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云小人物

此刻的她癫狂至极，虽然看不到苍琼仍旧能对着她，齐蒹葭狂笑道：“哈哈，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输，既然是暗杀，我自有二手准备。我的部下已在附近埋好雷火，目下估计已经开始点燃引线了。”

苍琼虽未受伤却也沾染许多血液，鹅黄衣衫此刻又黑又红少见原本鹅黄，苍琼一步踏着一步，手握长剑“白玉斚”，对齐蒹葭的话充耳未闻，仿若他人生死与己无关。

徐步捂着伤口缓缓起身，皱眉看向苍琼，内心不对劲的感觉愈发的深了，即使之前苍琼多有气恼与无奈，却仍是少女心性，可此刻她与齐蒹葭已无差异，都如杀戮的工具、眼中只剩下“杀”字。正在徐步准备上前制止之际，一名身披蓝毛羊衫的老者拦在二人中间。

“怎么可能，是你！你……你到底是谁？”齐蒹葭已看不清面目的脸上隐隐有些惊恐、有些害怕、有些凄凉的神情，她此刻看不到一切，听力也有些消退，最令人恐惧的就是不知与难知。她忽地蜷曲着身子，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显得格外悲凉可怜。

蓝衫老者捋着胡子，似在思考又似在回忆，然后开口：“老夫蓝生烟，前任尊盟护法尊使！”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上一任护法尊使之一，曾于康乐镇守一届武林大会，从他手里走出一尊大门派——剑渊，因此跻身上尊护法，结果数十年前无故隐退，从此下落不明。徐、齐等知晓且清明的人都震惊地看着蓝生烟，这是一个江湖的传奇，任谁都会吃惊不已。

“人间若有不平事，纵酒挥刀斩人头。”

刀光血影，在老者说话间已是消迹无踪。一颗人头滚落，衣不蔽体的半截尸体在没有支撑点后，重重跌倒。做完一切，蓝生烟只是拍了拍手，神情随意，非但没有正道杀人的磨磨唧唧扭扭捏捏，竟还有些随性而为。

“为执行任务，欺骗他人感情，甚或屠村。痴人说梦！”蓝生烟不知是对徐步解释杀人的原因，还是习惯使然，“今日当以此给潜龙警告！尔等回去告诉龙王，土苗村本座镇守，尊盟辖内不得尔等放肆！”

话音刚落，篝火四周阴暗处一阵窸窸窣窣，显然是蓝生烟的部下放走潜龙成员。片刻后，土苗村的巡村壮丁便走了出来。徐步此刻见到他们，再不敢轻视，只因他们是蓝生烟的手下！

“前辈，我师姐她是怎样了？”徐步忽地问道，武痴不代表白痴，有些事该怎么做便会怎么做，只是在某方面偶尔缺根筋，更何况徐步也全非真的武痴。

蓝生烟走过来蹲着为苍琼把脉，须臾之后，这位蓝衫老者却露出了惊容，于是反复诊脉。

“奇了怪了，脉象正常。”蓝生烟捋了捋胡子，又道，“这位小友，本座得罪了。”

就在徐步疑惑之际，蓝生烟已是将手指搭上苍琼太阳穴处，而后又挪移寸许，渐渐抚在脑后，他轻咦道：“这病倒是怪了，平时甚难出现大事情，就是她在意的人或事受到伤害，才难以自控，从而发狂暴走。这虽看似有好处，顷刻提升自身战力，但无异于杀鸡取卵弃本逐末。时间一久便有魂飞魄散、意识不存之害，成为不死不活的未生人！”

“前辈，可有根除的办法？”

“以九州大地的各类药材医术都难以根治此病，除非……”

“除非甚么。”徐步见有希望，便急忙询问。

“海外三仙山。”

“仙山何处？我这就出发。”

“不急，海外三仙山并非善地，你若前往需准备几样东西。”

徐步当即抱拳，道：“请前辈赐教。”

“不说其他，单论外出海域，第一条便是需要沿海帝邪军护送，而这个最难办也最好办，只需赢得武林大会魁首……”

一番交代之后，徐步便带着醒转后不明所以的苍琼，快马加鞭前往“碧天”。蓝生烟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忽地笑了，这是他首次发自内心的欣慰。

他捋了捋白髯，笑道：“真像啊，柳三，他和当年的你一样，执念太深。不知是福是祸呢？”

“我不需要你们可怜！待会儿，你们就都会和我一起下地狱了！”齐蒹葭恶狠狠道。

“不知悔改。”老者摇头道，“你未发觉时间流逝这么久，可雷火为何依旧没有引爆？”

老者右手轻抬，指着苍琼眉心，忽然之间，苍琼眼眸的血红悄然褪去。而苍琼亦失去着前进的体力与意识，就那样软的仿佛水蛇般跌倒在地。徐步见状不顾自身伤势，急忙上前接住了她，苍琼静静地落入徐步怀中。此刻，苍琼地身子异常柔软，徐步纵使有伤抱着也无大碍，颇觉是种享受。

“前辈是？”

“山野闲人而已。”蓝毛衫老者看上去并不苍老，较之徐斜阳要年轻些，脸上虽有白须但皱纹却无徐斜阳那般纵横交错。他捋了捋胡须，看向宛若血浴后的齐蒹葭，叹息道：“倘若你平静度过这些时日，倘若你安稳甚至真心要嫁给吴不流，我还会替你解毒，替你阻挡潜龙的复仇。可惜，你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她渐渐忆回当时的场景，却是断断续续残破不全。有苍琼眼眸发红、身周散发幽光，宛若天人的场面；亦有苍琼挥剑而来一片煌煌天威！还有她大喝了句武功法诀……然后……然后……怦然间，眼前全数画面如水晶破裂，支离难堪。

齐蒹葭猛然睁眼，随后竟已逐步丧失意识，从最开始的粗心、然后耳不闻声、目难视物、直至最后精神想要集中已是有些费力，齐蒹葭再顾不得其他，暗自内心思考，精神蔓延。是甚么？是甚么？眼！赤红色的妖异眼神。齐蒹葭在精神即将溃散之际，豁然被一对妖异血眸充斥整个识海，可是若要破掉这个剑境，唯一可行之法即为刺瞎双眸。这种残忍的招式便要残忍的做法才能解除。

她此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行止，旋即再不多想，当机立断，伸出右手食中两指，未有疑虑决绝朝着双眼戳去！

“拦者，杀！”苍琼竟连声线都有变化，冰冷低沉，与徐步习以为常的清越如鸣珮环之声全然不同。

“小姑娘，我知你心中有口怒气，但若任由怒意冲心，你便会永生轮回于无尽魔道，难以超脱。”村长此刻仿佛得道仙人，说的话也有几分神妙，使人心境不自主地平静下来。

吴不流已是被吓地落荒逃离了此处，躲在村长身后，抱着脑袋不敢去观览这场战斗，尤其是此刻齐蒹葭的面目。而那位身为村长的老者却是未有丝毫害怕，仅是皱眉地看着苍琼与齐蒹葭的决斗。

齐蒹葭已被逼至绝路，深受一百三十二剑，血流难止，而身上衣物也已难遮体蔽羞。她头发散乱，脸上更被血污霸占的面目全非。

“啊！”

齐蒹葭白皙的脸颊被两行鲜血染得格外恐怖，她就站在篝火前面，双眼处凹陷，血肉翻叠深红俱怖。她此刻衣难蔽体，被苍琼之剑破杀的无一好处。殷红的新装被剑气与剑刃震成条条细段，兼且寖着鲜血愈发的红艳，宛若幽间彼岸。

齐蒹葭猛然跌跪地面，衬应着镜面水幕，似被剥离水源的美人鱼，气喘吁吁奄奄一息，仿若顿丧周身大半气力，血液也略显滞涩、连带着内力匮乏。

“不好，这是剑境。我不知觉间被困在她的剑境内，此刻感受与见闻皆是虚幻，外界肉身定然遭到重创。不能再等，否则便永远无法醒来，可是，我是怎么入的剑境？”齐蒹葭惊觉之后，迅点住周身几处大穴，封住血液、体力、内劲的流逝。不待有进步动作便盘膝运功，保持着意志的清明。

“这就是你们正道门派所为？真让人厌恶！”齐蒹葭如今目不能视，只有靠声音辩位，然后在她的听觉中，靠近她的有一个低沉的呼声，那般低沉恍若野兽鼻哼，极难是人嗓发出，登时齐蒹葭内心精神异常压抑。

“醉倒洞之下，血殇梦之涯。”苍琼仿佛着魔般，淡漠地说出此话，而后又朝着齐蒹葭的脸上身上攻击，她的剑并不致命，每一招式都难使人丧生，可是连在一起却起着疼痒难耐的感觉。“血醉”使人堕入剑境之中，而致死的却是因为“血殇”！

徐步错愕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苍琼目下所施剑法已非九剑门的内的武学，亦非她的成名剑法《月落华》，而是另一种更偏向魔门的妖术！

天色幽深，周围昏暗不清实属正常。然而后有篝火照耀，合该有火光燎燎，齐蒹葭眼前却是一片水幕，清晰照人，时有圈圈涟漪，仿佛镜中亦如水中。

齐蒹葭身为暗袭刺客，反应敏捷，感觉周遭细微变化就能心内显兆。刹那间警醒身陷对方招式之中。她本不该这般被动，但是当时苍琼的眼神却如无底漩涡，让人心炫神迷，使她有了刹那失神。

武者对决，片刻的破绽犹如致命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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