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舍你其谁

可他二人每次都瞪大眼睛，摇摇头说：“你又做恶作剧骗我俩。”

言天无辜的说：“没有。”

他这时会指指朋朋。朋朋听得到，每次它都会跟着笛声，嗷呜嗷呜的叫。目光也随之变得空洞，像想起了什么。

他稍一定睛，再看……

叶姑娘？

言天一怔，看叶离在沙滩上起舞，舞步不快，却像鸟儿在飞……

她听得到笛声？

他诧异的看着，手稍一顿，笛声停住。

瞬间，叶离停止。

言天大惊，本想走过去。可停住的叶离，如凋零的花瓣，翻舞的袖袍垂下来。

她听得到？他好奇，不等她寻找声源，又继续。

叶离闻声再次起舞。

笛曲此时到了第三段，飞鸟在天空翱翔，尽情歌唱，爱慕他的小鸟飞来，它俩叽叽喳喳叫着，在蔚蓝色的天空中追逐打闹，结伴而行……

笛声再度变得悠扬……它俩相爱了……

叶离确实听得懂，她臂如羽翼，空灵扇展，随风颤动；身似雀身，微风拂面，裙袍飘舞；步如飞翔，足尖点地，轻盈灵巧，身姿妙不可言。

她的每个动作，每一步，都与笛声合在一起。想来便是这世间最好的戏班子，也不会有如此精妙的配合。

言天又惊又喜。

一边吹奏，一边向前走，慢慢贴近她，就如飞鸟的同伴。

他想着，该怎么和叶姑娘说，说些什么呢？

这时候曲目已近尾声，两只鸟儿比翼齐飞……

叶离最后收住。本该比翼齐飞的快乐故事，到最后却是她孤单的闭上双眼，凄凄凉。言天觉得心要碎了。

叶离这时睁开眼，看到他。

那一瞬，二人视线相交，眼前都是一亮，惊喜交加。可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小鹿乱撞，气息不匀。

微风浮动，胡杨林被风吹的哗哗作响，光照在蓝色湖面上，波光粼粼。

她二人情不自禁向对方快速走去。

言天想：胡杨林啊……胡杨林……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朽，待到不朽，万年重生，我依然爱你……

二人在一棵胡杨树下，面对面站住。

他和她羞红了脸，又各退一步，然后沉默。

言天这才现，自己刚刚所想的，根本说不出口。他只得含笑看着叶离，见她双眸熠熠生辉，充满喜悦。

她被他看得面上一红，禁不住以手抚面，低下头，羞涩地笑了。

言天也一样。

最后还是叶离抬头问道：“哥哥，你也在这里啊？”

“宴席没有意思，我出来走走。”

“我也是。”叶离回。

她声音甜蜜轻柔。

言天看着她，看她语笑嫣然，双眸如亮晶晶的月牙儿般可人，一时间他觉得看不够。也笑了起来，像只小狐狸。

跟着笑过后，又是沉默。言天现他竟说不出话来。

良久，还是叶离脸红着，指指他手中的翠玉龙笛说：“刚才那曲《飞鸟幽游》是哥哥所吹奏？”

言天点头回：“没想到你能跟着笛声起舞，就像一只自由的小鸟，真的很难得。”

叶离问：“难得？”

“嗯，这笛子很特殊，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听得到它声音的人。”

他语毕，叶离不说话，两人又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叶离伸手又道：“哥哥……”

言天知她想看这笛子，便递给她。

她低头看着笛子，言天看着她，看她的梢在阳光下，出七彩的光。

叶离把笛子放在嘴边，朝他笑了笑。

言天很惊讶，她也会吹奏。

那是名为《暴风骤雨行》的笛曲，据说是万年前名为馨琪的九头兽所做，乐曲说的是她与一名修仙的男子相爱，却如在暴风骤雨中前行，那些人，那些妖都在追杀他们，他们却相爱如旧……突狂风暴雨，终见彩虹……

可言天知道，根本没有彩虹，她和他最终被人和妖合谋杀死。

这首曲子在人族和妖族都是禁曲，他不知道叶离怎么会的。

好奇的看着她。

这时袖口里的朋朋也安静下来。

言天觉得这曲子，如此令人伤神，难以想象九头兽和那个人所经历的。

不只是亲情的反目，还有友情的决裂，旁人的追杀。

言天闭眼听着，觉得还有很多很多故事。

最后，叶离吹奏完，将笛子还予他。

眼前湖光秋色，他们互相对视，沉默，然后坐下。

若你也懂……若我们在一起……我会待你如这胡杨，站到永恒：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朽，待到不朽，万年重生，我依旧爱你……

言天这么想着，眼前恍惚一闪，似是湖边有人起舞。

一只飞鸟醒来，飞上枝头，跳来跳去，亮翅高唱，好像它向大自然宣布，一天的自由幸福生活开始了……

望着眼前金黄色的胡杨林，言天现自己还在想叶离。

他希望她也在此，能听得见这笛声，也能听得懂。

这首曲子名为《飞鸟幽游》，是上古曲仙姬泽豪所著，讲的是飞鸟在蓝天中自由翱翔，与另外一只飞鸟相爱相遇的故事。时下言天所奏，乃它的第一段内容，名曰：东升旭日万物醒，春华润泽蓝湛天。

言天想，即便自己是只自由的飞鸟，又如何？

叶姑娘就要离开了，就算不离开，她也不会听到这笛声，也不会明白他的心。

现在朋朋又开始在袖口跳动，出呜咽声。

言天继续，到了第二段。笛声变得越来越轻快，活泼。

因为这笛子所出的声音，常人根本听不到。

小时候言天每每吹起它，都会让姐姐和弟弟在旁边听。

他失望的想。

这笛子出的声音如此悠扬清亮，却没人听得见，听得懂。

言天想，若叶姑娘在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感到无奈……笛声在继续，悠扬清亮……

就如世人万万种，却无人能懂他。

手指轻柔的在翠绿的笛身上移动，它名为翠玉龙笛。乃父亲所留之物，年幼时叔父曾要将它折断。幸亏爷爷出手阻止，叔父从此不再想毁掉它，但禁止言天吹奏它，他说：这笛声会引来妖族。

言天觉得这不可能。

笛声悠扬，乃言天所吹奏。

他在湖边的砂砾堆坐下，湖映着蓝天如大海；岸边金黄色的胡杨老树，在日头下泛着金光，就像枝头挂满了金钱，在沙漠中，不断指引着人们赶往绿洲，前往希望。

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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