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走，神棍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和刘小风被撵到院子里去玩。从刘小风那里我打听到，他叔是个道士，这次有事正好路过我们这里，所以就在他家盘亘了几天。

刘小风以前看过我显露“神通”，就把这事告诉了他，他也觉着好奇，就让刘小风把我约出来。

两人在屋子谈了半天，谈完的时候爷爷还亲自把他送出大门外。刘小风的叔叔又叮嘱爷爷要好好教育、引导之类的话。

“谁知道呢？那头的东家又给我来电话，让咱们过去，你快点，我马上就到你那儿了。”刘小风在电话里说道。

“那边给多少？没五千就让他一边玩去。”我说道。

“他们出八千，咱俩每人四千。”刘小风说道。

“行，这价合适，接了。”我道。

“我联系的活儿能亏吗？你快点，我都拐过来了马上就到你家大门了。”刘小风说道。

我连忙站起来，从墙上摘下衣服裤子穿上，又忙往嘴里塞了两个饺子，穿上鞋走出门去。

厨房里还在忙碌的母亲见我走得着急，抱怨道：“连顿饭都吃不消停，这刘小风也真是的。”

“妈，我这是挣钱去。”我嘴里含着饺子，含混说道。

“就是骗人，看警.察不抓你们。我跟你说，到时我可没脸去那地方看你们去。”母亲把头一扭，懒得看我。

“警.察抓我们干什么，我们又不骗人。咱们这是民俗，我们搞的是传统文化……”我说着走出屋门来到院里。

刘小风的这时已经到了大门前，正焦急地按着喇叭。我披着上衣打开大门，拉开车门钻进了车里。

“怎么回事，老赵怎么还‘撤了’？”我刚坐稳就问刘小风道。

“不知道？干了六天，今天说什么也不干了，钱都没要就这么走了，你说怪不？”刘小风边开车边道。

“说不定家里有急事。”我掏出一根烟点上，吐出浓浓的一道烟雾，“管他呢，看着钱不挣……”

“是王八蛋，嘿嘿嘿……”

刘小风和去同声说道，说完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自从刘小风从南方回来，我们干上这行已经有半年多时间了。这半年以来，我们干得顺风顺水，在“圈”里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名号。

刘小风在城里开了一家“殡礼服务”的铺面，平时吃住都在店里。我则住在家里，有事刘小风就会开车接我过去开工。

今天要去的塔勒沟，离市里五十多公里，离我家更远。等我们到塔子沟时，天已经快黑了。

塔勒沟在我们城市的南方，两山夹一沟，是我们这里为数不多的自然风景区。

这里原来是一个自然村，就叫塔沟村，有百十来户人口，分散在方圆十数里内。因为地势险要，不利耕种，所以一直以来，这里人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样。

但是风水轮流转，自从这里被评为三A级风景区以后，全村这五六百人的生活就算是有了着落。

景区的门票收入，一部分被划入塔沟的集体收入，全村男女老少，每个人年底都有不菲的分红。而且靠山吃山，塔沟的人要不开旅店，要不跑客运，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买卖营生。所以在我们这座小城里，塔沟村的人都属于“大户”，属于有钱人。

我们这趟去是给人家办“白事”。我们这里是谁家死了人，都要找“知宾”来替东家迎来送往，完成各项礼节形式。体面点的人家要把亡者停放七天，期间还要请些喇嘛道士来念经，用以超度逝者的亡魂。

这家事主姓高，本来是想请我们出“道场”，但却被刘小风狮子大开口给要跑了。

后来，这个“活儿”就落到了我们的同行，一个名叫赵海生的老神棍手里。哪知道这老家伙也不哪根筋搭错了，念了六天经便撂挑子跑了，钱都没要。

事主无可奈何，只好又重新找上我们。刘小风落井下石，又“痛宰”了他一刀，才又带着我到这里救场。

“……是个急活儿，今天晚上去塔子沟，‘白事’，今儿整是‘头七’。”刘小风在电话里急切地说着。

“塔子沟那事不是没谈妥，让‘老赵’那小子给搅‘黄’了吗？”我坐在桌子旁边，一边吃着母亲刚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饺子，一边跟刘小风在电话里聊。

爷爷那时好像也明白了我不是学习的料，叹气说道当“先生”也不错，一样也能光宗耀祖。我莫名所以，也知道问也白问，就忙着出去玩了。

母亲随后知道了这件事，是爷爷告诉她的。母亲叹了口气，看着我说这都是命，还要我以后不要在用那能力。

我董事早，所以从那以后，我真的很少再用那种能力，而且还和刘小风成了死党。初中毕业后，我上了职专，第二年爷爷过世了。毕业后的我，不愿去矿上上班，干起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贩子，直到刘小风从南方回来。

那时我们班里正怪事四起，人们都在暗地里议论我，说我的“桃花眼”会魅人，班里的那些古怪事都是我干的。如果那时刘小风要是把这事说出去，恐怕那些我犯的“案子”早就破了，我也早就“身败名裂”了。

刘小风很沉得住气，他在人们都已经将那些“怪事”渐渐忘去的时候才找上我，说想要跟我“唠唠”。

我心中有“鬼”不敢不去。于是在放学后，我和刘小风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碰了面。

爷爷没说别的，把我揽在怀里，说我心肠好，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让他放心。等到刘小风叔侄走后，爷爷问我以后想当“干部”，还是想当“先生”。

我知道当“干部”就要考大学，就少不了挨揍，于是就问当“先生”是怎么回事。

我见“戏法”不灵了就想要开溜，却被他叫住。他沉默了好久才对我说，我有造化，但命格太轻，怕这种能力会给我带来灾祸，还叫我以后不要用它来做坏事，要多做善事，积阴德什么的。当时我还小，也听不太懂，只有傻傻地站在哪儿听他训话。

后来他说要跟我爷爷谈谈，我炸毛了，说什么也不让。但我拦不住他，他后来真的去了爷爷家，还见到了爷爷。

刘小风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大人也等在小树林里，那人是刘小风的叔叔。原来真正想要见我的人是他。

刘小风的叔叔个子不高，是个敦实的汉子。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刘小风那时就胖乎乎的，一点都不招人“稀罕”。他刚来时没朋友，一个人孤零零的，整天没事干就暗中观察我们。

一次在我买瓜子，我用爷爷的一张旱烟纸，换了卖瓜子老头的半斤瓜子，不巧被刘小风在远处瞧了个正着。这家伙很有心计，当时并没有戳破也没有声张。

他见到我，先是跟我说了说闲话，后来才说到主题，问我怎么有的催眠幻视的能力。

我当然矢口否认，并试着把他和刘小风一起催眠，一并送回家了事。

但是那一次我的催眠术却失灵了。刘小风和他叔只是短暂被我控制了一会儿，然后他们便摆脱了我制造的幻觉。

我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便停止了对周围人使用幻视和催眠。随之，班级里的“怪事”少了，关于我的议论也渐渐没了。

我自以为手段高明，瞒过了所有的人。却不想百密一疏，终是有人窥破了我的秘密，那人就是刚刚转到我们班的插班生，刘小风。

那时他坐在班里最后面一排，整天默不作声，不听课也不学习。因为后来的插班生不算我们班的成绩，老师也懒得理他，只要他不打架滋事，也就都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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