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妖娆

慕容馨自帐中出来，才想到鱼七，就见到他正和颜湛说什么，之后躬身领命离开了。她悄悄快步跟上，在后面拍了一记他的肩头。谁知手还未触及他的肩头，已被他反手捉住，就要将她摔翻在地。

“哎哎是我……”她急忙小声唤道。

鱼七急忙松手，转过身来，怒气冲冲，“你个臭丫头找打啊！”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放心，我的能耐可大着呢……”有什么在他的手腕上晃晃悠悠，慕容馨一眼就认出了那只镯子，白漪给他的那一只。再想到素鲔的样子，她不觉心里暗叹。

看到鱼七走远，她才往自己的帐子走去，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仍在注视着她的萧景云。

接下来的两日，鱼七都没有回来。慕容馨去问萧景云，他只是摇头，说是安排了人在洞口，一旦他回转，会立刻将他带回中军帐。

提心吊胆到了第三日清晨，总算听颜湛说鱼七回来了。捱到鱼七自萧景云那里出来，已是午后，慕容馨早候在他必经之路，将他唤住。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她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貌似没有什么外伤，只手腕和右腿上上裹着些纱布。

鱼七神色有些飘忽，“唔，回来了……”

“你去了趟地底下，不是傻掉了吧？可是遇见了什么？”慕容馨觉得有些蹊跷。

鱼七自小在江湖上混大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之前似乎与那诡异的高阁也有关联，想来也不是简单的一个小管事。这地底下究竟有什么，令他如此失魂落魄？

正寻思着，他忽然攥着她的手腕，“你猜我看到了谁？！”

慕容馨被捏得生痛，龇牙咧嘴道：“不是看见你喜欢的人了吧……”说完自己愣了，看着他热切而迷茫的表情，她喃喃道：“不是真的遇见她了吧……”

鱼七的手又加了一份力气，“是她！就是她！她救了我！那水，果然是异常寒冷刺骨……我潜了一段，腿就有些不听使唤……然后撞到了暗礁上……那水里不知有什么，伤口浸在里面很快就肿得很高，根本没法用劲……我想我算是栽在里面了……然后她就出现了……”他有些语无伦次，说了一大段才停下来缓口气。

“你不知道她有多美……在那水底下……那水碧蓝碧蓝的……她一身白裙，头发也是白色的……我以为在做梦，就拼命地掐自己……疼啊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才知道是真的……她把我拖出水面，替我治了伤处，还给我指了路……虽然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可她一直在帮我……太美了……太美了……”

慕容馨觉得脑袋有些大，素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照理他应该仍是鞍前马后地在安宁身边守着，怎么就蹿到了这里？还偏巧在那地下的河道里……

“你可找到他们的营地了？”她半天才想起要问他什么。

“那可不是，有了漪漪的帮助，我怎么可能找不到……”鱼七仍双眼放空的微笑着。

听到漪漪二字，慕容馨忍不住一个哆嗦，那条鱼听见不知道会不会把鱼七直接给吞了。

“我不但找到了地方，还抓了个人回来。”鱼七总算回过神，甚是得意地瞅着慕容馨。

“什么？！”慕容馨几乎惊掉了下巴，“你抓了北夏的人？你疯了？若是他们发现有人不见了，会怀疑是我们摸到了他们的地方，说不准已经转移了！又或者是故意放出来的，反刺探我们的军情……他人呢？！”

鱼七指了指中军帐，“和……和王爷在一块儿呢……”

鱼七将双臂抱在胸前，歪着脑袋看着她，“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慕容馨切了一声，“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冒险。”

“我方才路过中军帐，偷听的。”她掸了掸衣衫，“对了，你可潜过暗河？可知其中凶险？”

“嗨，这江里头也有暗河，我自小在里面玩……”

慕容馨肃颜道：“可是地下暗河的水温极低，你又可知道？别看现在是夏日，那水却是刺骨，你要小心。还有，若有可能，尽量呆在水里。北夏人不擅水性，在陆地上却是骁勇，你若上岸不是他们的对手，莫要逞强……”

颜湛忙道：“属下这就派人去寻他。”

“不必了，”萧景云抬手制止，“那些不重要了。速速找一个水性好的进去探查，尤其是这里……”他将手指向一处大片的地下河滩。

“是！”颜湛应道，“人已选好了，九部麾下的军士鱼七。早年在江上营生，水性应是无人可及。”

慕容馨揉了揉手腕，“定是你平时大嘴巴，时常吹嘘自己水性了得，这下可好……”

“什么叫吹嘘？”鱼七的眉毛立起来，“我的水性本就是无人能及的，还用吹嘘？唉，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你这么说，可是要把我帐外的那些军师给气死？”

见她双颊红扑扑的，他这才道：“时间不早了，你从后面出去，早些休息。”

慕容馨一愣，这么大的军营怎么就选上了鱼七？这番探看需走过漆黑的地下溶洞，潜过水流湍急和暗洞无数的地下河，还有时时遇见北夏巡逻士兵的危险……那小子也不知身手如何……

“你怎么了？”萧景云的声音将她惊醒，她忙抬起头，发现颜湛什么时候已经出去，帐子里只余了他二人。

一座沙盘看似简单，其实每一方寸间都有着精准的测量和计算，比之舆图更要将比例大小拿捏得当。其间勘察测算的艰辛，岂是寻常人能想象。

“看来，那位裴公子，还是藏了些东西……”萧景云淡淡道。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沙盘做的实在精妙。”她又将目光投向那沙盘之中，“若他们当真藏在这里，易守难攻，又可随时放出奇兵偷袭，实在有些棘手……”

萧景云微微一笑，“我倒是忘了，身边就有个熟读兵书和沙盘演算之法的……”

她脸一红，咕哝道：“我那不过是从前用来赌酒喝的……”

颜湛看到萧景云领着慕容馨一同入了帐子，并无丝毫意外的神情，躬身道：“王爷，我们的人找到了一处入口，然而进去不久就遇见水流很急的地下河，需要寻一个水性好的才能继续往里打探。”

慕容馨跟着萧景云走到沙盘前，看着里面山峦交纵间，不曾有很大的水流。即便是几条溪道，也是随着山间的雨水时有时无，想来这地下河的源头还另有所在。

萧景云在沙盘边转动了一个不起眼的铜扣，那几座山脉被缓缓抬起，底下露出的竟是大片错综复杂的溶洞、河道与河滩。详尽到连溶洞的高度，水流的深浅都做了标识……慕容馨一时看得张口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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