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阳光的尘埃

迈开步子想要向前走，却由于被雨水润湿的地面过于平滑而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冰冷的触感麻痹了我的神经，绝望的快感迅速占据了我奄奄一息的细胞。

不二见了，马上走上前来想要扶起我。

如果现在龙雅在我面前的话，我真的会抛开一切固执和伪装，埋入他的怀抱里哭泣。

我会说，我真的好累……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听扬的话。

虽然我偏执的性格始终不能让自己放下仇恨，但我软弱善感的内心还是抗拒着痛苦的来临。

真实的自己，始终只留给一部分人知晓。

而我的任性，唯独龙雅明白。

如果说在不二面前，我想尽量掩饰自己的缺点，仅让他看到完美的一面。

那么在龙雅面前的我是坦诚的，完全地把自己的心展现给他看。

如果龙雅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骂我无知对不对？他一定不会赞同我的做法，对不对？

如果龙雅在这里的话，我就可以真正给自己一个放弃的理由了。

可是……他不在。

越前侧身望着跌倒在地上的我，他没有像不二一样伸出手想扶我，而是一字一顿地认真地说：

“站起来。”

我愣愣地睁大眼，抬起头望着越前倨傲的脸颊弧度。

“如果越前龙雅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对你这么说的。”

他低低地开口，始终没有望向我，而是看着更远处的天际，那个不知身在何方的人。

“龙雅？哼，坂本森夏，你心里到底可以装下多少个男人？”

扬嘲讽的话语在脑后响起。

他知道龙雅，在一年前的那天，我也是这样不经意间吐露了龙雅的名字。

是啊，我到底有多花心有多虚伪？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呢。

扬用一只手挡下了花涪的攻击，他斜睨着这边的情形，冷漠地一笑：“哟，Veve，我没想到，你的帮手还是挺多的嘛。”

越前听了这话，也冷冷地望向扬的那边，毫不示弱。

“好眼神，值得表扬。”扬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魅却轻蔑的笑容，他侧身闪过花涪的攻击。

“不过，来再多人都没用哦。Veve，你以为凭他们……就能阻止得了我么？”

我的眼眸倏忽睁大，心像是被一只尖利的爪子狠狠揪紧。

他做得出来。如果是他的话……

不，不可以！我不能再把越前牵连进这件事情中了！

“Veve，你到底打不打？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呢。”

说这句话的同时，扬轻而易举地伸出手挡下了花涪的攻击。

长长的刘海随着风的节奏飘扬，他侧过头用下巴蹭了蹭肩膀。薄如刀片的唇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切，真没劲。我可不想继续磨蹭下去了。”

“那么……就来陪你真的玩两下吧。”

说着，扬便抬起脚主动攻击，他巧妙地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闪过了花涪手头上的功夫。并且动作干脆地抓住了花涪正欲踢上来的腿，狠狠地错开了他的脚骨。

我惊呼，然后，眼泪涌上眼底：“扬……住手……”

些许呻吟从花涪紧咬的牙缝间透出，他痛苦得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

可是他并没有灰心，仍伸出拳击向扬的脸颊。

扬轻轻一推就把他放倒在了地上，并拗过他的手臂毫不留情地用脚踩了下去。

“啊！”花涪终于耐不住疼痛喊了出来，扬的鞋底狠决地摩擦着他的手背。

我看到身旁的不二眉头蹙得紧紧的，他已经做好了冲上前去的准备。

而我，险些就要伸出自己的手臂将他拦下。

他不可以打架的！

他是多么干净的一个少年，老师和同学心目中的好学生，父母和家人永远的骄傲……

他不可以为了我而被禁赛，而且，如果他和扬打的话……一定会受伤的！

“不二周助！你不要过来……！”花涪睁开一只紧闭的眼，大声地呵住了满脸怒容的不二。

“我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他的表情严肃地让我认不出，那双冰蓝色的瞳眸充斥着怒火。

不二的视线和扬相迭，他的眼更加眯起。而扬的目光则充满了戏谑和挑衅。

“蠢材……你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就够了！你要把森夏……救回来！”

“嗯……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看来我下手太轻了呢。”扬低低地笑出声来，再次加重了脚上的力道，花涪痛苦的叫声更加响亮。

一声又一声，把我的心碾得粉碎。

为什么……如果他没有来这里，没有认识我的话……就根本不用受这些伤害！

眼眶里噙着满满的泪水，我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记得自己使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站起来跑向扬，然后抱住了他的手臂：

“住手！扬扬……！”

扬的动作如画面定格般停了下来。然后，他转过头来看向我。

那如墨般漆黑的眼眸深处涌现出一丝微弱的光芒，那是我熟悉的温柔和悲哀。

我恍然间觉得，在下一秒他就会褪去所有戾气，露出纯真干净的笑容对我道歉。

“好。只要你去打不二周助，我就住手。”

心，直直地往下沉……

为什么，你非要把我逼到绝路不可呢？

为什么，你一定要看到我痛苦的样子才肯罢休呢？

为什么，你非要把我们之间仅存的情意泯灭得干干净净呢？

刚才一瞬间，我似乎在你的眼里看到了一年前的那个扬。那一刻，我几乎有一种窃喜的感觉。

可是，终究只是我自以为是的幻觉呐。

我深吸一口气，呼出，接着轻笑一声，无力地放开了扬的手臂。

“现在涉及的……不只是我父亲的责任了吧？”

还有我朋友的性命。

扬他知道的，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花涪被那样伤害。

我转过头看向不二，他的脸上竟没有一丝犹豫，反倒有着豁达的隐忍。

他到了现在这种关头，居然还在包容我。

为什么呢，我倒是宁愿他反抗，宁愿他打我骂我。

难道，我真的要用这双手去伤害他吗？难道，这是无法逃脱的命运吗？

“不二，我……”想要说话，喉咙却哽咽了，再也讲不出任何字眼。

不二摇了摇头，他绽开一个如阳光般的微笑：“做你自己认为正确的就好。”

你知道吗？

你越是温柔，我就越是心虚。你越是包容，我就越是自责。

如果你没有认识我，多好。

如果你们都没有认识我的话，是不是生活就不会颠覆成这个样子了？

或许，我真的有那种可笑的责任心，我宁愿苦痛都一个人承担——这并不是我所谓惺惺作态的善良。

我不会故作纯情地说什么，你们的痛比我自己的痛，更痛。

只是因为，我可以放下我自己，只是放不下你。

我舍得毁灭我自己，却舍不得毁掉你。

遇到你之前，我根本没有什么坚持、努力的信念存在。

是的，我这样的人……才没那么伟大。

对龙雅，是依赖。对龙马，是期待。对你，是信任。

是龙雅的离开让我醒悟，让我想要重新开始。

可却是你扶持着我坚持下来的，是你给了我这样的梦想。这样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梦想。

对不起，现在我要把我们之间的所有，包括回忆，包括曾经携手走过的足迹。

全部，用我的双手抹去。

呐，你知道吗，不二。我……

我喜欢你。

伸出手的同时，我闭上了眼。

力气放出去以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体那么疲倦，那么累……

“坂本森夏你这个笨蛋！”

满目黑暗中，突然有个响亮的声音夹杂着球划破空气的声音将我沉寂无声的世界打破。

心底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却发现力道已使出去后便很难收复。于是便猛地变转了施力的方向，但整个人却因此站不稳而向前倒去。

铺天盖地的温暖，我的心砰得一声直直下坠。

我为自己无法抵制的安心和找到避风港湾的窃喜而感到羞愧，但是这个宽厚而包容的怀抱真的好令我眷恋。

就算我真的，真的如此不堪，也想要留住此刻微小宽慰的幸福吧……

“我知道的。”

“我全部都，知道。”

抬起眼，尽管破碎的泪滴迷茫了我的视线，我仍能看清眼前少年淡如春风的微笑。

果然，我还是……没办法不沉溺于他的温柔中。

果然，我还是……没办法不喜欢他。

尽管很依恋这份温暖，但我的心还是在急切地叫嚣着，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咬紧唇，我用手抵着不二宽厚的胸膛站稳脚，转过头望着扬，却意外地发现他正伸手握住一个旋转着的金黄色小球。

那个小球停止旋转后无力地掉向地面，我看见了扬掌心腥红刺目的血痕。

扬微微一怔，然后嘴角泛出森冷嘲讽的笑意，一道冰冷的寒光闪过他的眼底：

“不赖嘛。”

我望向越前，他仍保持着击球的动作站在原地，紧抿的唇显示着他的决心。

他勾起嘴唇轻笑，笑容自信如阳光。他抬起球拍直直地指着扬：“Madamadadane。”

“好小子。”一旁的扬笑得更为张狂，在他刚准备上前来时，脚腕却被一股力道绊倒。

只见花涪顾不得脚上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使劲地，用手臂勾住了扬细瘦的脖子，让他再也无法动弹。

近距离地对着扬深如漩涡的眼，花涪一边喘息一边露出一个吃力的笑容：

“抱歉……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憬凌扬，我只认识坂本森夏。”

纵使你掌握了众多的势力，认识了无数我们并不知晓的人，可是，花涪却始终站在我身边。

他想让我知道这一点。

我回过头来时，花涪也正好望向我。

他的眼眶有些红红的，他干笑着说道：“BAGA，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才心甘情愿来这里等着被打的？啊？”

“还不是为了让你别做傻事。不然……到时候最后后悔的还是你自己啊。森夏。”

眼泪再也不受抑制，一股脑地全部涌了出来，肆无忌惮地在脸上蔓延着。

另一边，扬黑瞳紧眯，危险如野兽的光芒从眼底折射出。

他抬起手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花涪紧勾住他的手臂。

花涪却始终没有放开，他的目光同样凶狠地惊人。

“嗯……力气倒是蛮大的嘛。可惜我没心情再和你纠缠下去了。”扬薄如刀片的嘴唇抿起，下一秒就抬起膝盖狠狠撞向花涪的腹部。

“唔……”花涪痛苦地喊叫出声，吐出一口透明的液体。

而扬则抓住他这一刻的松懈，抓紧他的手腕，无情地错开了他的腕骨，将彻底无法动弹的花涪踢向一旁。

“花涪！”我心如刀割地大喊出声，抬起眼却看到扬残酷而温柔的笑容。

他对我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转头望向刚才对他击球的越前，轻挑起唇：“有胆量的小子，如果是以前，我恐怕会想要和你当兄弟。但现在……”

“我很生气哦。我生起气来，可是连我自己都要害怕的呢。”

完了……扬真的生气了！

内心像是被狠狠地一撞，还未等我来得及做出什么行动，就看到扬一甩外套飞跑过来的身影。

越前将手中的红色球拍扔向一旁，握紧拳，勾下背，一副准备对战的架势。

难道……他要出手吗？

“不！不可以……”话音未落，我的全部注意力就被一个如闪电般飞速冲来的身影所夺去。

扬狠狠挥出的拳头被蓦地挡住，他睁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出现的人。

“憬凌扬，你的对手是我。”

灵站在扬的面前，一只手握住扬的拳头，一只手凌在胸前挡住他飞跑向前的动作。

尽管比扬矮半个头，但灵凌厉狠决的气势却丝毫不输给扬。

如果是灵的话，或许……能阻止得了扬。

我曾看见过他们两人背靠着背一齐对付敌人时的样子，两人卓越的身手都令人惊叹。

如今，他们两人竟然站在了敌对的位置上了吗？

扬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已经被不易察觉的愤怒与失望所取代。

他垂下眼睑，微眯着眸，冷声道：“津岛灵，连你……都要背叛我吗？”

灵沉默了一会儿，他咬紧牙，愤愤地说：“扬，你变了。我无法原谅你现在做的事！”

扬冷哼一声，嘴角的笑容彻底没有了一丝温度。

他挥拳打向灵的脸颊，被他用手肘挡下。下一秒，灵侧身闪过扬击向自己腹部的膝盖，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身体压向地面。

扬也顺手勾住灵的脖子，将自己的额头狠狠撞向他的，再就着原来的姿势将身体猛地一扭，伸出脚绊倒了灵。灵咬紧牙想抵抗，却被压倒在了地上。

扬蹲在灵面前，伸出手刀抵着灵纤细瘦弱的脖子，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以为多出你一个人，局势就会有所改变么？”

“谁说他是一个人来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破空响起，我不敢置信地回过头……

高田齑，美泽，渡边，崎纶……

他们一个个都像是快跑过来的，不断地喘着气，看向这边的眼神却坚定不移。

高田齑扫视着狼狈的局面，便焦急而担忧地跑向倒在地上的花涪。

“哥！”高田齑望着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花涪，怒不可遏地握紧了拳，“可恶！你居然敢这么对我哥！我饶不了你！”

扬没有理睬他，只是用那双漆黑如夜的黑眸淡淡地扫了一眼跑来的众人。

“抱歉，来晚了。”崎纶望了我一眼，冷静地说道。

“虽然昨天屈服在你的淫威下了……但想想还是女人比较重要！”渡边毫不畏惧地对扬抬高了下颚，大声说道。

而美泽则什么都没说，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扬一眼，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受伤的花涪身上。

望着那些过去一直陪在我身边与我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们，一股温暖如泉水般的感动立刻包裹了我的心脏，温热的液体噙在眼眶中几欲落下。

不二轻笑的声音如悦耳的水滴声，夹带着微不可闻的宠溺和舒心，他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他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然后把我的头更深地埋进他的怀抱。

“森夏，看到了吗？”

“也许生活中，生命中真的有很多很多不顺心的事，挫折和痛苦不知何时就会来临，把我们打击得遍体鳞伤。”

“但是，当你经历了风雨后，睁开眼睛眺望这个世界。”

“那些爱着你的人们，始终都在你的身边。”

果然，我还是喜欢被人关怀呵护的感觉。果然，我的内心里还是渴望着安静的生活。

我知道我的眼泪深深渗透进不二干净的衣服，我贪婪地嗅着他衬衫上好闻的洗衣粉的清香。

我还是喜欢这样的感觉，我还是……喜欢他。

“森夏，放下仇恨吧。给自己解脱，难道不好吗？”

放下仇恨吧。

这是他们上一代的事情，或许，爸爸也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的。

可是，杀人又能有什么苦衷而言呢？

更何况，如果他爱妈妈的话，怎么忍心杀她……

放下，或许是很简单的。

但，我想要知道前因后果，那样我才可以不违背自己的心意。

或许矛盾了些，或许懦弱了些，但我愿意为了眼前的人，暂时放下这一段不解的愁。

“嗯。”

在我应答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不二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安下心来。

“真是麻烦的人。”越前站在一旁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却看到他唇角无奈的笑意。

“哼……哼哼……哈哈哈！”一声冷笑从扬一直抿紧的唇间溢出，随即变成疯狂的大笑。

他站起身，细密的雨水浸湿了他黑色的上衣，他孤独一人站在雨中的身影显得如此瘦小。

他张狂地大笑着，笑声沙哑而刺耳，令我的心一阵一阵地揪痛着。

“好，很好……”

“Veve，我该说一句‘我第一次败在你的手下’了么？”

他望向我，那双墨黑色的眸子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嘲讽和……悲伤。

轻抿下唇，我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对扬说些什么。

“扬……”这时，失去了束缚的灵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用手搭在扬的肩头，认真地说着，“其实你并未失去什么，只是你自己把自己原先拥有的毁灭了……”

扬侧过头望着灵有丝隐忍的表情，勾起薄薄的唇，然后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向灵的脸。

“你懂什么！！”

我从未见过扬这么生气的样子，从未见他发过那么大的火，从未见过他……失去理智。

扬像是发泄一样一拳又一拳地打向灵，逼得他只能不断后退。

灵脸上有些无可言喻的怒气与失望，但他反击的动作仍然干脆狠决，毫不示弱。

但是后退着的他终究无法看清身后的情况，下一秒，他就被脚下的石头绊倒，跌倒在地上。

而扬却丝毫不放弃任何攻击的机会，他狠狠地对跌倒在地的灵举起了拳！

就在我紧张地想要大喊出声的时候——

就在崎纶一行人迈步要前进的时候——

扬的拳头，被一只纤细的手握住，挡下了他的动作。

“够了，别打了，憬凌扬。”

站在扬身旁的美泽眼里有着深沉的无奈与疲倦，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发泄完了吗？够爽了吧？你该……休息了。”

扬出奇地没有下一步动作，他背对着我，因此我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老师，就是他们。”

这时，一个小女生怯生生的声音由远而近响起，我和不二连忙松开拥抱着彼此的双手，同时望着那意料中应出现的高大身影。

竟然……会是他。那个青学政教处的主任，那个厌恶我到极致的男人。

他锐利的眸带着暴风雨前的平静望向我，让我产生了一种如坐针毡的畏惧感。

现场的气氛立刻变得尴尬而僵持，每个人都怔怔地站在原地。

旁边看热闹的学生却仍然忍不住窃窃私语着，那如蚊子般叫嚷的声音很让我厌烦。

他们怎么还不回家，专门是为了过来取笑我们的吗？

或许，只是为了看看一个人而已？

“看啊……那个是憬凌扬……”

“哇塞……今天终于见到他了……那个传说中的憬凌扬……”

“真是超可爱……”

“白痴，小声点啦！被听见了怎么办？人家又不会看你一眼嘞！”

只是为了看憬凌扬而已。

我的视线转向扬，他已经彻底恢复冷静，一把抹去了脸上的雨珠，朝地上不屑地吐了口唾沫，然后继续用轻蔑的目光俯视这个世界。

此时他整个人如同刚从水中浮出般，褐发凌乱，带着零落的水珠。

一滴透明的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在锁骨上划了个圈，有着迷人的性感。

那个主任走上前，环视着四周，眼神扫过那些不属于这个学校的人，如鹰般犀利的眸紧缩。

“坂本森夏，憬凌扬，你们跟我来。”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转身先行一步了。

真新奇，他居然没有劈头就骂我们几句。

还有……难道他不打算追究其他人的责任么？

“不二，拜托你处理一下其他事……”我转过头，用恳求的目光望着不二。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不二温柔地微笑，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接着，我望了一眼倒地不起的花涪，他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几欲睁不开眼。他身旁的高田齑已经叫了崎纶等人一起将他扛了起来，准备送往医院。

不动声色地将心底铺天盖地的疼痛压下，我抬起头，对视扬探测的目光。

双目相迭后，他便潇洒地甩头走人，我也只得默默跟上。

不由得深深叹息，该庆幸吗？对，我不是正该为此而感到高兴的吗。

这一场纠结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或许这辈子，我可以喜欢很多很多个人，但是龙雅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

童年时期唯一的阳光，给过我那么多关怀和体贴，在我最悲痛的时候带来了那么多欢声笑语。

果然，我还是这么没用。

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龙雅。

我还是那么地，那么想他……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越前龙马会出现在这里，待我再次睁眼时，那抹墨绿色已经来到了我面前。

“真是抱歉，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人。”越前瞥了我一眼，有些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我一怔，别过头久久地望着那片寂寞的树丛，冷冽的秋风将那里吹得嘶鸣作响。

看见那双白皙干净的手，我抿紧了唇，使劲地摇着头，冲他摇着头。

我没有抬起头看他的表情，因为我没有那个勇气。

刚才他说……第三次了。我已经，伤害了他三次了。

真是差劲呢……我。

我明明……看到了的。

在刚才的一刹那，我似乎，真的看到了龙雅。

***

“龙……马？”我梦呓般开口，愣愣地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

可是，终究只是我眼花吗？

终究只是我，不愿意睁眼面对现实，他不在的现实。

“对不起……”我挑唇，露出个有些牵强的笑容，唇角拉出一丝痛意。

天空中富有层次感的云朵不断翻腾着。世界突然安静无声起来。

“是，我希望你……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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