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阳光的尘埃

忽然，一缕阳光落入眼帘，眼睛一阵刺痛，我连忙低下头。

每次看见阳光，总是会习惯性地低下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想，大概是因为对我来说，阳光太过于耀眼了吧。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看着那细小的尘埃在阳光的倒映下缥缈而逝。我抬起头，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我的教室。

恍然间，一抹墨绿色从我眼前闪过。

我心惊，心头滑过一丝怀念的感觉，那曾经的心绪再次充溢在心间。

待我看清楚时，那个人已经远去，只是我还记得他的那双眼。

那是一种比阳光还要耀眼高贵的色彩，如果我一不留意就会灼伤自己。

***

安静的课堂，看似威严的老师手拿一本厚重的点名册站在讲台上，眼镜片闪过一道寒光。

底下的学生虽懒散但也故作专注地看着讲台，生怕老师发怒。

“藤木永沂。”老师张唇叫出了一个名字。

“到。”一个平头的胖男孩伸起一只手。

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看向点名册：“坂本森夏。”

一片死寂，没有人回答。老师微微皱眉，再重复了一遍：“坂本森夏？”

下面的学生立刻不安分地议论起来，声音细如虫鸣，轻如耳语。

“我看她是不会来了……”

“是啊，像坂本森夏那种学生怎么可能会按时上课呢？别说笑了……”

“这个老师可是出了名的严厉，不要说坂本，就连我也不想上她的课……”

老师脸上显露出愤怒前的预兆，她再次厉声叫了一次：“坂本森夏！”

“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老师的视线在教室里扫荡了一圈后，移到了门口。

那个漂亮清秀的女孩子，脸上有着一抹慵懒的笑意，身上靓丽的服装却显得如此突兀。

我半举起一只手，随意地应了一声，无所谓地瞥了那个老师一眼，接着走进教室。

但这个老师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我，她开口：“你，站住。”

我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露出个茫然的笑容：“怎么，有事么？”

老师走到我的面前，眼睛片反射出诡异的光芒。她满脸怒容，瞪着我的眼神犀利而尖锐：“坂本同学，请问你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吗？”

我把头一歪，举起手，指着腕上精致的表说：“8点15分，老师你自己不是有表么？”

我还特意在时间上加重语气，强调道。

“既然你知道时间为什么不早点到校？”老师似乎在极力压制住心底的怒火。

“哦~那真是非常抱歉啊。”我露出一个很灿烂的微笑，“我一向没有时间概念的。”

仿佛是电光火石间，空气中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撕裂了此刻的平静。

右颊火辣辣地疼痛着，我愣了好一会儿，才轻蔑地扯起唇笑道：“老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学校规定过老师是不能打学生的吧？”

“对你这种学生没必要留情！”那个老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不管你是谁，在我的课上迟到的人我就要让他知道后果！还不赶快回到座位上去？！”

深吸一口气，尽管气得浑身发抖，但我还是握紧拳极力压抑住心中的怒气。

冷静……现在跟她争执对自己没好处……

我冷冷地看了那个女人一眼，闭上眼睛走回空荡荡的座位上坐下。

可恶……可恶！我居然会被那个女人打了……那个女人，她居然敢打我？！

双手紧紧握成拳，指骨间发出低沉的声音。

“你……不要紧吧？”一个有些怯生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我转头，阴郁愤怒的神色让那个向我搭话的胆小女生露出恐惧的表情：“少管闲事。”

想来笑话我么？就凭你们……也配来笑话我？

那个女生身边的一个男生忙安慰她说：“都跟你说过了不要理她了嘛……小心啊……”

女生一怔，然后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她再次默默地看了我一眼。

而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只是抬起头打量着讲台上晃动着的身影，轻轻沉下眼。

我没有什么好脾气，所以，惹我的人，决定不会有好下场！

***

不由自主地发了一整节课的呆，待我回过神来时已经是课间了。

不理会周围喧嚣嘈杂的气氛，我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安静地让人几乎忘记了我的存在。

那个胆怯的声音再次响起：“坂本同学……外面有人找你……”

我抬起头，望了那个女孩一眼，只见她紧紧抿着唇，脸憋得通红。再看向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心里明白了什么。

走出教室，我看到妈妈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森夏！”

“有什么事情吗？”我不太热情地问道。

妈妈一把拉住我的手，温柔地握着：“你昨天没回家，妈妈很担心你呢。”

我抽回自己的手，我不是经常不回家么？

“你到底来干嘛的？”我不自在地转过头，瞪了一眼那些看好戏的蝼蚁。

妈妈愣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你的便当，我帮你送来了……”

“哦，是吗。”我拿走便当盒，转身就想走进教室，“那就这样了。”

“等等！”妈妈突然叫住我，我转过身时，右颊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你的脸……”

妈妈的神色充满了担忧，有些心疼，有些无奈。

我微怔，轻轻颦眉：“我自己不小心碰的，没事。”

妈妈放下手，失落地看着我。

唉……不要这么看着我啊。即使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回报的。

想了一想，我还是微微地笑了笑：“妈，我以后会小心的。那就这样，再见了。”

妈妈望着我突然露出的笑容怔了怔，终于欣慰地点了点头，走离了我的视线范围。

或许，妈妈是爱我的，但是我却不可能再爱那个家了。

这时，上课的铃声悠扬地响起。

这节课又是由那个啰嗦的女人上的，所以我再次在她来到之后走进教室。

那个女人见我仍不知悔改，举起那教鞭想要打我。而我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地砸向她自己的胸口。

“老师，麻烦您注意一下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形象啊。”

我很是无辜地摇了摇头，然后飞快地跑到座位上摆出个最端正的坐姿。

“老师，我这不是知道悔改了么？您不要用那么赞赏的眼神看着我了，我会难为情的。”

我露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对着仍愣在原地的女人眨了眨眼。

她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可以找的茬，只好悻悻地开始上课。

呐，这种感觉真好。

我骄傲地勾起了嘴角，不再看向那令人倒胃口的女人，悠闲地看着窗外。

***

悠闲的午休时间，我一个人带着妈妈给我的便当来到校园里的一棵樱花树下。

这里很安静，没有多少人来。也许是因为位置偏远吧，不过我就喜欢这样。

看着那些成群结队的人我只在心里冷哼一声。

朋友么……对友情这种抽象的东西，我一直都抱有怀疑的态度呢……

尽管花涪算得上是我的死党，美泽跟我也还谈得来……但那算得上真正的友情吗？

算了，懒得想那么多了，浪费脑细胞啊。

打开妈妈给我的便当，一股诱人的饭香便扑鼻而来，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其实像我这种坏女孩根本不需要什么关怀啊。即使给我恩惠，我也不可能会懂得感恩的。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经常因为一些琐碎的事情被爸爸打骂，更严重的话会被关进小黑屋。

他经常骂我是小畜生，说我本不应该出生的，这个世界根本不允许我生存下来。

可是，妈妈保住了我，所以才会有现在的我。

据说我一周岁的时候，抓周居然抓到了一根银针。

如果说是绣花的东西那还可以，但是我没有理睬那些五彩的毛线，只是将那细长，两头都很锋利的针拿起来。这真是个不好的迹象呢……

七岁时，妈妈带我去一家很有名的算命店算命。那个老先生看着我，只是无奈地说。

“你女儿将来必定会生活在彷徨之中，就如一柄双刃剑，刺伤了别人，自己也会同样鲜血淋漓。”

两件看似诡异的事情综合起来，一切就变得不能用“偶然”来解释了。

所以，在爸妈眼里，我一定是个不祥的孩子吧。

我的生活已经失去了方向。我明白自己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却无法再回头了，只能咬紧牙关在这并不幸福的道路上磕磕碰碰地走下去。

大概，这就是那位老先生说的“彷徨”吧？

正当我思绪混乱，心情迷惘时，一个脆如风铃的声音响起来。

我抬头一看，又是那个胆怯的女孩子，她慢慢地走过来，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真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喜欢接近我？她为什么不像其他人那样躲避我，议论我呢？

这么想着，我望着她的目光变得疑惑且不解。

“你好……”她一如既往轻声慢语地说着，望着我露出羞涩的微笑，“我叫吉田多罗子。”

“哦，有事吗？”我盖上便当的盒子，没什么好脸色给她看。

吉田多罗子拨弄了一下裙子，然后在我旁边坐下，她笑得很可爱：“那个……其实我一直很想跟坂本同学说说话呢……”

“跟我有什么话好说？”我有些失笑，挑眉看着她。

“呃……总之，我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坂本同学的事情。”吉田多罗子清澈的眼睛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坂本同学……很讨厌我吗？”

“讨厌说不上。只是你上午那句话说的真不是时候。”如果像现在这样，我说不定还会对这女孩产生一丝好感。

“……我也觉得那样做很抱歉……”吉田多罗子有些抱歉地说。

气氛一下子陷于尴尬的宁静，唉，我对羞涩的女生无感啊。

迎面吹来的微风携来片片粉色的樱花瓣，我突然看到了一幕很有意思的画面。

站起来，我淡笑着对吉田多罗子说：“下次说话大点声啊。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我就快步离开了樱花树，也落下了那个便当盒。

长椅旁，一大群女生围在一个男生身旁，或娇媚，或纯真，或甜美。

“越前君……这是我自己做的便当……你能尝尝么？”

“越前君，还有我的……”

……

而那个男生则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没有理睬周围叫嚷的女生们，安静地喝着Ponta。

我倚在后方的一棵树上，双手环在胸前，嘴角一抹冷笑：“没想到你很受欢迎嘛。”

那一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我这边，那些女生见了我露出诧异的神色。

“啊，那个不是坂本森夏么？”

“是啊，她怎么会在这里呢？糟糕，听说如果惹到她就会被打的！”

“快走吧！”

那些女生很不甘愿地一哄而散，这个空间马上变得很静谧。

轻柔温暖的风，吹起我和那个男生的头发。

彼此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着。我的狡黠，他的淡漠。

我放下手，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又见面了，咱们真是有缘啊。”

“嗯。”那个男生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我看到他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非常有穿透力。

看来我早上遇到的人就是他呢。

但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从哪儿来的呢？

“你叫什么名字？”我露出一抹看似友善的微笑，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越前龙马。”他毫不在乎地回答，似乎毫不介意告诉我他的名字。

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我的心头。

听到这个名字，我又莫名地感到一丝亲切。

记忆的零碎片段在我脑海中闪过，我出于本能地抗拒着想起那些不开心的过去。

“我是坂本森夏。”望着他有些冷傲的侧面，我笑了笑，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越前停下了喝Ponta的动作，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

“我也能猜到你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多少。”我露出失望的表情，叹了口气。

“你无所谓？”难得越前君露出较平常丰富一些的表情，但我只是沉默以待。

说是无所谓，但我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但是，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呢？我不知道，也无从得知。

这时，我看到越前左手边放着一支红色的球拍，就顺便拿起来看了看：“看来你真的相当喜欢网球呢。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加入学校的网球部？”

“练习赛，我已经赢了。”越前随即露出的笑容有着一抹自信的帅气。

放下网球拍，我突然觉得我没有资格触碰这个为梦想而奋斗的男生所使用过的东西。

突然，一阵猛烈的风恶作剧般吹来。我的直发被吹得凌乱，拂到脸上，迷茫了视线。

“拿去。”旁边的一只手递过来一根有细致花纹的发带。

风起云涌，我抬头，望见了越前那琥珀色的眼眸，那是一种与阳光相似的耀眼金色。

低头，我不敢看他，不敢对视他的眼睛。我怕我会被灼伤，或者是，我根本不配望着他。

我接过发带，用手绾起顺滑的头发，再用发带一圈一圈地缠绕着，像是将所有的心事都束缚住。

越前见我并没有问什么，忙解释道：“这是刚才一个女生硬要我收下的……”

望着他脸上遮挡不住的那抹淡若无色的粉色，我轻笑。呵，真是个很可爱的男生呢。

我突然发现自己对他很有兴趣，最近很少有这样的心情了。

“呐，越前。”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什么？”越前微怔，一边喝着Ponta一边将视线移向我，有些好奇。

“你，要不要当我的男朋友试试？”

我往后倒退了几步，深吸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地跑上前去，纵身一跃便扶上了墙沿。我用脚踩着碎砖，一步一步地蹬上了墙沿。再轻轻一跳，脚尖就平稳地落地了。

呵，其实我也是个运动神经比较好的女孩子啊，要不然怎么去打架呢？

待我悠哉悠哉地走到学校门口时，悠扬的钟声已经响起，大门也缓缓关闭。

该死！我怎么忘了“上课期间学校要关门”这个规定。

望了望四周，我的视线锁定在旁边一处被住房区遮挡的死角。好，如果是在那里的话，爬围墙也不会被过路的人看到了。我可不想再惹出什么多余的麻烦来。

“哎哟，我们Vanessa什么时候变成蛀书虫了？”美泽的脸上仍残留一抹醉意的红晕。

我浅笑着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美泽大小姐，逃学也要有个限度。小心到时候回家去会有麻烦。”

然后我毫无留恋地与她擦肩而过，只留下一个背影。

沂川中学的“女老大”坂本森夏居然怕光，如果这件事说出去还不被他们嘲笑死。

如果，他们有那个胆量的话……我微眯起眼，笑容变得冰冷而残酷。

鼻尖又涌来一股酸意，我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唉，看来我果然不适合熬夜啊。

抬起头，望着呈现出透彻的蓝色的天空，嘴角不由轻轻扬起。

来到柜台前，我把卡扔在桌子上，淡淡地说了句：“结帐。”

那个叼着一根香烟的男人看了我一眼，伸手拿走卡，在电脑里输入了些什么，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零钱放在桌子上。

我勾起嘴角，将电脑关闭，挥了挥手示意她让开：“是啊，我可不想第二天就被退学。”

璇奈很听话地起身走出小包厢，待我走出去时门口已经站满了那些少男少女。

我转过头调侃道：“璇奈，帮我把桌子上那些东西收拾一下，这些就给你了。”

璇奈轻轻应了一声，周围立刻传来几声不怀好意的窃笑。

走出网吧，迎面便拂来一阵清新自然的空气，心脾一阵沁爽。

微弱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投射进来，在凌乱的桌子上映出点点光斑。

我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手抹去眼角倦意的泪水。

邻座的璇奈抬起头看了看我，露出那一如既往温顺的笑容：“天亮了呢，要去学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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