能会屈从人革联的意志。届时我们独木单支，反抗虚拟化便是破坏和平，抵制便是自绝于潮流之外，而放任联盟接入人革联主导的空间，则相当于放弃所有的秘密与权力。不过到时候，还真是有可能实行永久的和平。”

“这可不是开玩笑，马文阁下。”法玛斯·科尔宾道：“虽然我不会接受像个婴儿般，一辈子活在虚拟世界里。那里可以是归宿但绝不能是开始。”

“无论是结束还是开始，现在都不重要。”黑衣老者道：“必须避免两种情况——无聊的人发动随心所欲的战争打断我们的进程；潜在的敌人先于我们掌握人类的未来。”“那么该如何扑灭两团正在燃烧的火呢？”胖老者道。

乔治·卢·卜西法斯无意间和科技大亨相视一眼，他微笑道：“制造一场更大的爆炸。”

……

“天谴计划?”法玛斯·科尔宾道：“请问主席先生，这可笑而残忍的方案是何时由谁制定的。”黑衣老者淡淡的看了能源大亨一眼：“新卜西法斯阁下上厕所的时候。”“其实我很早就在想……”在能源大亨发飙之前，卜西法斯道：“如何把我们的力量投送到等量齐观的大国。这个目标我们从冷战起便致力于达到的目标。所幸议会就像一座无所不包的大图书馆。在我随家父学习的过程中得以知悉许多事情。利用战时异阳皇国的发明和一些不慎重要的棋子就可以使人革联庞大的人口基数不再为其力量的来源而是威胁。”“同时调动世界局势，延缓人革联的研究，打乱我们当中，那些不太听话的人的节奏。在他们无力应对时进行更换。”胖老者道：“好一步一举多得的闲棋。”

“倘若不幸发生意外。”干瘦老者道：“战争的规模不受控制，卜西法斯阁下有何见解？”

“关于这一点，其实不过回到了我们有这种武器之前的路径。”卜西法斯道：“希望大家能提前做好准备，避免损失，当诸联盟衰弱后，能够支持议会以救世主的光荣降临。如果那时马文阁下能有所突破，我们甚至可以成为新一代的神灵。”

“我尽量。”奈杰尔·马文摊手道，接着他又不放心的对一旁的卜西法斯道：“阁下，您是有解药的吧？”乔治·卢·卜西法斯友善地回应道：“当然，不受控制的生物兵器我哪里敢用，毕竟不是在玩游戏。不过话说您麾下碧玉公司的服务器是真该更新了。”

法玛斯·科尔宾冷冷的注视两个年轻人：“你父亲生前一定对你缺乏关注。”“科尔宾阁下。”：卜西法斯道：“家父最重平衡，而这正是我所追求的。”

“好了，会议不是讨论个人问题的地方，我发起此次行动的投票，现在开始……”黑影老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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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此次会议到此为止，每个人做好自己的负责的部分，我们绝不能再接受一次被迫应对二战的耻辱。即使世界要毁灭，也要按照我们的剧本。”黑衣老者斩钉截铁道。胖老者立刻回应：“天命所归。”“天命所归……”其后是一阵不甚齐整的呼号。椭圆长桌上的人影一个接个消失。老者最后对卜西法斯道：“这是一次考验，别让我失望。”“是的，大人。”卜西法斯谦卑的躬身道。随后，老者的影像褪去，只剩下高高的座位。

卜西法斯重新坐正，挥挥手，会议室的大门打开。毕晓普·科尔森款步走入。对自己的主人道：“事情出了些纰漏，运输部队被人革联东方区安全机关歼灭。人革联方面的戒备等级上升。观察员派出了‘海尔辛’进行灭口。”“嗯”“目前为止，尚未被有关方面察觉到我们的真正目的。”“好。科尔森。”“是的，阁下。”“我需要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我这就去安排，阁下。”

“我看如此玄妙的问题，不宜在务实的会议上讨论。”黑袍老者道：“马文阁下，关于您说的技术问题，还需要多少时间？5年十年？”奈杰尔·马文摸着下巴道：“也许明年我们会取得突破，也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完全实用的植入式脑机接口和塞博空间的建设背后，是数以百计的学科在交叉研究。我们本来和联盟政.府合作进行着数个关键项目。但新上任的总统先生显然不太认同，他需要更实际的东西来提高就业率和政.府投资。”

“所以，这就是”微胖老者道：“为什么他一上任便积极激化与人革联的矛盾，并重新武装异阳皇国这条疯狗。这些民粹主义的作风，很为他赢得了一批蓝领工人与企业主的支持。他们需要国家的照顾，却完全不顾未来。”

“最有意思的是”科技大亨插话道：“这种指引可以在无意识阶段植入大脑，不存在洗脑的过程，就像雅威面见他的子民，唯有虔信（进入）和不信（不进入）。我们不用费力说服异见者，只要给他们进入的机会就够了。”

椭圆长桌上的人一时无语，大约真的在通过专业助理的帮助了解文件上到底写了什么。同时部分人在越清楚这项技术的内核后越发有些气愤——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瞒着我们做这些事情的？

法玛斯·科尔宾重新发言道：“这项技术，能够实现永生吗？”奈杰尔·马文罕见的面露难色：“理论上来说，可以，甚至成为赛博空间的主宰。但我们还有些问题没有解决。另外得看你对永生的定义是什么——仅仅在硬盘里复制自己的神经网络和记忆算是生命吗？”

作为卜西法斯家族任职超过30年的管家，他知道这间疗养院中无论是苦行僧般的人还是显得病怏怏的厌世者，在外面的世界里都算的上是一方英豪。只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不过是寄生在现有的世界上，无所不用其极的为自己谋取利益罢了，而他所侍奉的主人则属于创造世界的那一小批中的人。

通过专用电梯抵达山腹深处的科尔森，经过守卫重重的多道安全门。来到会议室外。“毕晓普·科尔森先生。”形容靓丽的秘书笑晏晏道：“请稍加等候，卜西法斯阁下正在参与例会。”科尔森点点头，也不落座，就站在门外。这是新家主继承父亲的遗产后，第一次正式加入与其他影响世界者共谋的舞台，不由他不紧张。

椭圆长桌前首，坐着一位身披黑袍，衣服装饰有红色缎带的老者。虽然看似上了年纪，但精神绝对堪称健硕，丝绸般的密集白发从远超英国王室发际线的地方向后整齐的梳理。举手投足之间，彰显着唯有经过漫长而卓越一生才能具备的导师气度。

奈杰尔·马文向众人做了个脱帽礼的动作：“具体的技术资料已经发送给诸位大人，请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阅读。”

“我们预期这项革命性的科技能够帮助解决人类社会发展的诸多不平衡。如资源和人口，战争与贸易，贫富差距和人口红利，以及引发混乱的千差百怪的思维冲突。但前提是，有一个坚定而明智的领导集体来制定规则、提供指引。”

“简直和二战前一样，公权力沦为了民意的傀儡，而民众并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只要感觉舒服就够了。”第三者道。

“注意，科尔宾先生。”黑袍老者道：“民主仍然是一种有效的手段。”“当然，尊敬的主席先生。”声音低哑的能源大亨法玛斯·科尔宾道：“不过得看是谁的民主，羊群还是牧羊人。”

“尊敬的先生们”：老者发话道，其他列席的人无论年高年轻，俱都整肃自身：“在开始这一轮的会议前，我有请大家首先欢迎我们的新伙伴。也许对部分人来说他并不陌生。古老的卜西法斯家族继业者——乔治·卢·卜西法斯阁下。由美因兹地区第一任大主教卜西法斯所开创。”约略30多岁的年轻人向众人额首致意，与会者纷纷回礼欢迎。

一位穿着休闲的列席者边鼓掌边道：“令尊为人谦和，我们衷心的祝愿他安享天堂，希望阁下能一如既往维持他的事业，如果以后我们有犯错的地方，也请别把火刑柱再立起来。”初次与会的新一代卜西法斯柔和的回应：“请马文阁下放心，我们家已经好几百年没烧过什么人了。”最近通过收购行将倒闭的巨硬公司从而跃升为世界头号互联网企业掌门人的奈杰尔·马文微微一笑，为自己过分的玩笑道歉。

屋子属于医院的顶层套房，带着异阳皇国别致的东方极简主义。同时又与现代科技融合，两种分别带给人心灵与肉体舒适极致的功能，互不侵迫反而相得益彰。即便已多次随驾莅临，毕晓普·科尔森还是对这个奇异的民族深有感触，他们的精力似乎总有事物可皈依，不是提刀砍人便是宁静致远。

出门后，走过宽阔的前庭，科尔森进入一条全封闭的玻璃栈道内。与零散的患者或医师擦肩而过。外面是假山、竹林和亭台矮桌，构成的仿古庭院。一些人正在灵修师的教导下，凝神打坐，外面的风雪并不会真正落在他们身上，整个内景不过是精确温度控制下的杰作。

“好了，先生们，轻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让我们谈谈正事，请尽量言简意赅，我身为老人的时间不多。”

另一个上了年纪，长长的鼻子搭配冷淡表情足以拒止任何人搭话企图的干瘦老者，首先发言道：“我们的总统先生越来越不听话了，自以为有了部分民意和实业家的支持，就可以为所欲为，将过往成功的政策肆意扭曲。要我说他不是罗斯福，手中挥舞的巨剑超出了他的力量。”

“并不只他一个”另外一位稍胖些的老者道：“随着经济发展进入瓶颈，对局势不满的人总会把希望寄托到一些离经叛道者身上，他们充满了搅局者的勇气，却缺乏与之相应的大局观和深谋远虑。我们大洋对岸，神圣同盟的朋友不也在为政策的忽左忽右而心力憔悴吗？”

异阳皇国北部大岛国际托管区当地时间22:30

这座雪峰之上，依山而建的医院，为世界上某些出的起价钱和影响力的人。提供无所不用其极的续命服务。依靠这独特的技艺，医院获得了巨量的金钱同时也得到了强大的庇佑，连名字都甚少在监管部门的名单上提及。

靠崖凌空的套房阳台中，一个将近秃顶的精瘦老人收回手机。最后注视了一眼前方深夜寥寥下空寂白净的世界。转身进入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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