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妖娆

也不知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起了作用，鱼七解开身上的绳索，“你在这儿老老实实待着，我去看看……”说罢，向那些船消失的地方游去。

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慕容馨听见划水声，鱼七果然驾了条船回来，经过她身边时，将她拉了上去。

“穿上！”他扔过一件甲衣，“这船不见了，他们很快会发现，最好快点。”

眼见着就要经过方才二人藏身的地方，慕容馨使劲拽了拽他，示意他上去。鱼七以为她不适，急忙扯了她上去，甫一出水面，她却道：“我还需确认一样东西……”

鱼七气不打一处来，又想重新将她摁进水里，却看到有两人何时已走到离他们不远的河滩边。但那两人背对而立，看不清面庞。

“你确定人在那里……”一人道。慕容馨忽然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声音也似是听过的。无奈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水声又太大，也听不仔细。

“属下已探查清楚……暂无事……身边伺候……”另一人躬身道。

元澈今日心情极是不好，望着眼前巨大山体内的营帐，面上阴晴不定。一个大活人，在这么多人守卫的地方，被人掳了去，如今成了那人的贴身侍女……他负在身后的手握得紧紧，青筋尽显。

身后的侍卫看在眼里，冷汗已是一身，方要再出声，却见皇上缓缓转过了身子。

元澈其实一开始就觉出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是何处。偏过头，余光中有什么微光一闪，他几乎在同时拿起身后侍从手中箭弩，搭箭就往不远处的岩壁暗处射去。

慕容馨眼睁睁看着箭矢飞来也没有动，她认出了那人，正是那日在空镇上救下的那人。不及细思，腰间一紧，已被鱼七拉开寸许，那箭矢几乎贴着她的发髻而过。

元澈第二箭已出，而这时他也看清了那二人，其中的那个戴着面具的，他认识。纵使在如此的地方，他也一眼认了出来。认出的当口，第三箭已出，直奔了那第二箭而去。

慕容馨看着那箭矢的去向，心知鱼七为了自己，断断是躲不开了，将他猛地一推。鱼七被推的往前冲了一冲，而她的背却刚好迎上了疾飞而至的第二支箭矢。

她听见清脆地一声“叮！”，到了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是第三支箭矢将那第二支箭矢撞去了些力道。

然而在当时，这第二支箭矢虽然失力走偏没有直中她的要害，还是几乎贴着心口，刺穿了她的身体。

鱼七自然听见了箭矢刺破肌肤的声音，只觉心头一凉，慌忙回头去寻，哪里还有她的影子？水面上一些嫣红漂浮，而连在他腰间的绳索，赫然已断开了。

鱼七急忙应了，将舟子停在了岩壁的暗处，回头对慕容馨压低声音道：“必须得离开了，这里太危险……”话未说完，抬头看见远处方才那些过去的舟子又返来了，忙将慕容馨拎了一起滑入水中。掏出腰间匕首，三两下将那舟子的底凿了个大洞，那舟子晃了片刻沉入了水底。

慕容馨在水里冲他做了个十分佩服的手势，鱼七把她脑袋往水里一按，加速往回游去。他在水下，也没忘记重新用绳索将慕容馨和自己连在一起。

正瞅着，忽听对岸有人喝道：“什么人！”

鱼七急忙道：“他奶奶的，这舟子漏水，在修！”

对岸的人道：“快些修好了就回去！今日还有很多东西要进来！”

照理山的肚子里并无光线，洞里却并不是漆黑一片。除了点点火把和篝火，似乎上方亦有光投射下来。

慕容馨顺着往上看去，倒抽一口冷气。

岩壁自下而上，装了许多巨大的铜镜，将顶上不知何处的光，层层折下，直投底部。单是打造这些铜镜就是巨大工程，更何况还要将它们一一悬在山体内的崖壁之上。她一时忘记了寒冷，将那镜阵看了又看。

慕容馨急忙将甲衣披了，和他一起将舟子尽量沿着岩壁的暗处划着。小舟周身狭长，水行十分灵活。鱼七自小驾船，划起来得心应手，很快就绕到了那一边，眼瞅着已靠近了河滩。

果然这后面另有洞天，岩壁上凿了步道和无数的洞。粮食等供给，存放在最高处，远离潮湿的河道。兵器、甲胄等依次放在下方的洞中。每一层皆井井有条，且有多人把守。即便有人攻入，也是一夫当关的阵势，很难攻破。

“疯了吧你，怕别人发现不了你？！”鱼七几乎要暴起。

“那里才是关键，否则这场仗不知要如何收场。暗河在暗处，我们乘舟反而不易被注意到……再者，我以为你很想见白漪……”她耐心道。

鱼七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指了指不远处。慕容馨刚看清几艘船的影子，已被他一把拖进水里。没多久，那几条船自他们头顶而过，很快又消失在远处。

二人再次冒出水面，那些船已没了踪影。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鱼七停下，用手指了指上面，示意她需浮上去，让她注意不要弄出声响。慕容馨急忙点点头，鱼七揽着她的腰，往上浮起。

因是顺着岩壁而上，出了水面恰在水边，一道突出的山石将二人挡住。不远处地一片极为宽敞的平地，营帐绵绵不休，直没入远远的暗处。

慕容馨凑到他的耳边，“我们需转到河滩的另一边，那里应该有更多的营地。若是我没猜错，他们的供给应该也都在那一侧……”

鱼七朝那里看了看，做了个绝不可能的表情。且不说二人需在河里潜游极远的一段距离，那一边影影绰绰都是人，风险实在太大。

“我们需要一条船……”慕容馨指指方才船消失的地方。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慕容馨入水的那一刻还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什么是寒冷刺骨。水温极低，宛若刀割般在身体上来回冲撞。唯一妙的是那面具，让她在水下呼吸自如，一切都看得清楚。

暗河的水果然如鱼七所说，碧蓝色，但并不通透。她不太喜欢这样的水下，总觉得四下里会猛不丁冲出什么可怖的东西。

鱼七瞧她两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不觉咧了咧嘴角，带着她向前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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