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苍茫

这些气体吸入体内的一瞬间，就如饮下山野，彩果的汁液，清凉可口，片刻之后便渗入周身毛孔之中。

那段日子，苏鸿感受到每日就算不用进食，也是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完全起到了辟谷的功效。

这也是苏鸿来到杂役区后，每日也如段辉一般，只吃一顿饭食，可却没有像后者一样，变的面黄肌瘦，目光呆滞的根源。

蓬灵溪，山谷外，此刻正有三人，脚踩冰雪，往山谷路口漫步而来。

前方并排而走，身穿白衣的一男一女，如果光看年龄，皆是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

其中那身穿白衣的青年，长的气宇轩昂，很是不凡，他嘴角微微上翘，目光阴沉，似在这蓬莱宗里，很少有人能让他多看一眼。

而他身旁的白衣女子，长相更为动人，一头惹人怜爱的青丝，用一根白色的丝带，扎成马尾轻轻搭在身后，弯弯的柳眉之下，是一双清澈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

二人身后，则是身穿篮衣，眼角有颗黑痣的周林，此刻他面含微笑，上前两步，指着山谷路口开口说道："叶师兄，周师姐，前面就是蓬灵溪，在宗门里风景可是一绝，就算比起观天涯也不遑多让。"

周林入宗尽管要比二人早上几年，但修真界强者为尊，如今叶天已是凝气五层，周婷则是四层，两人都有长老为师尊，即便他内心不愿，但还是不得不将两人称为师兄，师姐。

"周林，你可确定？假如我与师妹看过之后，与你所说相差太大，你可知晓后果？"叶天转身冷冷的盯着周林。

"小杂种，若不是走了狗屎运，被大长老看中收为弟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但这话周林只能在心中想想，随即露出献媚的笑脸，开口说道："那是当然，师兄尽管前去一看，若我所说有半句虚假，任师兄随意责罚，师弟绝无怨言。"

叶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对身旁的周婷轻声说道："师妹，你看周师弟如此肯定，不如我们就上前一看如何？"

周婷扭头，看着满脸期待的叶天，不耐的说道："这冰天雪地有什么可看的？叶师兄，你将我约来若是没有话讲，我还有事，就先回师尊哪里。"

周婷转身踏出脚步，叶天眉头微皱，连忙伸出右手，拉住周婷纤细的手腕。

"叶师兄，你这是何意？即便你是大长老的弟子。我若将此事告知师尊。你恐怕也会受到大长老的责罚吧？"看着被叶天抓住的手腕，周婷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山谷入口走出一个挑着木桶的青年。

"苏……苏鸿？"

周婷抬头望去，山谷内挑着木桶走出之人，正是记忆中在舟船上望着漆黑海面发呆那个少年。

"苏鸿？原来你在这里？"周婷面露惊喜，挣托被叶天啦住的手腕，看也不看满脸怒气的叶天，踩着满地白雪，便向苏鸿跑了过去。

叶天看着周婷，跑向那挑着木桶青年的背影，他握紧拳头，红着双眼，咬牙低声喃喃："好，很好，原来你叫苏鸿？看来三年前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

周林冷笑，内心暗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随后连忙跟在叶天身后，走向了去往杂役区的道路。

"周婷？"

苏鸿嘴唇微动，他不太确定向他跑来的女子，是不是三年前舟船上的周婷，如果是，对方的变化真的就太过匪夷所思。

"还看？当年在码头上难道还没看够吗？"周婷格格一笑，看着满脸尴尬的苏鸿继续说道："比从前高一些，而且还更加英俊了不少，唯一没变的还是像块木头，除了转头便是摇头。"

"周婷，好久不见。"苏鸿含笑，看着身穿白衣，代表内门弟子的周婷，心中一阵酸涩。

"的确好久不见。"苏鸿穿着的黄色棉袄，让看在眼里的周婷眉头轻皱，轻声问道："为什么不去丹脉找我？"

见苏鸿面露苦笑，周婷心里已然知晓，上前啦着苏鸿胳膊，走进了山谷内的蓬莱溪。

杂役区大厅中，赵贵背靠木椅，手中托着记录杂役弟子名额的竹简，正看的无比投入。

他身旁的案桌上，放着一盘圆圆的青果，此时的他正伸手从盘中拿来一颗，丢入口中咀嚼起来，完全没有注意临近身旁的叶天。

"赵贵。"

"你他妈找…………。"身旁传来直呼自己名字的声音，赵贵起身，将手中竹简往案桌一摔，本能的骂了出口。

在这杂役区里，他赵贵就是天，他很想知道是谁这么不开眼，敢直呼自己名字。

等看清来人，他的话语才骂了一半，就生生卡在喉咙，嘴里咀嚼一半的青果，随着手抖，瞪的一声掉落在地面，向着墙角滚了过去。

"叶，叶师兄……，我刚才不是……。"赵贵无法置信，这大长老新收的弟子叶天会来到杂役区。

而刚才自己却失言骂了这个天之骄子，想要开口解释的他，居然在这关键的时候，吓出了口痴。

叶天白了赵贵一眼，冷哼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灵石，丢在赵贵身前，转身背对赵贵，冷冷的说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苏鸿此人消失在这世上，且不能让人知晓，与我有丝毫牵扯。"

等叶天走出杂役大厅，赵贵这才将额头上的汗珠抹去，从地上捡起那块指甲盖大小的下品灵石，眯着黄豆般大小的双眼，嘴里低声说道："苏鸿，你这杂碎的狗命，就只能值这么一点点吗？"

山谷内，苏鸿两人站在小溪岸边，看着被冰雪冻住得溪面之下，缓缓流动的溪水。

苏鸿动了动，寒风吹过之后干燥的嘴唇，说出了他从未找人帮忙的话语："周婷，能不能帮我找来一份，修炼凝气期的口诀？"

周婷看向苏鸿，含笑开口："可以，但你要先告诉我，为何三年都没到丹脉找过我？"

见苏鸿又是沉默，周婷格格一笑，轻声说道："木头，三日后，在此地等我。"

一直到天空在次飘起雪花，周婷含笑又一次看了一眼苏鸿之后，这才转身离去。

只是她一直没有告诉身后那长相俊郎，言语极少的青年，这三年里，她曾无数次在宗门寻找过他。

周婷离去的背影，落在苏鸿眼中，他虽话语极少，不喜言辞，但从三年前，那女子说出那句"苏鸿，进宗之后，若有困难，记得来丹脉找我。"从那时候开始，她的身份便段辉一样，成为了苏鸿此生第一个好友。

"莫非，真如我之前猜测那般？缺失的另外一半，是转化灵气的口诀？而我手中这半，是属于吸收灵气的口诀？如此看来，到也能解释为什么我能吸收灵气，却没有丝毫修为。"

看着掌中只有一半的羊皮卷，苏鸿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这种不适，让苏鸿百思不得其解，在灵气被他吸进身体的瞬间，便会感到腹部传来胀痛的感觉。

起初，苏鸿没用在意，但随着每次吸收，腹中就似有一颗圆球，在不断的膨胀变大，如此反复几次，这膨胀的感觉瑜伽剧烈。

以至于这两月来，苏鸿一有空闲的时间，就会站在小溪岸边，捧着羊皮卷进入思索的状态。

每当眼前走过十八九岁的青年时，这老者会像疯子一般，拖着被冰冻迟钝的身体，上前抓着路人衣衫，嘴里不停的低声说着："你不是青木，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但他这样的举动，换来的却是路人一顿拳打脚踢，以及这样的话语："那里来的老疯子？啦着小爷纠缠作甚？有病你赶紧去死。"

苏鸿站在水库大门前，看着被冰雪掩盖的道路，轻叹一声，无奈的挑起木桶，往蓬灵溪的方向慢步走去。

从半张羊皮卷上不全面的记载，苏鸿已然猜到，这种吸入体内的气体，叫做灵气。

只是，他从最近两个月前的一天，如往常一样，又一次来到小溪旁打坐吐纳，可却感到身体明显出现了不适。

经过数月研究之后，苏鸿来到这挑水的小溪旁，按照口诀上记录的呼吸吐呐，却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苏鸿在那次打坐吐呐中，清晰感受到，无数烟丝一般的气体，从溪水之上，被他吸入口鼻之中。

随着他的脚步进入山谷，满地冰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看着眼前被冰雪凝结的溪面，苏鸿嘴角带笑，知晓今日这水，算是不用在挑。

此时在那繁华的镇中心，哪颗屹立多年的古槐树下，一位白发凌乱，衣衫油腻的干瘦老者，将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抱作一团。

在他凌乱的白发之下，一双苍老浑烛的双眼，透过寒风吹动的发丝，正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走过的路人，他干裂的嘴唇一闭一合，似在低声喃喃着："青木，青木，青木…………"

他左右看了几遍，确定周围无人之后，这才从怀中取出，那晚在被褥中得到的那半张羊皮卷。

摸着掌中羊皮卷的缺口，苏鸿又一次摇头可惜，三年来，他早已将手中之物琢磨透彻，知晓这羊皮卷上，记录的是一段修行口诀。

起初，苏鸿趁段辉入睡之际，在房中修行，可却没有得到丝毫的效果。

时日葱葱，春去冬来，白雪纷飞，三年已过。

这一年的冬季，越国的天空，像是撕裂开一条巨大的缺口，寒冷的风雪时而会从那缺口之中涌出，飘落在越国的大地之上。

在越国北方，济州府管辖范围八千米外，有一座人口不多的小镇，名为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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