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 51
我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想着外公不会是不喜欢我吧？
吃中饭时，饭桌上也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但僵持的气氛很快就被外婆热情的招待打破了。
我几次发现外公凝视着我的目光，他那墨玉般深邃醇厚的眸中似乎隐忍着细微的痛楚。
“外……外公你不累吗？”我轻声问着，生怕外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头望向这片广阔的森林，无边的深黯的绿色似乎染上他灰白的发和胡子。薄薄的阳光从侧面洒来，外公就像尊棱角分明，庄严肃穆，屹立不倒的雕塑。
“这条路我走了几千遍了。这个森林的每个角落，都有过我的脚印。”
微怔，我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默默低下头站在原地。
“太阳升起时，就是我出发的时候。我每天都要走遍这个森林的每个角落，看看每一棵树，每一株花……我可以听见鸟的叫声，看见其他动物出没的身影。还有别的，好多好多……每天从森林里吹过的风都有不同的味道，每天洒在身上的阳光都有不同的热度，每天看到的相同的事物都呈现出不同的美景……”
“春天时，很多花都开了，就像许多沉睡的生命苏醒了。我总是很高兴，就像看到许多刚出生的孩子，它们有纯净的心，有鲜活的生命，有美好的未来……所以我总是亲手栽培它们，养育它们。”
“夏天到了，原本安静的森林里充满了蝉声，动物们出现的次数更多了，我也就感到越来越不寂寞。那正是一切都生命蓬勃的季节，所有的树都鼓足了劲往上长，这成片成片的绿色更深了更浓了。看过去，就像每一寸阳光也变成绿色了似的。”
“秋天是个寂寞的季节……松树柏树它们仍然绿着，永远站着，但另外一些树的叶子慢慢褪色了，枯黄了，落到地上。我总是默默地清扫那些枯萎的树叶，总觉得这就像逝去的生命，让人感到那么不舍。我把树叶埋在树干底下，希望到了生命的最后，它能和孕育自己的根在一起……以前距离那么远都没能说上话，现在，总可以好好道个谢了吧？”
“冬天，茫茫的白雪覆盖了一切，但我每天依然坚持出门，去看看我的朋友们。我要告诉它们啊，一定要坚持，度过这严寒隆冬后，就是春天了……到时候，生命又可以复苏，阳光会依旧温暖的。我并不担心，因为我可以看见，白雪下面覆盖着的是绿色啊，那即使在冬天也像要喷涌而出的绿色……”
外公……真的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啊……
他热爱着这片森林的所有，把所有生命当作自己的孩子，细心去呵护它们，守护它们。
我凝望着外公的侧脸，他伸出抚摸着粗糙的树干，眼里是刻苦铭心的执着。
“当我决心要将一辈子的心血投入到这片绿色中时，我就注定了要与这个森林的所有成员为伴……无论是谁，只要它属于这片森林，我都会包容它……”
“我一直守护着这片森林，这片绿色。它是我精神的全部支柱，所以当我看到那些拿着猎枪，拿着锯子的人开着卡车来到这片森林时，我才会那么愤怒。他们破坏了我辛苦守护着的一切……他们摧毁了我的宝物，我的所有……”
说到这里，外公原本平静如海的面容有了微微起伏。没有预想中的怒不可遏，他脸上只有无可言喻的苍凉与悲哀。
“人类太贪婪了……总是不断向大自然索取，满足自己的需求，还把废弃物不断丢还给大自然……他们不知道，其实自然是会哭泣的。如果自然要惩罚人类，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我想，或许自己就是替一些人赎罪吧……尽管这双手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我也要尽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心中有着一份梦想，一份坚持，只要自己享受这份快乐，再苦再累都不怕了。所以我把自己的所有时间都献给了这片我想守护的森林，也因此……失去了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我忽略了自己的家人，伤害了她们……你外婆已经忍受这样寂寞的生活几十年了，她早已习惯了这样自私的我。但是悠子和裕子从小就没感受过多少父爱，她们心里究竟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呢？我甚至不敢去想……我心里真的非常愧疚，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自己的工作，不，是我的梦想……”
“直到悠子离开了家，我才真切地认识到自己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从此之后我一直在自己的懊悔与彷徨中过日子，我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质疑。直到听到悠子的死讯，我才发现一切已经太迟太迟了……我已经永远失去了我的女儿，即使用全世界的绿色去换，她也回不来了……”
外公说着，声音慢慢低哑下来，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白雾。
他突然自嘲般一笑，望向我：“真是的，我对你一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呢？”
我闭上眼睛，然后认真地对视外公深邃的双眸，深吸一口气，说：
“您对我说这些话，应该就是希望……我能理解吧？”
外公微怔，似乎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这个答案。
“每天都在这片森林中，您的心……一定也是寂寞的吧？我想，您大概是希望有个人能理解自己，却始终找不到那个人。或许，您在众人眼里太完美了，所以才害怕在别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脆弱和不安……”
“而面对初次见面的我，您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惊喜吧？因为我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了解’您，却又是您失而复得的孙女，您出于对亲人的信任以及对一个宣泄口的寻求……才对我说了这些话吧？”
我深深呼吸，扬起脸微笑：“外公，无论如何，我还是非常谢谢您能对我说这些话。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我看来，您真的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所以，请不要对自己的梦想质疑，既然您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继续走下去吧。我想天国的妈妈一定也这么想的。”
外公听了我的话，缓缓微笑，笑容中除了释然还有一丝悲哀：“是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不能在失去自己的女儿后再失去这片绿色了。但我只是害怕……害怕悠子她们会恨我。”
“她们爱你，外公。”我颔首微笑，坚定地说。
“外婆因为爱您，所以她愿意等您，即使等得再久也要等下去。所以就算生活再寂寞她也愿意忍下去，所以当您难得回家一次她会那么高兴……”
“妈妈也爱您……外婆说过，您是妈妈最尊敬的人。如果说我跟妈妈很相似的话，那么我觉得，您在妈妈心中……已经是英雄了。”
话说完后我才发现自己难得说这些漂亮话，要是不二听到说不定会发笑吧？我侧头笑笑。
一只温柔宽厚的大手抚上我的发顶，我抬起头，望见外公温柔和蔼的目光。
他墨色的眼中似乎噙着透明的泪水。但他嘴角的微笑又是那么慈祥，那么温暖……
记得外婆曾说过，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外公哭，就是在他们接到妈妈死讯的时候。
所以，外公是多么多么地爱妈妈啊，他是多么多么地爱着自己的家人啊……
或许他的行为在某些人眼里有些无情，但我觉得，他更需要的就是理解。如果连自己的亲人都不理解自己，又该去寻求谁的理解呢？
“你真的是……悠子的女儿啊。”
听到这句无奈又宠溺的话语后，我也抿唇笑了：“嗯，我是您的孙女。”
外公收回手，仰头望着那无边无尽的绿色，一股绿色的波涛在他眼里泛滥：“孩子，你是叫森夏对吗？”
“嗯。”我点头，也一同望向那片被浓密树叶遮盖的天空。
“这名字……一定是悠子取得吧？”外公浅笑道，温柔如水，“孩子，你明白自己名字的含义吗？”
我微怔，然后摇头：“或许能猜到一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妈妈真正的意思……”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外公的目光变得深远。
“或许吧……”我低下头，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外公，为什么当初知道妈妈去世后，您不去找我的爸爸问个清楚呢？”
外公凝望着我，目光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感情，他沉声说：“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坂本贤谷这个男人，但，是他教会了我女儿如何做人，如何做一个母亲，如何变得坚强……”
“……诶？”我并不理解外公这句话，疑问出声。
外公微微叹息道：“孩子，现在的你可能不懂这种感情，但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没有得到明确答案的我有些失落，却并不感到难过。因为我觉得，尽管自己仍不明白当年的真相，但我已经获得了其他更多的东西了……
“走吧，我们回去吧。”外公顺势牵起我的手，沿着来时的那条路往回走。
“回去……？外公您不是住在森林里的么？”我好奇地问，心想没准儿是小木屋什么的。
“呵呵……偶尔也要回家和亲人们一起吃顿饭啊，难得我的孙女都回来了。”外公眯起眼笑着，慈祥的面容在愈发明媚的阳光下显得如此耀眼。
外公温暖的大手将我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他手心长满了粗茧，却温暖得让我想落泪……
“夏夏……你说过，我是希望你能理解我才对你说那些话的。那么，你理解了吗？”
“呃，这个……我觉得今天还没有完全理解……”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对视外公充满笑意的眼，耸肩一笑，“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理解的！”
是啊。在无数个明天之后，在经历过无数的人和事之后，总有一天我会理解外公今天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也会明白自己的名字中所包含的意蕴的……
总有一天，心中的悲伤与迷惑会消散的。
我会永远守望着那天的到来。
……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一起吃饭。
外公，外婆，还有我和不二，甚至把花美阿姨也一起叫来了。这个家就这么几个人，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才好嘛。
所有人中就数外婆最活跃了，一边忙着替每个人夹菜一边还说个没完。我明白，外婆只是太高兴了，她不知该怎么表达内心的兴奋，所以只能用最老套也最简单温馨的方式……
外公有时出声劝她“算了算了大家自己夹你就别瞎忙了……”，但更多时候则是无奈地微笑。
他们两人对视的目光中，有种无可取代的情愫。
那种细水长流的感情需要多少年的宽容与包容才能慢慢积淀下来啊……
花美阿姨也并不认生，毕竟她也在这个家服侍十几年了。
相对有些拘谨的就是不二了，他除了夹菜更多时候只是温和地微笑。
“我说，咱们都……呃，那么熟了，你怎么还这么客气？难道想我喂你？”我微眯起眼来打量着他愈发灿烂的笑容。完了，不会是被他抓到什么把柄了吧？
只见不二倒是干脆地把手中的筷子放下了，张了张嘴：“森夏真是了解我呢。”
唉，无奈……我叹息道，这面前可还有人呢！
夹了菜送到他嘴边，被一口吃掉。我心想，看来不是胃口不好吃不下啊。
“夏夏真偏心，外婆也要你喂。”坐在我另一边的外婆又有些不满地开口。
我更加无奈地叹息，这有什么好争的嘛？
吃完饭后大家坐在一起聊天，本来还觉得我们年龄相差太大有代沟没共鸣，但一旦聊起来了却发现他们老人家的思想前卫着呢。
所以当外婆说着“夏夏，要不要我把你外公当年追我的故事告诉你”时被外公一把捂住嘴制止了我也不感到奇怪。老了之后再回忆年轻时候的事情，应该是种很微妙的感觉吧？
望着眼前无比温馨的场面，我的心也不由渐渐温暖起来……
只是，一想到我的爷爷在那样暗无天日的破旧房屋里过着那般艰难困苦的生活，我的心情又有些沉重起来。
我拜托外公一定要抽出时间去看看我爷爷，多帮助他，让他能安心走完人生最后的岁月。
外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一直以来就是这样正直而善良的人。或许在过去，两家人之间还有层隔阂，但现在，这层隔阂也该消失了吧？
不管怎么说，我的妈妈选择了爸爸；而我的爸爸，教会了妈妈坚强。
我们，是一家人。
***
第二天。
清晨的风柔和而温暖，迎面扑来，令人心底一阵惬意。
我和不二打算今早就坐车回东京去。一方面是因为马上就要上学了，如果不早点回去恐怕会来不及。另一方面也因为，我觉得这次来到神奈川已经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了。
已经，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站在门口，我望着相互扶持着的外公和外婆，望着他们依依不舍的眼，心里一阵酸涩。
“外公，外婆，你们就送到这儿吧。”我咬紧唇，生怕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外婆掏出手绢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她颤颤巍巍地握紧我的手，说道：“唉，孙女好不容易回家来一次，这么快就要走了……夏夏，以后常回来看看外婆啊。”
“我会的。”我点点头，眼睛被风吹得通红。
外公握住了我的另一只手，他的神情虽然平静无波，但眼底仍悸动着一丝不舍：“放心吧。”
我点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非常感动于他对我提出的请求的重视。
最后一次握紧了外婆和外公苍老的手，然后，果断地放开。
“再见。”
手心空荡荡的，汗水被风干后带来一丝凉意。
走出几步后，我又不放心地转过头，果然看见外婆和外公仍然站立在门口的身影。
这一次，我没有再叫他们早些进屋去了。
因为，或许看着我离开的背影，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吧……
转过头，一直强忍着的泪水还是禁不住滚落眼眶，我哽咽着，抑制住心里满满的舍不得。
真的……真的不想离开……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渴望，想要跟自己的亲人在一起……
“傻瓜……要是被你外公外婆看见你哭了，他们不是要更难过了吗？”不二干净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轻轻拭去我的眼泪。
“没关系……我转过头了……”我深呼吸，自己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
“可是我看见了啊。”不二叹息，他的笑容包含着七分无奈三分宠溺。
我没底气地瞪他一眼：“没关系，反正你看习惯了。”
他轻笑着，将我的手握在掌心里。
“笑一笑吧，带着微笑离开你的故乡。”
我点头。是啊，我应该笑的，因为我终于找到了爱我的人和我要珍惜守护的人……
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收回自己的脆弱，我换上了以往的笑容。
绕过一个转角后，我发现我们来到了一个交叉路口。正前方是公路，通向车站。而左边则是一条长长的坡道，通向……妈妈的学校。
“呐，不二，陪我去最后一个地方行么？”我请求出声，期待地看向不二。
“嗯。”他笑如春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于是，我们一起踏上了这条长长的坡道。
无论如何，我都想去看看呢……想去看看那个地方，看得最远的地方。
很快的，印有“神奈川县立中学”几个烫金大字的校门就呈现在我们眼前了。
校园里空荡荡的，看来这所中学今天也放假了呢。于是我和不二便很不厚道地翻围墙进去。
行走在偌大的校园里，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只听见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
高大的教学楼干净整洁，远远的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排列整齐的课桌椅。宽敞的体育馆里似乎还可以听见篮球拍击地板的声音。后花园里有着高大茂盛的香樟树和种种不知名的花朵。
我深深呼吸。这是爸爸妈妈生活过的地方，是他们相遇，相识，相恋的场所吧？
明明都已经几十年过去了，为什么我还总觉得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仍然被这所学校铭记着呢？
不，应该说，是每个学生都被这所学校记着吧？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笑。
走过了教学区，我们来到了学校后方，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高台似的展望台。这所学校本来就处于地势较高的位置，而这个展望台却又高出地面几米，所以站在那里的话，能看到很多。
我和不二陆续登上了那个小小的展望台。手握紧栏杆，向远处眺望，视野开阔起来。
这个小县的所有景致此刻都收入眼底，那辽阔的海，整齐的住宅区，蜿蜒的马路，匆匆行走的人群，还有远处天边连绵的山……
这里是，看得最远的地方。
我站在这里，像是要弥补过去十几年的遗憾般，久久地凝望着这个小县的每一寸景色。
高台的风更加强烈，富有饱和度的风迎面吹来。吹过我的眼，一阵刺痛，好像眨一下就要落出泪一样。我握住栏杆的手指不由微微颤抖。
“森夏。”身旁的不二像是怕我晕倒般担忧地伸出手扶住我的肩膀。
我抿唇，浅浅地微笑。然后伸出手轻轻挡开不二扶住我的手。
“不二，不用再扶我了。我一个人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是啊。不能再永远依赖于不二的扶持了，总有一天，我要自己一个人面对眼前的一切。
到时候，任何人都无法帮助我，只有靠我自己了。
我只有学会坚强，也必须学会坚强，必须要自己站起来，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要站起来！
不知是不是我眼中的这份坚定触动了不二，他竟轻笑出声来：
“你啊，就是个坚强到固执的傻瓜……”
“森夏，有些时候不要总是自己独自承担生活中的痛苦……很多想法，很多感触应该说出来，说给懂的人听。但你又太要强了，总是不喜欢让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没关系的，如果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的时候，我会为你有所保留的。但是，你一定要记得……”
“无论你走到哪里，快乐或是悲伤，转过头来，我都在原地等你。”
这是他特有的温柔，如春风般温暖柔和，如夏花般绚烂华美，如冬雪般纯粹干净……
他的温柔如泉水般一点一点地溢满我的心间，治愈了我心头所有痛苦的伤痕。
我不由握紧了他的手，对上他冰蓝色的眼眸。我们相视而笑，然后一起转头仰望天空。
这片广袤无垠的蔚蓝色天空永远包容了一切，它变幻莫测，却又亘古不变。
在这片天空下，我与你相遇了。
多么想孩子气地放声大喊，喊出我心中无尽的感激与幸福。
因为，能跟你在一起，能跟你一起分享人生中每一份酸甜苦辣，是我无可取代的骄傲。
用起伏的背影挡住哭泣的心
有些故事不必说给每个人听
许多眼睛看的太浅太近
错过我没被看见那个自己
用简单的言语解开超载的心
有些情绪是该说给懂的人听
你的热泪比我激动怜惜
我发誓要更努力更有勇气
等下一个天亮
去上次牵手赏花那里散步好吗
有些积雪会自己融化
你的肩膀是我豁达的天堂
等下一个天亮
把偷拍我看海的照片送我好吗
我喜欢我飞舞的头发
和飘着雨还是眺望的眼光
时间可以磨去我的棱角
有些坚持却永远磨不掉
请容许我小小的骄傲
因为有你这样的依靠
等下一个天亮
去上次牵手赏花那里散步好吗
有些积雪会自己融化
你的肩膀是我豁达的天堂
等下一个天亮
把偷拍我看海的照片送我好吗
我喜欢我飞舞的头发
和飘着雨还是眺望的眼光
我小跑着来到他面前，微微喘着气：“还……还好。”
其实我是已经很累了的，毕竟以前很少爬山，除了网球和打架外也没做什么运动……
出门后，外公带我爬上了附近的一座山，来到了这片幽深的森林。
带我来这里，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累了吗？”我抬头，发现外公走到前方一棵粗壮的树干旁停了下来，他回头望着我。
我抬眼望着前方高大的背影，他脚步平稳地前进着，没有丝毫疲倦的迹象。
略喘口气，我加快步伐跟上他，我的外公。
听外婆的叙述，外公是个常年居住在深山里的守林老人。
吃完饭后，外公第一次同我说了话。他说：“跟我出去一下。”
当时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后来在勇气和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陪同外公出了门，毕竟关系是需要相处来改善的，感情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的嘛。
但绕了一圈之后才发现，不二口中的“家”，原来也是他自己的家……
我醒过来后，外婆兴冲冲地拉着我到外公面前，惊喜难耐地说我是他孙女，还说我是多么像妈妈多么懂事……而外公漆黑的眸只是静静地盯着我，没有说什么话。
他为了自己的工作奋斗了一辈子，也奉献了所有能够奉献的：时间，青春，精力，梦想……这需要多大的决心才能坚持下来呢？我无法想象。
外公有着一颗非常宽容善良的心。他心甘情愿守林几十年却没要半分报酬。而且还经常拿出钱物来救济周围贫困的人群。无论是谁，犯了什么错，外公都会宽容地原谅他，甚至还耐心地开导他，安慰他。周围的居民有心事或烦恼都会来找外公谈，请他出谋划策。而外公一向来也十分乐意帮助他们。他的奉献，是从不言代价与回报的。
脚踩在湿润松软的土地上，留下一串串印记。我在前进着，朝着愈发幽深的地带。
这是，森林……
这样看起来只存在于教科书或世界名著里的人，就是我的外公。
外公是守林人，平日里没有特殊情况都是住在这片被他守护着的森林里的，所以外婆也很少看到外公回家。而这次正好遇上他回家与我祖孙相认，想必可以算得上是……奇迹吧？
不二告诉我，他是在我睡着后遇见我外公的。当时外公听了不二的简单解释后便决定送我们回去。因为在他看来，两个外地来的十几岁的孩子行走在一片人生地不熟的土地上是非常不安全的。
枝繁叶茂的森林中空气清新沁脾，一点点树叶的香气混合着雨后的泥土味扑鼻而来。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眼皮上，有点微烫。
抬起头，头顶的天空被繁茂交织的树冠遮掩住了。高大挺拔的黑色枝干像一柄柄利剑般直插云霄，翡翠绿的树叶则拥簇在一起，在枝头迎风舞动着展示自己蓬勃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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